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章 愛答不理
「這處空間其實是幻世綾的一枚碎片，三年來的震動，是兩個碎片相融合體……」
雲梨神情複雜，萬萬沒想到，用了那麼久的幻世綾，竟然是殘缺的！
而且現在依舊不完整。
她之前擁有的，只是幻世綾最核心、最本源的部分，只有找到其他碎片，才能恢復完整的綾內小世界。
而葉雪所謂的仙府，是綾內世界的主體部分之一，它被遺落在了虛空。
葉雪得到的絲線，正是這塊碎片上的一根綾絲，它能定位主體的位置，構築出一條通道來。
這也是為何空間傳送的時間那麼長，還有一月間隔的原因，綾絲構築通道需要能量，積攢能量需要時間。
當綾絲構築通道，直達此地時，纏在葉雪身上的幻世綾感應到了碎片的位置，這才尋著通道將他們帶過來。
也就是說，葉雪得到的，只是那根綾絲而已。
等等，幻世綾是有主的，即便通過綾絲到達這裡，也不會讓葉雪進來才對？
似是感應到她所想，幻世綾傳過來一抹委屈的情緒，雲梨微愣，目光落在遠方，頓時明白了。
碎片的位置是在虛空，若不讓葉雪進來，她就會死在虛空，綾絲也隨之流落虛空。
如此一來，要找到這塊碎片，就得等她能夠橫渡虛空之時，方可尋回。
不得已的情況下，幻世綾碎片只能留出一小塊空間，供葉雪立足。
如此為主人打算的本命法器，讓雲梨好生感動。
聽完她的解釋，衛臨也懵了，所以這三年葉雪不能出去，是因主人回來了，沒有主人的許可，不得隨意進出嗎？
還有，幻世綾怎麼會碎呢？
碎到只剩核心部分，品階依舊高得神秘莫測，那完整的幻世綾，該是何等品階，聖器？仙器？還是神器？
消化一陣，雲梨壓下心中的複雜情緒，眉飛色舞起來，從今往後，他們也是有空間的修士啦！
再面對元嬰修士圍殺，也可從容應對。
她豪氣干雲地揮手：「走！我們去巡視疆土！」
巡視疆土……
衛臨嘴角微抽，「在你醒來前，我已經巡視了大半個月，除了焦土，什麼都沒有。」
「不是吧？」雲梨難以置信，「這麼大個小世界，一棵靈植也沒有嗎？」
「什麼靈植能在鳳火里生長？」
「那礦石呢？」
「反正我這半月，除了焦土什麼都沒見到。」
雲梨心塞了，要不要這麼寒磣。
沮喪了不到一秒，她又興奮起來，做人嘛，不能太貪心，都有空間了，奇珍異草就不做要求。
早晚有一天，他們能把小世界變成風景如畫的仙境！
開心完了，她想起葉雪，不由頭疼，要怎麼跟她說呢？
衛臨毫不在意，「有什麼可解釋的，這本就是你的法器，二十多年她都未能將其收服，便可見一斑。」
「站在我們的立場上是這樣，但於葉雪而言，就是我搶走了她的仙府。」
葉雪得到綾絲，得以順利進出綾內世界，在她看來，雖然沒能認主，但空間就是她的。
衛臨依舊不以為意，「那又怎樣，修士間本就是弱肉強食，我們自己問心無愧就好。」
「可是，如果沒有她，我不會這麼快就找到這塊碎片，從這一點來看，她於我也算是有恩。」雲梨深吸口氣，「走吧，過去跟她談談。」
說著，她心念一動，拉著衛臨瞬移到葉雪身邊。
突然出現的二人，驚呆了葉雪，「你有空間靈根？」
不僅是她們，衛臨也震撼，不是御器飛行，也未從虛空穿越，瞬息跨越千萬里！
雲梨抬眸，認真道：「這個小世界，是我的。」
衛臨無語，這話是不是太過直白了些，直白到囂張，若非剛才她親口說，葉雪幫忙尋回到碎片有恩，他都要以為她是來挑釁炫耀的。
雖然她的話已足夠直白，葉雪還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茫然不解，「什麼？」
「跟我來。」
雲梨帶著幾人來到小世界邊緣，捏了個訣，混沌的世界邊緣立刻變成淺橙色的綾紗質地。
「看見了嗎，這是我的本命法器，你見過的。你所謂的空間，就是它碎掉的一部分，現在兩塊碎片已經合體……」
