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裡極其不爽,談昕還是從紅旗車上下來,往對面的久江大酒店走去,對方畢竟是領導,這時候鬧翻的話,最終倒霉還是她。談昕的心裡很清楚這點,所以只有忍氣吞聲地照著對方的要求去做。
談昕來到了酒店大堂,開好房間以後,撥通了唐浩成的電話,我在803房,你過來吧。
說完以後,不等對方回答,她就直接掛斷了電話。作為一個女人,談昕感覺到唐浩成的這種做法簡直是對他的一種侮辱,她甚至覺得現在的這種情況,她和那些從事特殊行業的女人並沒有任何區別。
她們出賣肉體得到的是金錢,而她得到的是權利,兩者之間,從本質上來說,完全是一樣的。
談昕想通過剛才的那個直接掛斷電話的方式表達她的不滿,她想讓唐浩成知道她也是一個有血有肉的女人,她需要對方對她足夠的尊重。
以前,和那個老闆在一起的時候,雖說少不了干那事,但是只要她有一丁點不願意,那個老闆是絕對不會勉強她的。許多次,兩人在一起就只是言語上的交流,根本沒有涉及到那方面。
談昕打完電話以後,氣呼呼地坐在沙發上面等著,她心裡很清楚她最多也就只能使使小性子而已,要是真的拂袖而去的話,她可不敢,對方畢竟是掌握著她身家性命的人。
她坐在這足足等了十分鐘以後,還不見門口有任何動靜,她有點不淡定了,於是拿起手機來摁起那串她爛熟於心的數字來。摁了幾個數字以後,她又覺得這麼做似乎有點不妥,於是把那些數字又刪除了。她決定不打電話,發個簡訊過去,這樣好歹她的面子上面會好過一點。
「你在哪兒呢?怎麼還沒有過來?」談昕寫好簡訊以後,摁下了發送鍵。
此時,唐浩成正在久江大酒店的地下停車場,坐在紅旗車裡面,他看著手機上面顯示的字符,露出了開心的微笑,心想,媽的,小娘們,我不信搞不定你,居然敢撂我的電話,不把你治好了,以後還指不定會出什麼么蛾子呢。想到這以後,他回了一個簡訊——我正在有事,等會再過去。
簡訊發出去以後,唐浩成發動了紅旗車,他決定先出去吃點東西,一會上去以後才有力氣幹活。至於說,談昕是不是還餓著肚子,這就不是他關心的了,他想利用此機會拿一拿她身上的反骨。
唐浩成接到談昕的電話之前,也有幾分迫不及待,畢竟家裡的那個黃臉婆和談昕這個美嬌娘比起來,相差了可不止一個檔次。誰知接到對方的電話以後,竟然沒有等他回話,就直接掛斷了。
這個做法惹得唐浩成心頭火起,他暗想道,我還沒有和你成其好事呢,你就這麼大的脾氣,要是把你給那啥了以後,你還不得爬到我的頭上去拉屎撒尿。
想到這以後,唐浩成決定先晾一晾她,等她說兩句軟話以後,他再上去。誰知等了半天,對方竟然只是發來了一個簡訊,這讓唐浩成的自尊心倍受打擊,於是才決定先把談昕扔在酒店反省一下,他先去填飽肚子。
談昕收到唐浩成的簡訊以後,差點沒一頭栽在沙發上,居然在這時候有事,這不分明在耍人嘛!
從黨校開了半個多小時的車才到這兒,為了什麼,兩人心裡都很清楚,現在猛地說有事了,怎麼可能呢。再說,就算是突發的急事需要處理,哪兒還有閒工夫發簡訊呢,應該直接回個電話過來才對。
談昕此時猛地產生了一種被人愚弄的感覺,她甚至覺得自己連那些女人都不如。她們好得還要和客人談個價格呢,到她這,不光要倒貼錢開房間,而且一切都準備就緒以後,人家居然還不樂意過來了,難道要她哭著求著他來上她嗎?
