車裡都是自己人,朱立誠說話沒必要轉彎抹角的。閱讀這兩台車的司機,朱立誠和梁浩康打過招呼,讓他安排的,都是絕對可以相信的人。
胡悅梅聽後,抬眼看了司機一眼,然後又看了看朱立誠。見對方輕輕點了點頭,她這才放下心來,看來處長早有安排,這倒顯得她有點馬後炮了。
胡悅梅把身子往後側了側,小聲說道:「這個寶新區的情況還真有點特殊,他們的一把手叫馮強,今年雖然才四十歲出頭,但身體卻一直不怎麼好,經常去燕京、東方等地治病,所以區裡的事情,基本就由唐福成同志負責。這個同志的工作能力很強,也很有方法,把寶新區的大小事務收拾得井井有條。這就給了馮強同志安心治病的機會,經過一段時間的調養,現在他的身體應該也恢復得差不多了吧。」
胡悅梅的話音剛落,正在認真開車的司機突然開口說道:「朱處長,我知道一個情況,不知當講不當講?」
三人聽了這話以後,微微一愣,朱立誠隨即笑著說道:「小陳,你有什麼話就說,別見外,我們可能需要在一起合作很長一段時間呢,沒必要拘束。」
司機小陳聽了這話以後,呵呵一笑,然後說道:「處長,知道了,我想說的是剛才給你打電話的夏新明是寶新區的常務副區長,他一直都在唐福成的手下做事,用胡姐剛才的話來說,工作能力也很強。」
聽了胡悅梅和司機小陳的話,朱立誠對寶新區的情況基本知道了,這一來的話,他就明白盧魁為什麼讓他查政府這邊了。就寶新區目前的情況而言,黨委那邊相對較為弱勢,區委書記馮強有沒有正常上班還兩說。就算查那邊的話,根子還是要通到唐福成。這樣一來的話,倒不如直接去查政府這邊的呢。
朱立誠剛準備躺下身子,稍微休息一會,猛聽見他的手機又響了起來。朱立誠不由得眉頭一皺,心裡暗想道,這個姓夏的副區長未免有點太不知進退了吧,之前已經明確回絕你了,怎麼一會功夫又打過來了。他很是不爽地掏出了手機,準備不再給他面子,直接掐掉了事。
手機拿到手上以後,朱立誠才發現他想錯了,這次打過來的不是夏新明,而是黎兆福。這就讓朱立誠覺得詫異,兩人分開才不過二、三十分鐘,又都在車上,這時候對方會有什麼事情呢?儘管心裡疑竇叢生,朱立誠還是摁下了接聽鍵。
「喂,處長你好,有件事情需要向你匯報一下。」黎兆福客氣地說道。
朱立誠聽後,差點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他淡淡地答道:「黎處,有什麼事情請講,何談匯報一說。」人家和他客氣,他自然也不會和對方裝逼,那可不是朱立誠的性格。
黎兆福聽了朱立誠的話後,稍稍放下心來,兩人之間的積怨頗深,他還真有點擔心對方不給他面子。他略作停頓以後,用了一個自以為還算動聽的腔調,繼續說道:「處長,是這樣的,剛才寶新區有人打電話過來說,他們區長領著一幫人正在前面迎接我們呢,我想向領導請示一下,我們該怎麼辦?」
朱立誠聽後,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剛才夏新明還有話沒有說完,就是關於迎接之類的,他掛了電話以後,對方一定便去和黎兆福說了。看來寶新區那邊對於他們督察組的組成情況很熟悉,這條路走不通,立即換另外一條。
朱立誠覺得黎兆福腦子有點發熱了,要不然的話,只要他稍微冷靜地想一想,就不可能打這個電話了。督察組雖然分為兩個組,但朱立誠無疑還是老大,對方要是想和督察組的人聯繫,首選自然是他。現在對方一反常態把電話打到了他黎兆福的手機上面,只要稍微一想,就能明白這裡面一定有問題,那他自然就沒有必要通這個風報這個信了。
現在對方既然問出口了,朱立誠還不得不給對方一個回答。略作思考以後,朱立誠婉轉地說道:「黎處,我們這個督察組下來,領導們雖然沒有明說,但那意思是讓我們明察暗訪的,再說我們兩人的級別都在這,根本當不起人家區領導的迎接,所以我覺得還是算了吧,你看呢?」
黎兆福聽朱立誠用一種商量的口吻和他說話,突然想起,他們是兩個督查小組,而他和朱立誠都是小組長之一,所以……想到這以後,黎兆福笑著說道:「處長,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但是寶新區這邊的同志熱情很高,並且已經做好了相應的準備,現在人都在寶新區界那等著呢,我們是不是再斟酌斟酌,你看……」