葉雪如遭雷擊，腦中『嗡』得一聲響過，旋即一片空白，對面，雲梨的唇瓣在開合，可她還說了些什麼，她已聽不清。
她只知，她守了二十幾年的仙府，被人奪走了！
葉雪氣得發抖，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所以，我的仙府現在已經是你的仙府？」
她死死掐著掌心，控制住動手的衝動，兩位金丹修士，還是名震滄瀾的千九雲梨，她不是對手。
「它一直都是我的小世界，你不過是得到了綾絲，擁有了進入這裡的……」
雲梨認真解釋，話未說完，便被葉雪的冷笑打斷，「搶了就搶了，何必找藉口，我又不是沒被人搶過法寶。既然當了婊子，還立什麼貞節牌坊。」
這話雲梨聽得刺耳，她握了握拳，又放開，她是來了結因果的，不是來干架的。
衛臨微眯起眼睛，聲音低沉地警告：「注意你的言辭。」
雲梨扯了扯他的衣袖，輕輕對他搖頭。
葉雪卻是紅了眼眶，她攥緊拳頭，「你得到一塊碎片，契約為本命法器，我也得到一塊碎片，只是尚未成功認主而已。
就因你先我一步得到碎片認可，我的空間就要變成你的嗎？明明就是搶，何必說得冠冕堂皇。」
說到後面，她的聲線抑制不住地輕顫，明明自己也得到了碎片，也是有機緣的，為何空間就是不認，而別人輕易就能契約為本命。
為什麼被選擇的那個，永遠都不是自己。
她死死掐著掌心，竭力忍住眼中涌動的熱意，幾乎是一字一頓道：「大家各憑本事，我修為不如人，讓你搶走空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看著面前強忍淚意的女子，雲梨沉默，幻世綾的來歷直接涉及她的身份，沒法明說。
想了想，她輕聲道：「我不殺你，既然是修為不足，那便等你修為趕上來，綾絲留給你，我等著你來報仇。」
葉雪神情譏誚，眼淚卻是止不住地掉落，仙途艱難，她們這種沒資源沒背景沒天賦的女修更難，她不求貴人相助，但求能守住自己的東西，怎麼就那麼難呢。
這死死咬著下唇，仍止不住淚意婆娑的倔強模樣，看得雲梨很是不忍，她輕嘆口氣：「無論如何，得感謝你幫我找到它，我可以答應你一個請求，只要不過分，都可以，你好好想想。」
「這是補償？哈，你能賠我一個仙府嗎？搶了就搶了，又何必惺惺作態。」
衛臨冷冷插話，「你有什麼可委屈的，別人的仙府庇佑了你二十四年，還不知足。」
若幻世綾真是碎片狀態下，被阿梨祭煉，那確實如她所說，得到的空間就是她的。
但幻世綾未經祭煉，便是阿梨的本命法器，顯然，在其未碎前，主人就是阿梨。
葉雪抹了把眼睛，冷冷道：「怎麼？我該感恩戴德嗎？」
雲梨輕輕扯了扯衛臨的衣袖，沖他搖頭，她正色道：「我這個人行事，但求問心無愧，請求是報答你幫我找到空間碎片，至於你怎麼想，隨便！」
說完，她心念一動，將幾人傳回黃粱村，「師兄，我們走。」
看著眼前熟悉的環境，葉雪眼眶更是酸澀難耐，她真的得到了仙府的認可啊。
二十幾年了，從她拿到絲線，第一次傳送到空間內，便想方設法得到空間的認可，卻始終不得法門。
如今，它卻輕易認了旁人為主，自己的天賦真那麼差嗎？仙緣真就那麼淺嗎？
眼見二人收了陣法，準備御劍飛走，她壓下心中的委屈，忙叫道：「等等。」
雲梨立在飛劍上，回頭睨著她。
葉雪死死攥緊拳頭，「請求我想好了，我要你殺幾個人，南陵城城主仲興、城主府總管李舟，葉家族長以及葉霜。」
雲梨有些意外，剛才那屈辱的模樣，她還以為葉雪一時半會兒想不通呢。
而且，好好的請求用來報仇，她是沒想到的，怎麼著也要留到關鍵時刻救命用，再不濟要點靈石丹藥提升修為也好，她才築基期，結金丹、結嬰丹都是大問題。
衛臨眸光微冷，三位元後修士，這哪是要殺仲興幾人報仇，是想借仲興等人的手，殺他們報仇呢。
