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必渾濁的眼睛裡陡然精光大盛,死死盯著衛臨,仿佛暗夜裡擇人待噬的凶獸,「本座倒要看看,這一次你有沒有活命的運氣!」
最後一個字落下,他的身影驀然出現在護城大陣上方,掌上泛起鮮亮的碧綠光芒,挾排山倒海之勢拍下!
護城大陣光芒急速閃爍,而後噗得一聲碎裂,掌勢繼續向下,拍向衛臨。
衛臨身影搖晃,而後消散不見,原來只是一個幻影。
巫必不屑冷哼:「藏頭露尾!」
他目光如炬,掃過全城,筆直向著某處攻去,轟隆巨響之下,衛臨出現在一個庭院內,土黃色的護院小陣擋在他和巫必之間。
幾乎沒有任何停歇,巫必又是一掌拍出。
護城大陣都攔不住他,更遑論是庭院小陣,只堅持了一息,便在巫必的掌下淪為齏粉。
衛臨身上細碎的星芒急閃,鮫綃流光溢彩,擋住巫必的掌風,與此同時,一枚銀色符文在他腳下亮起。
下一刻,衛臨的身影就從原地消失。
攻擊再次落空,巫必面染怒意,很快搜尋到衛臨所在,如光如電地飛掠過去,大掌劈下。
衛臨再一次被傳送走。
巫必眯了眯眼,發現城內遍布陣法,而不少陣法內,嵌套有小型空間傳送陣。
空間傳送陣除交通來往外,多用於逃命,對傳送的距離有高要求,傳送的距離越遠,耗費的資源越大,布置花費的時間也越長。
短距離傳送,使用仙舟更加便捷、安全、實惠,故而只有大中型勢力,會布置空間傳送陣。
此時,這些極短距離內的傳送卻有奇效,每每都能讓衛臨及時逃走。
巫必對設計此陣法的陣法師很是欣賞,有如此靈活機變的思維,任何陣法在對方手下,都可能發揮出出人意料的效果。
他暗暗決定,留下這位陣法師的性命,為塔納氏所用。
「好一個狡猾的小子,你值得本座的一點耐心。」他沒有繼續追擊,立在原地,默默查看、推算陣法布置。
只有找出其中的規律,方能在衛臨啟動傳送前,確認他的出現點,從而阻斷他無休止的傳送。
此時,魔族大軍也進入了城內,除他們的主帥巫必,與不斷逃竄的衛臨外,再看不到一個青嶼兵士。
衝進來的魔族大軍有些懵,為首的軍官作出一個搜尋的手勢,眾魔兵們四散開,幾人一個小隊,開始全城搜索。
一位士兵警惕地推開一座小院的門,裡面靜悄悄的,不規則碎石鋪就的小徑上方,搭著花棚,陽光下,碧綠的藤蔓亮得發光,茄紅色小花在風裡搖曳,送來若有若無的淡雅花香。
魔兵謹慎地踏入,握著長劍,目光掃視著院內,只要有人出來,他必第一時間揮劍攻擊。
突然,一個東西勒住了他的脖子往上提,是花棚上垂下的藤蔓。
魔兵周身魔氣朝著脖頸處匯聚,與此同時,他身後的同伴亦是驚呼,一人上前幫他脫困,一人警惕地戒備。
恰在此時,一朵茄紅小花忽而化作一柄利刃,鬼魅般刺向警戒魔兵的要害。
感受到體內的刺痛,那魔兵怔怔低頭,在滿眼的汩汩鮮紅里,軟倒下去。
利刃入體的聲音讓欲幫忙的魔兵警鈴大作,回頭時,正好看到寒光泠泠的刀刃從同伴體內抽出。
他急急攻去,卻落了空,攻擊落在花棚與地面的碎石小徑上。
「出來!」
魔兵厲喝,忽覺身後一片靜謐,他猛然扭頭,同伴已被藤蔓高高吊起,脖子前垂,已然被勒斷。
而讓他背心發寒的是,這位同伴面上的神情,竟然愉悅的。
剛才發生了什麼?
他這樣想著,忽覺眼前的景物晃動,恍然間,他看到了自己的母親站在樹蔭下。
「母親。」他輕輕呢喃,不自覺朝她走去……
這樣的事情在城內各處均有發生,有人追蹤青嶼兵士到湖邊,忽然被吸入水中;有人搜尋時,被牆壁上突然冒出來的棱刺刺死;有人陷入困境,被完全熊熊火焰燒死……
青嶼城的護城大陣被己方主帥一招擊破,眾魔兵不由生出輕視,認為青嶼只是一個小破城,能殲滅先頭部隊,全靠突然出現的衛臨斬殺了魔軍強者。
此時迷幻陣、圍困陣、攻擊陣、傳送陣,各類小陣法嵌套組合,給了他們一個迎頭痛擊。
魔軍很快做出應對,收攏部隊,命魔陣師破陣。
忽而,萬千利箭飛射而出,魔軍指揮神色不變,他縱身躍起,祭出一枚小巧的陣牌,一個淡淡的黑色屏障罩下,將大軍保護在內。
身在高空,他忽而發現,在兵士們的腳下,有白霧冒出,絲絲縷縷,浸潤兵士們的戰靴、腿上護甲。
「腳下白霧!」他高聲示警。
下一秒,有兵士慘叫,腳與腿流出鮮血、露出白骨。
仿佛打開了某個機關,越來越多的士兵被白霧腐蝕掉腿腳。
白霧有腐蝕性!
眾兵士大驚,縱身躍起脫離白霧,並各施手段抵擋,然而很快有人發現,腿腳的腐蝕並沒有停止。
白霧有毒!?
氤氳的白霧被指揮官的光屏圈住,越發的濃郁,地面半丈高完全被白霧覆蓋。
「是噬肉霧蜂!」終於有人識別出白霧。
霧蜂小水珠大小,軀體透明無色,群居,出現時如霧氣一般,最初的形態,它們只是有劇毒,越往後進化,身軀越來越細小,進化到噬肉霧蜂,不僅有毒,還能吞噬血肉。
傳聞,霧蜂祖上與凶獸饕鬄有緣,被饕鬄賜予一絲血脈,然而霧蜂血脈低微,沒能繼承饕鬄吞食萬物的特性,只能吞噬血肉,但配合著它外形,簡直讓人防不勝防。
識別出具體是什麼,應對起來就容易多了,中招的魔兵相繼將侵入體內的噬肉霧蜂驅逐,指揮軍官也散了保護屏障。
某處陣法內,看見這一幕的玉芙暗暗可惜,揮動團扇,將噬肉霧蜂收回。
這些噬肉霧蜂她很早就得到了,最初霧蜂、霧靈蜂形態,還能通過契約牽制,但到了後面,契約就不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