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怪事

  第8章 怪事

  直到此刻,莫祁山的牙才離開了雲梨的手腕,他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唇邊的血跡,回味地咂咂嘴:「香甜!鮮美!這麼高品質的血液可不多見!」

  說著他看向雲梨的眼神愈發貪婪,仿佛看到了什麼珍視寶貝,而後轉向呆滯的衛臨,拉過他的手腕湊近鼻尖,輕嗅了片刻,陶醉道:「嗯,這個也不賴!」

  一下子失血過多,雲梨渾身發冷,眼前發黑,終於撐不住,昏了過去。

  「阿梨!」眼瞅著雲梨耷拉下腦袋不動了,衛臨急了,拼命掙紮起來,卻被莫祁山一個手刀也給劈暈了。

  莫祁山一手提著一個,正要回去,臉上突然泛起一股不正常的潮紅,他愣了愣,隨即陷入狂喜,體內血液翻騰,之前與白眉真君打鬥受的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好了,甚至多年修煉鬥法的沉疴難疾都隱隱有痊癒之勢!

  莫祁山看向暈迷的雲梨,眉頭緊鎖,分明是個凡人小姑娘,血液竟有此奇效!

  他修煉血冥功有些年頭了,吸的血更是不計其數,早就摸清了一些規律,修為越高,其血液中蘊含的靈力越高,越有利於修煉血冥功;

  此外,靈根卓越的修士,其血液更為純淨,也有利於修煉。

  然而,在他吸的所有人中,沒有任何一個人血液像這個小姑娘的,立竿見影,充滿勃勃生機!

  要知道,就是白眉那個元嬰期的血液,也是遠不及的,莫祁山心中有一絲遲疑,難道是隱世家族的天才?

  他警惕地用神識掃了掃四周,海浪滔滔,百尺下的海里,一群紅眼蟹鯨追獵前面的水族……

  側頭瞄了眼腳邊的斷劍,他心頭一松,修士哪裡會用凡劍,多慮了。

  提起二人向東走了百來步,跳進一個一尺多深的大坑裡,將二人隨意丟在一旁,他抬手重新布好隔絕陣法,坐在中央的蒲團上運功療傷。

  ——

  雲梨是被凍醒的,她做了一個夢,幽暗清冷的月色下,她被什麼東西追著,慌不擇路中闖進了一座霧色籠罩的宮殿,宮殿精緻漂亮,可惜霧色瀰漫,讓人看不清具體。

  可莫名的,心裡卻好像知道宮殿什麼樣,一桌一椅,一磚一瓦,都熟稔於心,熟悉得她能閉著眼睛在其中穿行。

  霧氣越來越重,她蹲下去,雙手環膝抱著自己,卻擋不住骨子裡升起的寒意。

  這時,耳邊一聲痛苦的低吟驚醒了她,一扭頭,瞥見一張鬼一樣的面孔。

  青白青白的臉上紫紅色血管暴起,兩隻眼球凸出眼眶,好像隨時都會掉下來一樣;最恐怖的是眼角鼻孔嘴角都滲著血,配合著他嘴裡斷斷續續的嗬嗬聲,簡直是大型鬼片現場。

  「鬼呀!」雲梨嚇得蹭地爬起來,拉起一旁的衛臨就要跑,卻沒拉動。

  「快走啊!」

  雲梨急了,這會兒睡意沒了,她才看清剛才瞥見的鬼臉就是昨晚那個吸她血的人,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成這副鬼樣子了,但現在可是逃跑的良機!

  想到這兒,雲梨不免埋怨起衛臨,師兄也是,早早就醒了,也不知道叫醒她跑路,就在旁邊看著「吸血鬼」一點點向他們爬過來。

  哎喲,現在都什麼時候了,是看趣趣的時候嘛,生死攸關呢!

  衛臨掙開她的手,往前走了兩步,抬起了右手,雲梨這才發現他手裡還握著塊石頭。

  雲梨拉住他,奇怪道:「你要做什麼?」

  衛臨顛了顛石頭,淡淡道:「殺了他。」

  雲梨:「……」

  你以為這是帽兒胡同那幫小屁孩呢,任你揉扁搓圓。還有,把打打殺殺說得這麼雲淡風輕真的好麼?

