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要讓他好好活著。」
孔慶怔了下，很快反應過來：「您是想用他引開仙盟的視線？」
修煉速度奇快，悟性奇高，實力遠超同輩，又是下界飛升之人，與以往那些天命之子簡直一個模板刻出來的，想不讓人懷疑都難。
恐怕樂清界封賞之後，衛臨就已經上了不少人的懷疑名單，待他如今的修為曝出，這些人就要坐不住了。
「我鳳族凰女的仙侶，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做的。」九溪神色淡淡，平靜的語氣里彰顯著傲然。
孔慶贊同，想要成為小殿下的仙侶，得到鳳族的承認庇佑，總要有所貢獻。
小殿下可是鳳族未來的大祭司，全族的信仰！
思緒間，他又想到衛臨的修煉速度，隱隱有些不安，「尊上，擁有命珠的一定是天命之子嗎？」
九溪挑眉：「你的意思是，他才是天命之子？」
孔慶點頭，神色帶著不安：「天命之子肅清星闕，我們鳳族也是要被肅清的對象，命珠認主小殿下會不會只是個幌子？命運要借我們鳳族的力量，來確保這屆天命之子順利成長起來？」
葉念神女之後，亦有不少天命之子誕生，但在仙盟的嚴密控制之下，他們還未成長起來，就被找出來圍殺了。
沉默良久，九溪忽而問：「小玥兒回神洲了嗎？」
話題轉移得太突然，孔慶愣了下，才回答：「沒，幾日前深黯獨立師從空釋淵退走，小殿下應該忙著開採小秘境的礦產吧。」
頓了下，又補充道：「不久就是大朝會，小殿下會回去的。」
又是一陣沉默，微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
想到此事，孔慶也是頗為無奈，小殿下不在朱雀神洲長大，後來又常年在戰場上奔波，與族人的關係並不親近，不愛去朱雀神洲。
良久良久，九溪的聲音終於響起，輕得近乎呢喃，「或許，錯的是本尊。」
孔慶疑惑，正想詢問，九溪正色道：「不必懷疑，她已經通過了考驗，是天命之女無疑。」
考驗？涅槃麼？
孔慶仍有疑惑，九溪卻已經翻篇了，吩咐道：「你去趟神洲，把七星之亂的卷宗取來。」
七星之亂是指當年百來位魔族偷渡下界，在青玄等七個星域內作亂，自從葉念神女建立仙盟，將魔族攔在星闕後，下界從未有過如此大規模魔患。
聯想衛臨的經歷，孔慶微驚，「您是懷疑七星之亂有問題？」
「這個滄瀾小世界，入魔的也太多了。」九溪的眸子泛著的寒涼，十多萬年前，許姓女魔讓半個滄瀾生靈塗炭，又帶出一個妖僧慧能在青玄禍亂一方；
殘夜閣蠱患若非小玥兒阻止及時，滄瀾又是生靈塗炭的下場；與之相鄰的初生輪迴世界，冥河之女被騙入魔。
如此高的頻率，不得不令人懷疑。
*
空釋淵西部邊境，茫茫荒野，到處都是風化的石塊，視野盡頭，十幾根高大石柱矗立在地平線上。
石柱之下，是一片粗獷的建築，沒有城牆，房屋低矮，三層樓就是最高的建築了。
這是邊境的灰色城市，或者可稱為流動坊市，沒有任何法度秩序可言，每時每刻都有人莫名死去，在這裡，唯有實力才是靠得住的。
在這裡，可以看到仙與魔交談甚歡、討價還價，甚至魔族店鋪僱傭仙族員工，或者仙族店鋪僱傭魔族員工。
這類城市廣泛分布於邊界線，兩族的官府輿圖上均沒有標註，存在的時間、地點也不固定，每過一段時間，兩族邊軍會在周邊掃蕩，這類灰色坊市自然得換個地方重建。
此時，身穿寬大斗篷的兩人，一前一後步入城市，對方帶著兜帽、繫著面紗，看不清容貌，只隱約可分辨出是女子。
然而，看見她們的那一刻，附近的仙與魔均不動聲色退開幾步，熱鬧的人潮也凝滯了片刻。
雖然看不清二女的修為，但他們敏銳地察覺到對方不好惹。
二女看也未看路人，筆直地穿過街道，疾步離去。
走著走著，當先一人忽而停住，抬頭看向斜前方三樓，她暗紅的眼底閃過一抹驚訝，旋爾緊繃起來。
那是一處酒館，這座海棠坊市唯一的酒館，三樓臨街窗前，站著一位白衣少女，視線接觸時，少女眼中也飛快地閃過了驚訝。
緊繃不過一瞬，樓下的女子很快放鬆下來，腳步一轉，朝著酒館走去。
「你怎麼在這裡？」尋夏敲開門，不請自入，似笑非笑地打量著窗前的少女，「不會是追著我來的吧？」
少昊玥暗罵倒霉，剛來就遇到尋夏，還調查個屁，嘴上卻一臉認真的解釋：「那倒不是，凡人有句話說的好，小別勝新婚。
你這張美麗的臉蛋兒我都看三年多了，有點膩歪，這不打算巡視巡視疆土、逛逛街，換換心情。」
尋夏被梗了一下，海棠坊市坐落於空釋淵邊界，原本算是魔域內的灰色坊市，現在空釋淵易主，海棠坊市自然也歸仙域管了。
她暗吸口氣，幽怨指責：「你這負心女，說好要時時刻刻與本少主在一起，才相伴三年，你竟然厭倦了。」
尋夏思緒飛轉，猜測少昊玥出現在這裡的原因，海棠坊市可不值得她親自巡視。
少昊玥也在思索尋夏出現在的原因，她會來這裡，是調查言蹊的線索，這麼巧，尋夏也來了，觀其神色，似乎有明確的目標。
言蹊的背後，會是尋夏嗎？
她有些後悔，不該查到點線索就急吼吼過來的，至少不該親自前來，她可能打草驚蛇了。
她捧著剔透的琉璃盞小口嘬著，笑眯眯調侃：「哪能呢，如此嬌艷的臉蛋兒，看再多年我也願意。」
「這還差不多。」尋夏朝她拋了個媚眼，執著酒壺自顧自給自己倒酒。
飲盡，酸酸甜甜的汁液在口腔內漫開，她錯愕，「不是酒？」
「喝酒誤事。」少昊玥一本正經。
尋夏無語，「這是酒樓，你到酒館不喝酒，喝果汁，真夠奇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