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執念（13）
接觸到音華鬼魂的剎那，符紙滋得一聲冒出一股青煙，可惜只剎那就熄滅了。
她捏著殘損的符紙，滿面盛怒，咬著牙：「施如的符！」
紀昀挑眉：「我很好奇，你一個鬼，怎麼教出個捉鬼的道士徒弟來？」
「你認識施如？」音華死死盯著他, 恍然大悟，「他蹤跡全無也是你搞得鬼？」
紀昀不置可否。
「你到底是誰？」音華越發狐疑，除汐玥公主外，東陸何時又出現一位神秘之人？
紀昀有心詢問她與皎皎的恩怨，為何要害得皎皎生生世世囚禁於深宮。
音華卻不給他機會，冷笑著朝紀昀撲過來：「不管你是誰, 敢壞本座好事, 都得死！」
紀昀自不會束手就擒，當初從施如處得知國師是鬼後，他便留心對付鬼的方法與器物，這些年陸陸續續收集了一些，比如他手中這顆以黑狗血精煉過的豆子。
然而，他低估了音華，她的速度太快，在他揚手欲擲出豆子時，音華已經上了他的身。
豆子從紀昀手中跌落，沿著光滑的地板滾出一段距離後，卡在兩塊石板的縫隙里。
紀昀掙扎著邁出一步，就被音華奪走身體的控制權，『他』的臉上露出狂喜，聲音也是音華的女聲：「果然是來自地獄的陰氣, 哈哈哈……上天還是眷顧本座的！」
這詭異的場面將在場侍衛們嚇個半死，那些膽小的甚至撂下武器，抱頭鼠竄：「救命啊——有鬼——」
沒跑路的侍衛也不敢上前，抱著武器止不住地顫抖。
狂喜的音華忽而停下，心頭漫上幾分疑惑，等等，這靈魂有些熟悉，是誰的呢……
一張俊秀的面孔從記憶深處浮現，她霍然瞪大眼睛，震驚得無以復加，周身陰氣也隨之翻騰不息。
「是你！竟然是你！原來是你！」
好機會！
韓灼瞅准機會，一個箭步上前，撿起石縫裡的豆子，用力地朝『紀昀』擲過去。
「嘶……」
伴隨著一聲痛嘶，『紀昀』身體晃動幾下，音華的鬼魂被趕了出來。
她卻顧不得教訓壞事的韓灼，只震驚地看著紀昀，喃喃道：「原來你是陸斐轉世！」
話一出口，她就察覺到不對，陸斐並不知道汐玥公主剛出生時，眉心會有小紅點，況且轉世後前塵盡忘，他怎麼分辨出汐玥公主的？
說服宣德帝隱瞞汐玥公主的降生、十幾年內揪出貪官污吏, 查軍隊空餉, 減輕百姓賦稅, 硬生生扭轉垚晗傾頽之勢。
這一樁樁一件件，身份尊貴又聰慧能幹的皇子確實能夠做到，但聯繫他靈魂里來自地獄的陰氣，還有一個更好的解釋。
音華瞳孔一震，不可置信道：「你沒忘前世，還有陸斐的記憶！這怎麼可能呢？怎麼做到的？」
她覺得不可思議，但方才附身時，見到的靈魂確確實實就是陸斐的，還有對方此時的眼神，都在說明，這是真的！
侍衛們被巨大的信息量衝擊得懵了，暫時忘記害怕，看著紀昀，也等著他的回答。
紀昀垂著眼，靜靜看著不遠處的地面，不知在想些什麼，涼涼夜風拂過，揚起他額旁的碎發。
半晌，那對深邃鳳眸緩緩抬起，眼底翻湧著凌冽與肅殺，直直射向音華。
薄唇輕啟，一字一句猶如發誓：「我付出那麼大代價從地獄歸來，便是為改變她的命運，若有人阻攔，神擋殺神，佛擋噬佛！」
音華被他眼神所懾，一時竟忘了反駁，反應過來後頓覺面子掛不住，她堂堂元後大能，竟被一個小屁孩震懾，說出去面子往哪擱。
「好大的口氣，本座倒要看看，你要如何殺鬼！」
說著，她身影倏然消失，平地捲起一陣陰風，吹得人睜不開眼。
「帶著記憶轉世又如何，你的陰氣，本座要定了！」
紀昀飛快掏出張陽火符舉至額前，陰風襲來時，陽火急竄而起。
須臾，陰風平息，音華的身影在一丈遠的地方再次出現，比之先前，明顯黯淡幾分。
她陰沉著臉：「你是活人，陰氣於你有害，於本座卻是有益，我們各取所需，豈不正好。」
紀昀冷冷道：「不必，你我目的相悖，老老實實做敵人就好。」
談判是建立在雙方對等的基礎上，對方言語神態里儘是輕蔑，怎麼可能會好心幫他，中途做點手腳，他怕是要提前魂飛魄散。
音華眸光微閃，輕哼一聲：「敬酒不吃吃罰酒，你靈魂極度虛弱，即便本座不出手，遲早也會魂飛魄散。」
紀昀唇邊扯出一抹譏誚的弧度：「既如此，你等著就好，何必動手，多此一舉。」
音華嘖嘖讚嘆：「年紀輕輕就能看淡生死，不錯不錯，有出家做和尚的潛質。
不過，知道什麼是魂飛魄散嗎？不是死亡，是比死亡更可怕的，徹底消弭於天地之間。」
紀昀眸子倏然一緊，濃密的眼睫輕輕顫動，很快他便斂了情緒：「無妨，只要活著時不留下遺憾就好。」
說著，他又是一張陽火符甩向音華，與此同時，音華手下一枚鬼印正好凝結完成，同樣攻向紀昀。
紀昀一劍橫斬，卻未破壞鬼印分毫，他旋身避開，同時灑出一把精煉過的豆子，鬼印晃了晃，依舊朝他飛來……
與他的左支右絀不同，音華氣定神閒，避開陽火符後，抬手一揮，道道鬼氣飛出，鑽進旁邊侍衛們的鼻孔里，然後從耳朵里鑽出來，飛向院外。
侍衛們軟到在地，沒了生息。
一炷香後，飛出去的鬼氣重新回到她身上，整座路王府寂靜如死域。
「現在無人打擾我們了。」她輕輕招手，地上的陽火符無風自動，飛到她手上。
食指壓著拇指輕輕一摩挲，陽火符燃燒起來，轉瞬化為灰燼，音華的鬼魂卻未有變化。
紀昀蘧然一驚，神色驟變，陽火符對她不起作用，剛才她是在做戲！
鬼印！
絕不能中她的鬼印！
她做了那麼久的戲，便是為完成鬼印，這枚鬼印威力一定巨大。
紀昀縱身躍起，施展輕功往外逃去。
然而已經晚了，音華抬手掐訣，道道鬼氣追上他，於身周編織成網將他牢牢束縛，動彈不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