  雲梨趕緊拉住他,「這茫茫大海,孤島荒野的,怎麼看也不像是人住的地兒,他可能跟林師叔他們一樣,也是修仙者!」

  雲梨對衛臨的武力值已經不抱希望了,哎,想想之前,每每看到他行雲流水的劍法,對上他爺爺和老爹,也能應對一二,雲梨還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

  現在,劍都被折斷了,也僅僅在人家手上留下兩道淺淺的傷口而已,不是他是個花架子就是對手太強大。

  但無論哪種情況,他的武力值已經不值得期待這一點是確定的。

  血紅的太陽慢吞吞爬出海平面,黎明的海風沒有絲毫溫度,冷冰冰的。

  雲梨拉著衛臨繼續勸說:「修仙者跟我們凡人不一樣,就算他現在快死了,摁死我們倆還不跟捏死只螞蟻一樣簡單,我們還是趕緊跑路要緊。」

  慶幸得是,古人迷信,對所謂神仙手段吹得天上有地下無的,修仙者弄死他們輕不輕鬆她不知道,眼下能糊弄住這中二期少爺就行。

  不想衛臨卻不贊同,「那更應該趁他病要他命,他若是好轉過來,我們哪還有還手的能力?」

  雲梨呆愣,說的好有道理,就算他們乘此機會跑了,只要這「吸血鬼」緩過來,追上他們不是板上釘釘的事。

  「誒,你等等!」

  眼看衛臨就要朝莫祁山動手了,雲梨趕緊結束了呆愣,叫住了他,可是接下去,她就不知道說什麼了。

  說不殺吧,不用僥倖,就以昨晚對方恨不能吸乾她的架勢,死的絕對是他們倆;動手吧,那可是一條人命啊!

  作為一個長在紅旗下的好孩子,她沒有辦法視人命為草芥。

  看她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衛臨不耐煩地催促道:「說啊?」

  「那個……那個……」

  為難之際,雲梨忽而發現在向他們爬過來!

  雲梨揉了揉眼睛,沒有眼花,那個『吸血鬼』確實在他們這邊爬!

  他都要死了,為什麼還要向他們爬過來?

  雲梨陡然警覺,趕緊將衛臨拉開。

  衛臨先是疑惑,轉身對上「吸血鬼」的眼睛時,也愣住了。

  那雙渾濁的眼睛裡,迸發著強烈的求生渴望,還有毫不掩飾的、輕蔑。

  這輕蔑,與昨晚折斷他的莫離劍時的眼神,如出一轍。

  衛臨心底一凜,掄圓胳膊就要把石頭擲出去。

  就在他手臂抬到最高點時,『吸血鬼』突然開始猛地抽搐起來,而後頭一歪,不動了。

  二人面面相覷,半晌,雲梨愣愣道:「死、死了?」

  「可能。」

  衛臨正要上前,就見從那人大張著的嘴巴、流血的鼻孔里均飄出粒粒金芒,在其頭頂呈螺旋式上升三尺來高后,倏然飄向東方,消失在天際。

  雲梨愕然,「這又是什麼?」

  衛臨搖頭,思索了片刻,猜測道:「可能是靈魂。」

  雲梨:「……」

  靈魂還能看見?你可真敢想!

  「誒,」眼見衛臨又要過去,雲梨一把拉住他,「萬一他詐死,騙我們過去呢?」

  接二連三的恐怖驚嚇,讓雲梨心有餘悸,不禁想起各種小說電視裡常有落敗一方詐死反撲,成功翻盤的情節。

  而且,剛才「吸血鬼」眼中的輕蔑毫不掩飾,對方命懸一線,奄奄一息,卻依舊不把他們放在眼裡,可見自有制服他們的手段,只是礙於距離太遠他夠不著,因此很大可能只是裝死騙他們過去。

