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8章 空間異變
衛臨鬆了口氣，止住腳步，傳音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一著急，忘記她壓根不懼火。
雲梨望著火海里撒歡的幻世綾，揉了揉木木的臉頰，「我也不知道，幻世綾跟瘋了一樣。」
這時，葉雪的聲音響起，打斷了二人的傳音，「你怎麼沒事？」
葉雪驚呆，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能把金丹後期修士頃刻焚為灰燼的火海，卻連她的一根頭髮都未燒著！
熊熊燃燒的大火里，她猶如身處自家後院，隨意地站著，沒有祭出法器，也未動用任何靈力防護。
「師父。」怯怯的聲音響起，將幾人的注意力都拉過去，藍衣少女一臉不安，身體不自覺往葉雪身上靠了靠。
雲梨驚訝：「你收她為徒了？」
轉念一想，又覺沒什麼好驚訝的，女孩一直待在這空間內，接觸的人除了渾渾噩噩的母親，只葉雪一人。
她若有靈根，只能跟著葉雪修煉。
葉雪緊抿唇角，明白小徒弟在怕什麼，其實她的心裡也是陣陣慌亂，面對高階修士，她們唯一的依仗是火海。
現在，這位女真人完全不懼火海，即便她想到法子，成功把那男子推入火海，女真人必給他報仇。
怎麼辦？真要將小燕母女交給他們嗎？
她正猶豫不決時，平靜的火海里忽然飛出一條橙紗，在火海上方徐徐展開，而後隨著熱浪翻湧飄向遠方。
眼看幻世綾越飄越遠，雲梨驚呆：大哥，你這是鬧哪樣啊，離家出走嗎？
她身形一閃，正要去追，腳下猛地一震，地動山搖，她差點再次摔倒在地。
這會兒功夫，幻世綾已出了她的感知範圍。
平靜的火海翻滾起來，猶如海底大地震。
滔滔火浪從天際滾滾而來，紅彤彤的波濤推涌追逐，漸漸由遠而近，越近越高，越近越響，宛如千軍萬馬攜著雷鳴般的轟然巨響奔騰而至。
灰霧被翻湧的火浪震得極不穩定，忽散忽聚，隨時都有可能徹底消散，滾燙的熱氣從灰霧縫隙中襲來，燙得人靈魂都要戰慄。
藍衣少女錢小燕驚恐地抱住葉雪，呆坐的婦人此時也蹭地站起來，麻木漠然的臉上久違的有了情緒，眼底滿是恐懼。
葉雪面色慘白如紙，在這裡待了數年，她們很清楚火海的威力，火浪之下，頃刻就會化為烏有，就像曾經被她扔進火里的修士一樣，無論練氣築基，還是金丹，沒有任何區別。
但是，空間要一個月後才能再次開啟，她就是願意放棄空間，帶著她們逃回滄瀾，如今也做不到。
眼看火龍逼近眼前，覆滅只在下一瞬，她絕望地攬住瑟瑟發抖的小徒弟。
千鈞一髮之際，她看見火海里的女子身形一閃，來到灰霧前。
在滾滾奔涌而來的火浪面前，她的身影那般渺小，卻又那般高大，仿佛天塌了，她也能撐起來。
雲梨背靠灰霧，十指翻飛間，點點緋芒出現，和著靈力，在灰霧外築起一圈光幕。
澎湃火浪奔涌至此，在光幕前一丈處陡然改道，從兩邊繞行。
衛臨收起飛劍，從空中落下，將葉雪三人擠到另一邊，與雲梨背對背站立，警惕葉雪三人趁機對她不利。
指尖靈光一閃，一顆丹藥便塞進葉雪口中，他目光如電，厲聲道：「萬毒丹，半個時辰生效，只有特製解藥能解，帶我們一起出去，立刻給你解藥。」
葉雪神色倉惶，顫聲道：「要一個月才能再次傳送。」
「什麼！」雲梨大驚失色，「這不是你的仙府麼，誰家仙府傳送還有時間間隔的？」
「我若能遁走，你們進來時我就走了。」
「靠！」雲梨慌了，她倒是沒什麼危險，但師兄怎麼辦，這片火海可能是鳳火，一旦沾染上，骨頭渣子都不會剩一顆。
衛臨倒還算冷靜，飛速分析眼下情況，涅槃天火固然能逼退火海，但震動不知什麼時候才會平息。
