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0章 陷阱
這時，天邊霞光閃爍，密布的雲層後，炫目的光點如星子破殼般衝出雲層，向著青嶼山方向飛來。
隨著距離接近，光點現出身形，溫雪蘿白衣冷冽，御劍而來。
雲梨瞥了眼神色微變的黑驊，別有深意道：「好巧，你主人來了，剛好讓她聽聽自己的靈寵是如何的忘恩負義、狠辣無情。」
黑驊來找她解除契約，自然是要瞞著溫雪蘿的，從靈寵契約發作，到溫雪蘿趕來，時間不到一盞茶，想來黑驊是將溫雪蘿忽悠至青嶼山附近，趁其不備，偷偷跑來。
只是不知，他這『忽悠』里，溫雪蘿放了多少水。
黑驊的面色霎時一白。
看著即將落地的溫雪蘿，雲梨惡意滿滿：「你吃了自己的玉雪玫，對嗎？」
黑驊眼底閃過一絲茫然，眉梢微蹙，似是憶起什麼，驚疑不定地望著雲梨。
衛臨心念一動，配合問道：「玉雪玫？是人還是物？」
雲梨輕輕一笑，掃了眼收起飛劍，緩步走來的溫雪蘿，娓娓道來：「玉雪玫乃是妖族難得的天材地寶，妖修服用同品階的玉雪玫，不僅可增進修為，還能提升修煉速度、突破瓶頸。
這樣的聖物，自然是個妖獸都想得到。
偏偏這玉雪玫不僅嬌弱無比，沒有迷幻、毒素等任何能力以自保，盛開之際，還芳香四溢，嗅覺靈敏的妖獸，千里之外都能嗅到其香味。」
衛臨錯愕，寶物自晦，天地間再弱小的生靈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這玉雪玫既對妖族有如此神效，又無隱匿自保之法，還不早被妖獸吃到滅族？
似是看出他的疑惑，雲梨貼心解釋：「在一眾妖族中，玉雪玫對黑雲蛇的功效最佳，它們只需嗅其香氣便能提高修煉速度，故而幾乎每一條黑雲蛇畢生所願，皆是尋一株玉雪玫締結契約。
玉雪玫以香氣助黑雲蛇修煉，黑雲蛇保護玉雪玫不被其他妖族吃掉，並幫助它們進化，是謂共生。」
「結契對黑雲蛇有什麼好處？只嗅其香氣與吃掉應該有差別吧？」衛臨一下抓住關鍵點，既然吃掉能獲得玉雪玫的所有好處，又不用費心保護，若無特殊之處，何必締結契約呢。
「聰明！」
雲梨微微一笑，好整以暇欣賞著黑驊越發慌亂的神色，「玉雪玫的香氣只能幫助黑雲蛇提高修煉速度，想要直接增加修為、突破瓶頸，必須吃掉整株玉雪玫才行。
在玉雪玫多的時候倒也罷了，吃完一株再找就是，可惜，這種十全大補、還易尋找的天材地寶，很早之前就瀕臨滅絕，每一株玉雪玫都十分珍貴。
故而後來，妖獸獲得玉雪玫並不會立刻吃掉，而是精心培育，等到關鍵時刻再服用，以發揮出其最大的作用。
而締結契約，對黑雲蛇來說，是利益最大化的選擇，平時的香氣可以幫助它們提升修煉速度，當玉雪玫進階時，其產生的特殊香氣，可以增加黑雲蛇突破瓶頸的概率。
而契約，就是用來平衡黑雲蛇與玉雪玫的修為，保證它們同時進階！」
衛臨皺眉，這功效與吃掉也不差多少了，還是長期的，黑雲蛇一族如此得天地眷顧麼？
這種十全十美的好事，怎麼聽都覺得有陰謀的味道。
雲梨的目光轉向溫雪蘿，極其緩慢地說道：「不僅如此，若有一天黑雲蛇走到天賦盡頭，進無可進時，還可吃掉玉雪玫，百分百保證進階成功。」
「這是個陷進吧。」衛臨聽得直皺眉。
靜虛也附和地點頭：「天下哪有這樣的好事，什麼好處都讓黑雲蛇占了。」
黑驊爭辯：「我們黑雲蛇一族出過真龍、蛟龍，又在仙魔大戰中立下大功，這是對我們的獎賞。」
他的聲音里有著自己都意識不到的心虛，顯然潛意識裡，也是覺得天上不會掉餡餅。
「把你獎賞給溫雪蘿做靈寵？」雲梨噗嗤笑了，「別給自己抬身價，這就是個陷阱，或者說是個考驗。
你們自己也很清楚，天上不可能掉餡餅，不過是捨不得玉雪玫的好處，加之長時間沒有影響，就掩耳盜鈴。
因修煉時吸入玉雪玫的香氣，長此以往，它的香氣將成為你們修為的一部分，還是別無替代的一部分，若你們禁不住誘惑，吃了自己的契約夥伴……」
雲梨冷笑，後面的話她不再細說，然而在場的人都已明白，既然玉雪玫的香氣已經成為黑雲蛇修為的一部分，缺少了香氣，那自然是不可能再進階的。
「不可能、不可能！」黑驊面色慘白，連連驚叫，「契約是我族傳承，不可能坑害我們，絕不可能！」
雲梨語氣淡淡，眸光里一片冷厲，「是與不是，你比我們更清楚。」
黑驊面色慘白如紙，作為冷血動物，額頭虛汗卻是一層漫過一層。
修行數萬載，擁有玉雪玫的同族自然不止他一個，背叛契約，吃掉玉雪玫的也不止他一個。