雲梨的關注點卻不在三位元後真君上，她好奇道：「葉霜是誰？」
仲興是算計葉家，拿葉雪做筏子的人，李舟是仲興的得力幹將，也是在他的推動下，將葉雪一步步推至被搜魂的深淵。
葉家族長更不必說，他的不公平導致葉家子弟相互算計，而出事後他第一時間棄車保帥。
但葉霜是何人，葉家的真君里沒有這麼一號人物啊。
提到這個名字，葉雪的面容肉眼可見地猙獰扭曲，幾乎是咬牙切齒般吐出：「沁芷真人記名弟子。」
那濃烈的恨意，若是葉霜就在眼前，雲梨毫不懷疑，她會生啖其肉。
沁芷真人的記名弟子，若是她沒有記錯，當年事件起因，便是沁芷真人要在葉家旁支女孩中，挑選一名記名弟子，這葉霜莫非就是最後被挑中的人？
瞥了眼滿面恨意的葉雪，雲梨心裡貓抓一樣，有故事！
「行，我知道了。」
說完，她立刻傳音衛臨八卦起來，「以我多年看話本子的經驗，這個葉霜很可能才是葉雪搜魂事件的罪魁禍首。」
衛臨御駛飛劍飛入雲層，他人的恩恩怨怨，他不關心，隨口應著，「葉雪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最後的記名弟子卻是旁人，她或許只是單純的恨，得不到的就毀掉，她不是還想殺沁芷麼。」
雲梨伸出食指連連搖晃：「不不不，沒那麼簡單。當年城主府內，搜她魂的可不止仲興三人，南陵城幾大世家的族長都去了。
還有薛家，說起來葉雪是嫁禍薛芙未遂，才被認定為殘夜閣奸細的；對了，還有你，若非你指出葉雯是中毒死的，她就嫁禍成功了，也沒有後續的事情。
但是，葉雪指明要殺的，卻只有仲興三人和葉霜。而且，她拿到母蠱二十多年，卻遲遲未動手，甚至未曾讓婦人蠱化過任何一人，說明她有自己的堅持，並非隨意殃及無辜之人。
薛家是因她想嫁禍薛芙才會牽扯進去，你也是被無辜扯入的路人。所以雖然因為你們，她被指認出來，卻並不找你們報仇。
其他世家呢，她應該是不確定到底誰與城主府勾結，才會放過。如此看來，葉霜定是導致她悲劇的元兇之一。」
理著理著，雲梨的思緒越發順了，「她爹死了，娘親只是一位凡人，自身天賦又不出眾，在葉家定然不受重視，性格也內向，那麼她是如何知道葉族長內定了葉雯呢？」
她眨了眨眼睛，一副智珠在握的樣子，「葉霜最後能成為沁芷真人的記名弟子，想來當初她也是應選人之一。
那麼最合理的猜測應該是，葉霜得知葉族長內定葉雯，心有不滿，故意把消息透露給了勢在必得的葉雪！
誒，等等，沁芷真人去汾水城是煉丹，會不會帶了照影靈植的葉霜呢？難得葉雪潛在燮芳院，目標是葉霜？」
雲梨震驚，忙拉著衛臨求贊同，「我覺得我真相了！」
衛臨頭也沒回，專心御劍：「她們的事情與我們有關嗎？真相如何重要嗎？」
雲梨愣住，須臾訕訕放手，「那倒也是。」
她摸出顆靈果咬了一大口，還是忍不住感嘆，「嘖嘖，這葉霜不簡單呀！」
衛臨翻了個白眼，心機再厲害又能怎樣，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陰謀都是白搭，「你有那閒心，不如好好想想我們接下來去哪。」
「嗯，找夜初辰吧，我得把契約解了，然後閉關衝擊八階，之後我們就去幫她報仇，了結這段因果。」
她三兩下啃完靈果，簡單清理後，小指勾起腕間的幻世綾把玩，不想，綾紗卻從指尖滑落。
她愣了愣，垂眸看著腕間淺橙色的綾，喃喃道：「奇怪，我怎麼覺得它變了呢，對我有點愛答不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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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