說到這以後,黎兆福停了下來,但話里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
朱立誠聽了這話以後,很是不爽,心想,我這是給你臉不要臉呀,那可就別怪我了。他接著對方的話頭,冷冷地說道:「我反正覺得這麼做不妥,我們的車就不停了,你們那輛車隨便你了。行,就這樣吧!」說完這話以後,朱立誠不等對方再作任何表示,直接掛斷了電話。
黎兆福聽見耳邊傳來嘟嘟的忙音,肺都要氣炸了,他恨恨地掐斷電話,面色陰沉。當看見梁浩康正盯著他看的時候,他靈機一動,對對方說道:「梁主任,你看這事怎麼辦?我這可有點老鼠進了風箱裡——兩頭受氣的感覺。」
梁浩康聽後微微一笑,然後說道:「黎處長,你是組長,你說了算,我無條件服從,不過在下來之前,我聽部長的意思是要我們低調一點,這樣才能實實在在的發現一些問題。大主意你那,我只不過提個建議。」
黎兆福聽了這話以後,心想,你連部長都搬出來了,我還敢拿什麼大主意,只有跟在朱立誠後面走了。他想了想,對梁浩康說道:「梁主任,你這話說到我的心坎上去了,你我共事也有好幾年了,你應該也知道我黎兆福絕不是一個喜歡張揚的人。我只是擔心做得太過的話,對寶新區那邊有點不好交代,他們那個唐區長在應天市可是很吃得開的人物,我們到了他的地盤上,還得仰仗他照顧不是,什麼都沒做,就把雙方的關係搞得太僵,也不利於我們開展工作,你說是吧?」
梁浩康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隨即把頭轉向了車窗,專心致志地欣賞起窗外的風景來。黎兆福本準備向梁浩康介紹一下唐福成的背景的,當看到對方的表現以後,他也就收起了那個想法,也學著對方那樣欣賞起了路邊的風景。
車往前行駛了大約十來分鐘以後,小陳轉過頭來,對朱立誠說道:「處長,前面好像就是寶新區的人,我們怎麼辦?」他在做請示的同時,把車速慢了下來。
朱立誠這時也看見了在前面不遠處站著十來個人,幾輛小車一字排開,還有兩輛警車停在那,警燈閃個不停。朱立誠見了這場景,對小陳說道:「小陳,別理他們,直接開過去。」
小陳點了點頭,立即一腳油門,捷達車恢復了原先的速度,迅速從這夥人跟前一閃而過。那伙人本來已經做好了上前迎接的準備,見這架勢以後,頓時愣在了當場,不知該如何是好。
秦珞向後張望了一番,對朱立誠說道:「處長,黎副處長的車也跟了上來。」
朱立誠聽後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胡悅梅看了朱立誠一眼,小聲說道:「處長,這個唐福成果然不簡單呀,他這麼做分明有點挖坑的意思呀!」
朱立誠聽後,仍只點了點頭,還是沒有說話。
秦珞聽後,看了朱立誠一眼,大著膽子問道:「胡姐,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胡悅梅看了朱立誠一眼,見對方並沒有阻止,於是就笑著說道:「左右坐在這也沒事,就當我們姐弟倆閒聊了,處長,你可別說我班門弄斧呀!」
「胡姐,你來分析一下吧,正好我也聽聽。」朱立誠笑著說道。
胡悅梅聽朱立誠這樣一說,才放下心裡,她把身子往椅子後面側了側,然後一本正經地說道:「他這麼做,我們如果下車的話,傳到部里去,領導和同志們一定會覺得我們扯虎皮做大旗,什麼事還沒幹,就學會了抖威風,尤其是部領導,他們對我們這次下來,可是滿懷期望的,這樣一搞的話,對我們的信任度一定不會像之前那樣高了。」
「胡姐,你說的很有道理。」秦珞說道,「處長剛才讓陳哥沒有停車,這樣一來的話,對方的計謀不就要落空了嘛?」
「呵呵,小秦,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胡悅梅繼續說道,「現在這樣做是可以避免出現剛才分析的結果,但是你想想寶新區的人會怎麼議論我們,如果在下面的工作中,有需要他們的配合的地方,那他們會怎麼做呢?在這當中,甚至還會有人針對這事搞出一點什麼言論出來,總之,對我們還是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