嚴格來講，他已經是黑雲蛇族的佼佼者，很多同族甚至在十一二階時就吃掉了契約玉雪玫。
搜索記憶，這些同族，除少數幾個遇敵戰死的，確實在吃掉玉雪玫成功進階後，修為就此停滯。
這些現象不是沒有族人注意到，只是選擇吃掉契約玉雪玫的，幾乎都是已到他們天賦極限，再進一步本就艱難。
黑驊突然憶起，幼崽時期曾有一位夥伴，當年二蛇天賦、年齡、修為均相差無幾，外出歷練時共同發現玉雪玫，並各自締結契約。
後來，那位夥伴外出遇險，急需恢復靈力、增加修為，以戰勝強敵，他不得不含淚吃了自己的玉雪玫。
黑驊清晰地記得，當那位族人脫險回到族裡後，修行速度便不如自己了，後來自己十二階圓滿飛升時，他依舊停滯在九階修為。
當年，所有族人都認為他是沒了玉雪玫香氣輔助，修行速度才會降下。
正因有這位族人的前車之鑑，自己才會那麼看重玉雪玫，在渡劫中期停滯多年，想盡辦法也不得突破，無奈之下才吃掉了契約夥伴。
而今回想，即便是沒有玉雪玫，以那位族人的天賦，也不該那麼多年修為沒有寸進。
黑驊如墜冰窖，嘴唇顫抖不止，不停低喃：「不可能不可能……」
話已至此，雲梨目的已經達到，意味深長瞥了眼溫雪蘿，對衛臨幾人道：「我們走。」
衛臨點點頭，同樣別有意味瞥了眼溫雪蘿，轉身往青嶼山深處走去。
黑驊的表現已經說明，他確實在突破渡劫後期時，吃掉了自己的契約夥伴。
一個陪了他數萬年，於他修行大有裨益的夥伴，都是如此下場，可見其冷血無情。
溫雪蘿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此番黑驊來找阿梨結契本就是背叛她，如今還有玉雪玫的前車之鑑，接下來黑驊的日子，不會好過。
幾人走出不遠，溫雪蘿平靜的聲音響起，「回去。」
音調不高不低，語速不疾不徐，聽不出任何情緒，讓人想起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雲梨幾人回到青嶼山深處，靜虛有些好奇瞄著雲梨：「感覺你好像很討厭黑驊？」
渡劫期大妖主動送上門來，若收下這個護衛，即便後面去青玄大陸，也是一大助力。
而且，同為妖族，她應該對黑驊被溫雪蘿強行收為靈寵感同身受，怎麼會寧願幫溫雪蘿，也不幫他解除契約，還希望溫雪蘿能磨搓黑驊。
還有這個解除契約，聽黑驊的口氣，於她而言不是什麼難事，這簡直聞所未聞。
雲梨冷聲道：「我討厭蛇，特別是黑雲蛇。」
靜虛揚了揚眉，就這？是不是有些任性了！
他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衛臨插話：「外圍的陣法得重新布置，還是布專門的防護大陣吧，我倆接下來有事要處理，陣法就麻煩真君和靜虛師兄了。」
「應該的。」若水真君柔聲答應，又討論起陣法細節。
此時此刻，回到歇腳處的溫雪蘿，也問起了這個問題：「雲梨為何能解除我們的契約？」
黑驊微不可查地呼出口氣，回來的這一路，溫雪蘿依舊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然而凝滯的氣氛幾乎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如今她終於開口，那種沉悶的氛圍總算消散了一些。
黑驊眸光微閃，他老老實實回答：「四靈在妖族中地位崇高，凌駕於所有妖族之上，是天然的王。
所謂君臣父子，四靈對我們妖族的轄制在所有契約之上，只要她想，可以解除妖獸的任何契約。」
說著，他覷了眼溫雪蘿，卻見她神色淡淡，平靜的目光帶著幾分洞悉。
黑驊不動聲色移開視線，繼續道：「當然，若契約雙方大有來頭，強行解除契約也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比如你的先輩對這個位面有恩，我是天道給予你的饋贈，她若是強行解除我們的契約，便是逆天而為，必然會遭到天道反噬。」
黑驊搖搖頭，「可惜了，她不上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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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