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金玉良言

  進了那間低矮的瓦房以後,朱立誠發現裡面竟坐了有十多人,年青的,年老的都有,還有一、兩個小孩子在屋裡奔跑,不知是算命先生家的,還是來算命的人家的。閱讀朱立誠看見在那盞昏暗的電燈下,一個年約六旬的老者正端坐在太師椅上,他雙手放在八仙桌上,在不遠處還放著文房四寶以及一把紙扇,看上去大師的風範十足。此時正好他面前的人站起身來,估計是算完了。

  大師抬起頭了,一眼瞥見了正站在屋裡的朱立誠和鄭詩珞。他立即喜笑顏開地站起身來,衝著朱立誠說:「小伙子,請到這邊來。」說著,站起身來,往屋裡走去。

  朱立誠不知他搞什麼名堂,右手一拉鄭詩珞,緊跟著他進了裡屋。

  裡屋的陳設竟和外間相仿,不過八仙桌換成了一張小一點的四方桌。大師衝著朱立誠一伸手,做了個請坐的姿勢,然後邊做邊說:「貴人你好,剛才外面說話多有不便,所以請到裡屋敘話。」

  朱立誠聽到他對自己的稱呼,心裡一拎,難道這老頭知道自己的身份。正在他愣神之際,耳邊卻傳來了鄭詩珞低低的笑聲,她聽了「貴人」二字只想笑,硬是憋著,可是最終還是沒有憋住。朱立誠使勁捏了一下她的玉手,笑聲才消失。

  「大師,不好意思,這是我女朋友,她不懂事!」朱立誠怕老者介意,特意解釋了一句。

  「沒事,老朽安敢和將軍之女置氣。」老人平和地說。

  兩人聽了他的話以後,面面相覷,簡直有難以置信的感覺。要說他剛才稱呼朱立誠貴人倒還好理解,畢竟朱立誠是田塘的一鎮之長,背不住老頭在什麼地方見過他。此時他竟然說鄭詩珞是將軍之女,就讓人覺得怪異了,整個田塘鎮除了孟懷遠知道鄭詩珞的身份就再也沒別人了,就連周建設,也不知道。

  你要說孟懷遠提前來告訴老頭的,打死朱立誠也不信,別說孟懷遠不知道自己過來算命,他究竟知不知道整個算命先生還兩說。

  「剛才老先生說我這女朋友是……將軍之女?」朱立誠試探著問了一句。

  老者撫了一下自己的鬍鬚,眼皮都沒抬一下,說道:「貴人認為老朽說得不對嗎?王侯雖已不在,但將相依舊風流。你的准岳父雖勉強位列其中,但排名最末。」老者的話說得朱立誠和鄭詩珞冷汗直冒,他話中的意思不就是說,鄭相國是少將嗎,將軍當中排名最末的,自然是少將。

  兩人聽了老者的這番話後,再也沒有了剛才的戲謔之心,鄭詩珞不覺把玉手從朱立誠的手中抽了出來,坐正了身子。

  「老先生,你好,我們想算命,不知可不可以?」朱立誠問道。

  「你們既不信,何須再算呢?」老者右手不停地撫著鬍鬚,慢慢地說。

  朱立誠和鄭詩珞聽後,臉上紅一塊,白一塊的,很是尷尬。

  老者見狀,微微抬起頭,看著兩人擠出了一絲笑意,接著說:「你們沒有什麼好害羞的,這本就是很平常的事情,世間萬物,有人信,就註定有人不信。另外,你們二位的命運貴不可言,不是我這山野小民敢信口雌黃的。」

  聽了這話以後,鄭詩珞的臉上立刻露出了欣喜之色,輕輕地用手拽了一下朱立誠的衣角,對老者說道:「老人家,我們知道您是世外高人,剛才多有冒犯,請您不要計較,請您為我們指點兩句,尤其是他。」

  鄭詩珞說著,用手一指朱立誠。

  老者聽後,臉上露出了笑意,點了點道:「貴人身在官家,心想商界,不愧是人中龍鳳。老朽不才,有幾句話,想送給貴人。」

  朱立誠連忙站起身來,沖老者一抱拳,嚷聲說道:「請老人家賜教,另為剛才的冒犯之意,特此致歉。」

  老人站起身來,衝著朱立誠拱拱手說:「貴人請坐,你如此行為,讓老朽受之有愧。」等著朱立誠坐下身來,他才接著說:「我只有一句話要送給貴人,請二位挺好了。」

  朱立誠和鄭詩珞不覺間已經正襟危坐,等待老者的金玉良言。

  老人看了他們的表現,很是滿意,臉上的笑意更甚了,他眯著眼,撫了兩下羊角胡,慢慢地說道:「遇木則興,遇水則爭,遇強則屈,遇土則活,成大器者,必經重重磨難,貴人善緣深厚,日後定能有一番大的作為。」

  老者的這一番話,說得兩人目瞪口呆,竟有不知所云之感。沉默了一會之後,鄭詩珞衝著老者問道:「大師,我還有一事想問,不知……」

  「姑娘,你想問什麼,我已經知道了。」老者微笑著說,「剛才說貴人善緣深厚,其中姑娘你就是他最大的善緣,放心,水到渠成之日,就是你們洞房花燭之時,急不得!急不得!」

  「大師,您說什麼呢,誰急了!」鄭詩珞的聲音比蚊子還要小,面色羞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