談昕想到這以後,眼淚不爭氣地留了出來,開始時還是小聲的啜泣,到後來竟嚎啕大哭起來。
她今天這一天還真是受夠了委屈,早晨先是張副校長的冷嘲熱諷。不知他是怎麼知道她婆婆根本就不和他們住在一起,還遠在幾十公里以外的鄉下呢,她昨晚所說的婆婆生病自然就是假話了。
張副校長由此覺得受了她的愚弄,出言自然不會客氣。後來,就是林之泉的事情,那個戴著副小黑眼鏡的傢伙,簡直太不是東西了,他哪兒是來黨校學習的,簡直就是來作威作福的。現在,唐浩成又是這樣一番做派,讓談昕倍感屈辱。
人的情緒壓抑到了一定程度以後,是需要發泄的,就如此時的談昕一樣,她如此這般的大哭大概足足持續了有十分鐘之久,哭聲由低到高,又由高到低,最終停了下來。
談昕站起身子,往衛生間走去,她旋開冷熱水雙用的龍頭,拿起毛巾慢慢地洗了臉,然後拿出包里化妝品仔細打扮了一番,隨即用力帶上門,高昂著頭,走了出去。
談昕的痛哭流涕最開始是一種發泄和委屈,到後來她已經顧不上哭了,而是忙著思索對策。作為官場女人,這點意識還是有的,她很清楚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要想解決這個問題,只有積極的面對。
她覺得當初想要依附唐浩成的觀點也許從一開始就是錯的,這樣的男人就算真的和他之間發生關係了,恐怕到了關鍵時刻,也不要指望他能當眾為你說話。一個連和女人上床都沒有勇氣的男人,你能指望他在校務會議的力排眾議,站出來力挺你嘛,那簡直和痴人說夢差不多。
有了這個出發點以後,談昕覺得已經沒有任何必要再留在這兒了,那不光意味著對唐浩成的妥協,更是對自身尊嚴的踐踏,他甚至覺得就是不做這個總務主任,也不給這樣的男人如此作踐自己的機會。
談昕走進九江大酒店大堂的時候,面對微笑地把房卡遞給了前台,那女孩發現這房才剛開了一會,居然這麼快就來退房了。她心裡雖覺得好奇,但是也沒有多說什麼,人家只要不少你錢,你管她住一天還是一分鐘。
結完帳以後,談昕遞過一張摺疊工整的紙片,笑著對女孩說:「小姐,麻煩你一件事情,一會要是有人來找803室的人,你就把這個給他。」
女孩聽後點了點頭,同時接過了談昕遞過的紙片,認真地收了起來。談昕道了一聲謝謝以後,款款地往外面走去。
她那張紙片上面其實什麼也沒寫,只是一張白紙。她之所以要這麼做的目的,就是不想便宜了唐浩成。
她知道這些高檔賓館裡面都是有攝像頭的,她剛離開,唐浩成就進來了,並且有人將她留下的一張紙片給了他,又是這個華燈初上之時,離黨校十多公里外之地。你要說兩人之間沒有任何關係,怕是沒有人會相信。
她還想好了,明天一早就去找唐浩成報開房的發票,除了撈回這幾百塊之外,還有一個更為重要的原因,就是給對方施加壓力。這些東西甚至可以成為她手裡的武器,這樣唐浩成也不敢過分為難她了。
都說女人不好惹,她們的想法往往出人意料,並且很有效果,尤其是官場的女人,更是如此。談昕即使在委屈異常之時,方寸大亂之際,仍能使出這樣的手段,確實不得不令人佩服。
出了賓館的大門以後,談昕覺得一種輕鬆,原來她這段時間以來一直耿耿於懷的東西,其實也只不過是不堪一擊的肥皂泡而已。當你決心把它捅破的時候,你會發現其實也並沒有什麼大不了。
迎著涼風,談昕覺得一陣愜意,漫步街頭,看著人來人往,她陷入了新的困境,她該去哪兒呢?剛才在家裡的時候,已經和老公說過,晚上要去參加一個活動,回來的可能性不大。
他們夫妻間的感情很淡,說白了,為了孩子才勉強沒有離。就為了這名分,她每個月不得不支付給那賭鬼丈夫一筆錢,以供他吃喝玩樂,不過他對於談昕在外面的事情也是不聞不問。兩人之間,各得其所,倒也安穩,一直以來,都沒有發生什麼爭執或是矛盾。
談昕想找個人來陪她吃飯,不過一下子還真不知道聯繫誰。經過剛才的那番糾纏,此時已經八點多了,一般人家都已經吃過晚飯了,這時候再請人吃飯,似乎有忽悠人之嫌。
談昕之前由於一直和那老闆之間有關係,所以不想有太多的人知道,和黨校的那些姐妹之間的關係很是一般。現在手機捏在手中,她還真不知道該給誰打電話。當然像張副校長之流,她是絕對看不上的,連唐浩成的船都不上了,怎麼會還有他的機會呢?
談昕在猶豫不絕之際,看見前面有間酒吧,估計是還沒有營業,才剛開門做準備。談昕有種想喝酒的衝動,於是徑直走了進去。
酒吧里的人對這時候有人上門,覺得很是奇怪,何況還是一個漂亮的少婦。儘管還沒有開門營業,但是絕對沒有把客人往外推的道理,所以客氣地把她請到了一個靠窗的位置,然後問她需要哪些東西。
談昕很隨意地要了一瓶紅酒以及幾個吃食,她是準備不醉不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