使用涅槃天火對神識、靈力的消耗極大，阿梨不能長時間使用。
快速掃了眼周圍震散的灰霧，他眸底一亮，既然灰霧能在火海中圈出一片淨土，那麼只要能把灰霧禁錮在他們周圍，同樣能抵禦火海。
他抿了抿唇，傳音道：「你先撐著，我試試把灰霧聚起來。」
雲梨點點頭，望向火海的目光帶著些微疑惑。
先前的火是平靜的，而現在，每一縷火苗都躁動起來，整個火海猶如失去理智的蠻荒巨獸，瘋狂地要將一切摧毀。
在火的情緒感染下，她的心情也煩躁起來，仿若內心也有團火在熊熊燃燒，燒得她幾乎要失去理智。
她不停地深呼吸，努力壓下心中莫名的情緒，護著灰霧空間。
衛臨在灰霧與雲梨築起的光屏間凝出靈力罩，而後嘗試著收攏靈力罩，靈力罩輕而易舉穿過灰霧，沒有起到任何收攏灰霧的作用。
他並不氣餒，灰霧竟能在火海中隔出空間，來歷定是不凡，哪能輕易就被他禁錮起來。
想了想，他試著打出祭煉法訣，於修士而言，認主的東西才好操控。
法訣猶如落入虛無的空氣中，僅有一絲灰霧有一點點反應，又很快斷了。
祭煉認主可行。
他換了種祭煉方式，將心頭血、神識融入法訣，多管齊下，總算與部分灰霧建立起微弱的聯繫，顧不得將聯繫加強，他又開始祭煉其他灰霧。
一旁的葉雪呆若木雞，得到這處空間多年，她從未想過這些灰霧也是可以祭煉的！
短暫的震驚過後，她趕緊學著衛臨，掐訣祭煉灰霧。
只是灰霧看著輕盈，實際極重，一絲一縷都重如泰山，祭煉後的聯繫又極為微弱，那種感覺，猶如用頭髮絲繫著千鈞巨石，稍微一用力，就會斷掉。
腳下震動越發劇烈，整個空間猶如高速旋轉的陀螺，滴溜溜旋轉起來，幾人差點被甩出去。
衛臨不得不暫停祭煉，他將莫離插進地里，同時伸手攬住雲梨的腰。
而葉雪三人已經被甩飛出去，不停撞擊雲梨的光幕。
衛臨輕輕皺眉，碧綠藤蔓從指尖飛出，纏住葉雪，將人拽回灰霧內。
見此，雲梨心念一動，對付巫蠱人，火攻為佳，這裡的火遠超尋常丹火，何不趁機將母蠱丟進火海除去，省得後面費神。
她正要控制光幕，將婦人放出去，婦人忽而發了狂，身形陡然暴漲，轟然落地，而後迅速在地面重重一踏。
穩住身形後，她忙拽過亂飛的錢小燕，攬在懷裡，彎下腰用自己的壯碩的身體將女兒護得嚴嚴實實。
雲梨心尖一顫，她是巫蠱人，但也是一位母親，蠱蟲入體十幾年，愛女之心絲毫未變。
擁有如此強大意志的她，毫不懷疑，一定可以進化成蠱王。
她眨了眨眼睛，指尖微動，母女二人附近的光幕一震，將她們彈回灰霧內。
這樣的母親，至少該擁有輪迴的機會。
此時，被衛臨先一步拽回灰霧內的葉雪穩住了身形，忙接住二人，之後她有樣學樣，當即也祭出法劍插入地下，又讓小徒弟也照做。
衛臨將自己與雲梨和插在地上的莫離劍纏在一起，而後繼續祭煉灰霧。
時間緩緩流逝，最讓他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一刻鐘過去，震動並未有停止的跡象，而雲梨面色已經陣陣發白，按以往的經驗，很快就要到她的神識極限。
空間依舊在震動，火海翻騰不息，一時半會兒不會停止，而他祭煉進度徐微，尚不夠覆蓋周圍。
他一邊不管不顧，瘋狂掐訣，努力與更多的灰霧建立起聯繫，一邊沖雲梨急急喊道：「快收了火！」
雲梨只覺識海里有萬千細密鋼針在扎，痛得腦子幾乎要炸裂，聞言，她緩慢而堅定地搖頭，艱難吐字：「若我撐不住了，你用灰霧護住自己即可。」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目光越過衛臨，望向他身後的葉雪三人，如果勢不可能，就只能放棄這三人，全力護住師兄一人，至於沒有葉雪如何出空間，不是當前要考慮的。
衛臨看出她眼中的決絕，不再相勸，他發了狠，再次逼出幾滴心頭血，不顧一切祭煉更多的灰霧。