  「不急就對了,是你的緣分就註定跑不了。世間分分合合,合合分分,皆因緣分未到,人硬要為之,豈不聞,十年修得同船度,百年修得共枕眠!」老者自顧自地說道,然後看了二人一眼,繼續說:「你們能在茫茫人海相遇,就註定今生緣該如此,跑不掉的,只不過時機未到而已。」

  老者想了一下過後,對著鄭詩珞正色說:「你將是他一生追逐的目標,哈哈……放心,放心,哈哈哈……」

  在老者的大笑聲中,兩人丟下了一張百元大鈔攜手而去,等他拿著錢追出來的時候,他們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夜幕中。

  老者也並不遺憾,只是低聲說了一句,我只不過暫為保管而已,有朝一日,總歸會物歸原主的。

  此時鄭詩珞和朱立誠已經坐進了藍鳥車裡,兩人默默地坐待著,久久沒有發動汽車,也沒有說任何一句話。又過了好一會以後,朱立誠才開口說道:「你覺得他說我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他說的那麼高深,我哪兒知道是什麼意思?」鄭詩珞悻悻地說,「我現在真有點疑惑,真的有人能預知未來嗎?之前,我是一點都不信,不過經過今晚的事情以後,我有點動搖了。他說你是貴人什麼的,也就罷了,你畢竟是這的鎮長,他有可能認識你,但他怎麼會知道我爸的事情呢?這是我怎麼都想不明白的,難道真有特異功能?」

  鄭詩珞像開機關槍一樣,把自己的疑惑一股腦兒說了出來。

  朱立誠聽後,疑惑地點點頭,接著她的話說:「是呀,我也覺得他說的那些話裡面透著玄機,說我的那四句話裡面,好像是有所指,但是又不知道他具體在指什麼。哎,真是傷神,早知道就不來算什麼命了,搞得人心煩意亂的。」

  「不對,我覺得來得挺值得的,他居然說我是你一生追求的目標,嘻嘻。」鄭詩珞得意地說,「其他的我才不管,至少這句話很中聽。」

  朱立誠聽後,立刻點了點頭,他可不敢在這個話題上,和她爭辯什麼,怕引起誤會。

  「我覺得他那四句話里,應該是指的是人,也就是你遇到那四個人以後,會怎麼樣。」鄭詩珞大膽地猜測道,「你覺得是不是有點道理?」

  朱立誠聽後深以為然,隨即說道:「我也覺得應該是指人,可究竟指的是誰呢?遇木則興,我現在是不是已經算興了?」最後這句,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問鄭詩珞。

  「你應該可以算興了吧,工作才一年多,就已經是一鎮之長。」鄭詩珞說道。

  「是呀,那我遇到誰了呢?」朱立誠繼續說道。

  「李哥!」「老闆!」兩人都大聲說道,鄭詩珞甚至激動得雙手用力抓住了朱立誠的左肩,疼得某人直咧嘴。

  「疼,疼,你快鬆開呀,疼死了!」

  「嘿嘿,不好意思呀,激動了。」鄭詩珞邊說邊標誌性地伸了伸小舌頭。

  「遇木則興,不錯,李不就是由木和子組成的嗎?」朱立誠興奮地說道。

  「對呀,這樣一說,倒好像有幾分道理呀。」鄭詩珞邊說邊用手在方向盤上寫了個「李」字。「可下面那三句又是什麼意思呢?」一陣興奮過後,鄭詩珞立即冷靜了下來,向朱立誠發問。

  「遇水則爭,遇強則屈,遇土則活,這三句究竟是什麼意思呢?」朱立誠喃喃地說,邊說邊思考,可頭腦里像灌滿了漿糊一樣,毫無頭緒。

  「算了,還是先回去吧,有時間再慢慢想吧,反正也不急在一時。」鄭詩珞邊說便發動了汽車。

  回去的時候,鄭詩珞的車速顯然較來時慢了許多,許是受了剛才那相命大師的影響。朱立誠則在一邊樂得思考剛才的問題。車到鎮上的時候,依然是毫無頭緒,朱立誠不得不暫時先把它放在一邊。

  「鎮上可沒有賓館,我們去涇都吧?」朱立誠對鄭詩珞說。

  「好!」鄭詩珞邊回答,邊打方向盤,藍鳥迅速地向涇都方向駛去。

  在平整的柏油路面上,藍鳥小跑的卓越性能立即表現了出來,半小時不到的時間,已經進了涇都城區。鄭詩珞把車開到紫雲賓館門口,熟練地找了個車位停了下來。

  幫她開好房間以後,朱立誠打了輛車回了宿舍,雖說已經拿到駕照,但那個暴脾氣的小傢伙,他還真不敢去輕易嘗試。

  雖然他很想留在紫雲賓館,找個機會幹嘛幹嘛的,不過在涇都這一畝三分地上,他還真是顧慮重重。

  躺在床上以後,朱立誠的頭腦中不停地浮現出那算命先生的音容笑貌,以及那一句句充滿玄機的話語。他對那「遇木則興」指的是李志浩深信不疑,可思索了許久之後,他也沒能想出來,後三句究竟指的是誰,最後竟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在夢中,除了出現了那幾句話以外,還有了一個新的問題,照那先生的說法,鄭詩珞終將成為他的老婆是肯定的,但既然這樣的話,為什麼還說她是一生追逐的目標呢,這不是明顯的前後矛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