  衛臨想了想,「有道理。」

  話落,就將手中的石頭砸在了「吸血鬼」臉上,瞬間砸出了個血坑,然而那人依舊一動不動。

  「看來死透了。」衛臨聳肩,拍了拍手上殘留的泥沙,抬步就要過去。

  「要不再等等。」怕死的雲梨再次拉住了他,謹慎是行走江湖的第一法寶。

  衛臨雖然不以為然,覺得她太過小心了,被她死死拉著,也只有放棄了直接過去,而是折了根灌木枝,遠遠地戳了戳,還是沒動靜。

  接收到衛臨甩過來白眼,雲梨訕訕地放開了手,結結巴巴道:「那個,那個,以他的情況肯定撐不了多久,我們再等……」

  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小,嗚嗚,好尷尬,電視劇了都是騙人的嗎。

  這次衛臨沒理她,直接大步走過去,蹲下身伸手探了探鼻息,「死了。」

  雲梨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卻開始覺得背後陰風陣陣,死人了,兩輩子加起來二十一年,她第一次親眼見到死人。

  她吞了吞口水,想要靠近衛臨,又害怕接近屍體,抱著手臂,小心地瞄了瞄四周,「那,我們走吧。」

  衛臨不僅沒起來,還伸手翻起「吸血鬼」的衣服來,雲梨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你在幹什麼?」

  「你不是說他是修仙者嗎,看看有什麼寶貝。」衛臨手下不停,頭也沒回地說道。

  這死孩子,膽子咋那麼大呢!

  雲梨跺跺腳,猶豫了半天,還是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從他背後慢慢探出頭,「那你找到了什麼?」

  衛臨在他胸口處摸了摸,掏出一塊碧色的新月玉佩,對著陽光細細瞧了瞧,撇嘴道:「就一塊普通的玉佩,水色還不行。」

  「我看看。」雲梨接過來,細細瞧了,又用拇指捻了捻,感受了一下觸感,確實是塊再普通不過的玉佩,金滿樓里五兩銀子一塊的那種。

  他不會就是個普通的武者吧,雲梨這會兒也忘了害怕,狐疑地望向地上的屍體,卻瞥見其腰間掛著個暗青色繡雲紋荷包,「咦?有個荷包!」

  衛臨興趣缺缺,「貼身放的都是這種貨色的玉佩,荷包里的還能有什麼好東西。」

  雖然嫌棄,還是伸手拿過來解開帶子,隨意往地上一倒,嘩得一聲,眼前堆起一座小山!

  「這……」

  衛臨驚得一下坐到地上,半天沒合攏嘴,不敢置信地看了看手中的荷包,「這么小的荷包,怎麼裝下這麼多東西的?」

  頓了頓,他喃喃自語:「芥子納須彌,這就是林師叔所說的儲物袋麼?」

  雲梨也是目瞪口呆,隨即就陷入了狂喜,這就是傳說中的儲物袋呀!

  她一把扯過荷包打開看,嚯,這哪是打開了荷包啊,這簡直是打開了門啊!

  雲梨不可思議,外面看著就一巴掌大的荷包,裡面卻有五平米的小房間大小的空間!

  她拿著儲物袋呆呆地愣了半天,輕聲呢喃了句:「修仙的世界好神奇啊!」

  良久,她才不舍的放下儲物袋,和衛臨一起翻看面前的小山堆,黑色的旗子,古樸的鏡子,笨重的巨刀,散亂的藥材,呃,應該是靈植。

  扒開幾件灰撲撲的道袍,雲梨翻出一個白玉盒子,打開,裡面只一片淺藍色花瓣,淡得近乎透明的藍色,泛著瑩瑩光暈。

  「好漂亮!」雲梨小心翼翼捏著花瓣一角拿到眼前細瞧,一顆清澈的水滴順著嬌嫩的花瓣滴落。

  嘖,還是剛摘下來的。

  她單手捏著花瓣舉過頭頂,對著陽光細細照了照,問道:「這是什麼花?」

  衛臨扭頭過來瞧了眼,擰著眉不確定地道:「似是蘭花,咦?這是什,快放開!」

  說著一下打掉了她手中的花瓣,雲梨茫然:「怎麼了?」

  衛臨驚疑不定,拉著她退後幾步,「我看見了一絲黑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