神識靈力涌動如潮，一枚枚法決若流水般從他手下流瀉而出，極致瘋狂之下，他進入到一個玄妙的狀態，意識仿佛完全脫離了身體，猶如一個旁觀者，冷眼旁觀自己掐訣祭煉。
苦苦支撐的雲梨發現絲絲縷縷的灰霧遊動起來，須臾便圍著幾人形成一個直徑約兩米的球體。
細細感受下，便發現這些灰霧與衛臨有著若有若無的聯繫，並且，還有大量灰霧朝著他們匯聚過來，不斷鞏固著圓球。
雲梨驚訝，這是已經摸到訣竅，熟練起來了！
一刻鐘後，除被葉雪祭煉的幾絲灰霧飄在她身側外，其餘灰霧均匯聚到球體上，將幾人護得嚴嚴實實。
見此情形，雲梨懸著的心落下，她再也支撐不住，直直倒下，在快要落地的瞬間，一雙覆滿灰霧的手接住了她。
她的唇角綻開一抹虛弱的笑，「你好厲害，這麼快就熟練掌控了。」
「阿梨。」衛臨眼底的擔憂幾乎要溢出來。
雲梨努力打起精神，「我沒事，就是好睏，好想睡覺。」
「想睡就睡吧，師兄看著你。」
「不。」雲梨努力睜開眼睛，「這可能是鳳火，很危險的。」不親自看著，她不放心。
衛臨捏緊拳頭，心底莫地生出巨大的頹然，若非他，她壓根不用如此辛苦，再沒有哪一刻，他無比清晰地認識到，自己就是個拖累。
雲梨極力瞪大眼睛，紅火的光漸漸消散，視野里一片黑暗。
靜，死一般的寂靜！
空間震動的轟轟雷鳴之音、火焰肆虐的燃笑聲統統消失不見，天地寂靜無聲，她甚至聽不到自己的呼吸聲。
沒有光線、沒有聲音、沒有氣味，甚至沒有觸感，整個人仿佛處於一片虛無，她好像只剩一道意識，獨自停留在孤寂虛無之中。
這種感覺太過恐懼，像是一下子被整個世界剝離出去。
「阿梨？」看著緩緩閉上眼睛的雲梨，衛臨心頭閃過一絲慌亂，檢查一番，發現她只是睡著了，才稍稍放心。
這次強行撐了這麼久，怕是得睡好一陣才能恢復。
他把目光投向四周的灰霧，一般的器物，只要認主，便能知曉相關的基礎信息，但是這些灰霧很奇怪。
他已經祭煉認主，卻連它們是什麼都不清楚，就連驅使用法，也是他不斷嘗試的結果。
空間震動依舊未息，他一邊等雲梨醒來，一邊單手掐訣，繼續祭煉加強與灰霧的聯繫。
眼看一月之期將近，震動仍然未止，雲梨尚在沉睡，幻世綾不知所蹤，而葉雪已經躍躍欲試，準備帶錢小燕母女離開，衛臨皺起了眉頭。
仙府空間類物品，神秘又傲嬌，不是得到就能讓其認主的，又不知葉雪仙府對外表現是什麼，她不能殺。
但不殺她，時間一到，她要遁走，完全阻止不了。
空間不似其他法器，啟用需要靈力，只需一個念頭便能傳走，他就是封了她的靈脈都無濟於事。
葉雪顯然也知他不會輕易放她離開，一直暗暗警惕，在衛臨目光望過去的瞬間，她指尖靈光點點，一瓷白圓缽升空，不斷變大。
正當此時，金丹期威壓驟然出現，葉雪面色霎時一白，喉頭湧起一抹腥甜。
手訣被打斷，頭頂瓷白圓缽晃晃悠悠，未能第一時間罩下去，旋即，她便覺嘴上一痛，不知名物體強勢擠入她的嘴裡化開，苦澀的味道在嘴裡蔓延。
金丹期威壓，錢小燕一個小小練氣弟子自然也受不住，當即一頭栽倒在地，婦人頓時大怒，雙眸泛起血色，兇狠地朝衛臨撲來。
衛臨攬著沉睡的雲梨，側身抬腿，一記鞭腿橫掃，灰霧圓球本就狹小，幾個人離得很近，這記鞭腿婦人完完全全承受下來，本以為她會飛出灰霧，不想只是貼在了灰霧球壁上。
衛臨詫異，灰霧竟然如此堅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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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