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暴亂
雲梨的心死死揪著,按理來講,這邊出了問題,阿妍會立刻派朵朵通知他們,也正因有朵朵的瞬移,西亞山與大衍城隔得又並不遠,她才敢把二人丟在大衍城。
可如今,大衍城被蠱化之人作亂,朵朵卻沒有去告知,她們一定是出事了。
神識掃過,沒有發現穆妍安染的身影,她反手抓住旁邊一位匆忙的修士,「我師姐師妹呢?」
夜舒正趕著要去處理下一處暴亂,突然被人拉住,頓時沒好氣,「什麼師姐師妹,現在……雲真人?你們回來了!太好了!」
夜舒臉上閃過巨大的驚喜,伸長脖子往她身後的城門望去。
雲梨加重力道,緊緊扣住他的手腕,幾乎一字一句道:「我師姐師妹呢?」
被她直勾勾的目光盯著,夜舒不自覺瑟縮了一下,愣愣道:「沒沒看見,應該還在屋內吧」
雲梨深深吐出口氣,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屋子都是有法陣的,或許暴亂發生得突然,她們在屋內尚未發現呢。
問清二人被安排到何處後,她鬆開夜舒,身形閃動,不消片刻就消失在男修的視線中。
夜舒齜牙咧嘴抬起手腕,五道紅通通的指印久久不散,腕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脹起來。
看來,太一宗的師姐妹間,感情還真挺好。
暗暗感嘆一句,抬眸便見眾人也已歸來,諸位真君二話不說,立刻出手幫忙攔下城內發狂的巫蠱人們。
他忙迎上前,喊道:「族長,你們可算是回來了!」
楚風快速掃了眼,匆匆與兩位族長告別,便飛速去尋楚靜姝,衛臨墨淮也連忙去找安染穆妍。
夜哲彥眉頭緊皺,厲聲問道:「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怎麼會有那麼多被蠱化之人暴亂?」
「還不知道原因,一個時辰前,我們正照常巡邏修煉,木樨園有人衝出來,這樣的事情隔段時間就有,大長老立刻帶人去制住發狂的族人,誰曾想,那邊還未制住,木樨園裡又衝出好多來。」
情況緊急,夜舒快速將事情的發生經過說了一遍,夜哲彥雖心有疑惑,現在也不是查清的時候,自己也加入到制服暴露的族人中去。
雲梨剛趕到兩家給安染穆妍安排的居所,便見房門大開,家具物什碎了一地,屋子中央、左邊牆壁露出一口巨大的洞,分明是變身後的巫蠱人砸出來的。
她的手心一片冰涼,蠱化之人衝進了屋,她們兩位煉丹師……
她不敢再想下去,聲音控制不住地顫抖,「阿妍!安師姐!」
內室有靈力涌動,她連忙閃身進去,只見禁制的白光過後,穆妍的身影出現在視野中。
「阿妍!」她掠過去,抓住她的手,急急查看她的狀態,「你沒事吧?」
「安師姐、朵朵她……」一開口,穆妍的眼淚不自覺滾落下來。
檢查過後,確定她只是受了些驚嚇,雲梨的心弦鬆了些,道:「你別急,慢慢說。」
穆妍吸了吸鼻子,止住哭腔,「我和安師叔正商議能不能煉製出,讓蠱蟲沉睡的丹藥,突然禁制就響了,防禦法陣也被激活。
很快,一位發狂的夜家金丹初期修士撞開陣法沖了進來,我和安師叔、朵朵、阿佑聯手制服了他,但不知怎地,他突然就死了,蠱蟲飛了出來,朵朵擋在我的身前,但是她、安師姐還有阿佑都被蠱蟲蠱化了。」
說著,她捏訣收起禁制,旁邊露出她的紫金飛鳳爐,「我擔心還有發狂的巫蠱人衝進來,也怕他們發狂,就把他們關在紫金飛鳳爐里,但是朵朵遁入了虛空,我聯繫不上她。」
說著,她的眼淚又簌簌落下。
這時,衛臨墨淮也趕到了,見屋內一片狼藉,穆妍眼淚汪汪,雲梨慘白著一張臉,心裡也是咯噔一聲。
便聽雲梨聲線顫抖:「沒事,不就是被蠱化了麼,能解的,沒有性命之憂就好。」
被蠱化?衛臨的心緊了緊,穆妍沒事,能讓阿梨露出如此神情的,便只有安染了。
雲梨深吸口氣,壓下心底的慌亂,努力安慰自己,中蠱而已,救出影魅,解了蠱毒就好。
一番心理建設,她總算冷靜了幾分,轉身對衛臨墨淮道:「你們先倆出去。」
衛臨瞭然,毫不猶豫地轉身出去,安染最是心高氣傲,極看重面子,變身後的猙獰肯定不願旁人看到。
墨淮則猶豫道:「安師姐她……」
「出去!」
沉默片刻,墨淮神色複雜地出去了。
等二人出去後,雲梨重新布下陣法,方對穆妍道:「你把丹爐打開,我看看她。」
丹爐打開,一大一小兩道人影嚎叫著衝出來,雲梨連忙用幻世綾將一人一虎纏住。
看著身形陡然鼓囊,將精美衣裙都撐破、不停嘶吼的安染,雲梨的眼淚刷地就流了出來,她的表姐呀,出生便是最尊貴的嫡公主,便是太子在未得封前見了她,也得禮讓三分。
那個被嬌養著長大的公主,怎麼入了滄瀾大陸,這麼多災多難,剛脫離豢養沒多久,又遇上這樣的事情。
她最是看著體面,這樣的事情於她而言是莫大的折辱。
這時,屋外響起《忘情》幽咽的曲音,不停重複其中輕緩的一段,在笛音的安撫下,安染和玄霜焱虎逐漸安靜下來,身形也慢慢恢復過來。
沒有蠱蟲驅動,安染軟到在地,精疲力竭,雲梨二人連忙上前將她扶起。
安染瞥了眼二人,軟綿綿道:「哭什麼,我還沒死呢。」
「表、」她剛吐出一字,驀然想到現在安染體內有蠱蟲,立刻改了口,「安師姐,你……」
她的哽咽之語很快被安染打斷,她眼眸晶亮,盯著雲梨,輕緩而堅定:「我們四個制服了金丹初期的巫蠱人,我用幽冥針重傷了他。」
雲梨愣住,萬沒想到她是這個反應,沒有惶恐被蠱化,也沒有惱怒變身那麼不體面。
她疑惑地眨眨眼,便見安染眼中迸發出灼灼光華,「若非顧忌他體內的蠱蟲,我可以偷襲他的心臟,必是一針致命!」
說著,她燦然一笑,「你看,我也可以應敵了!」
說到關鍵處,她息了聲,改為傳音:「現在,我是一名真正的修士,不是被豢養的金絲雀。」
雲梨鼻尖莫名一酸,原來扶玉的豢養對她傷害那麼大,遇上這樣的事情,第一反應竟然是喜悅。
她微偏過頭,眨了眨眼睛,待得眼底朦朧褪去,方看向安染,故作自然地回傳:「是是是,你可是單火靈根的天才,最強攻擊靈根之一,好好修煉,以後太一之光就是你了。」
聞言,安染笑靨如花,斜了她一眼,傳音道:「有你這小變態,太一之光怎麼可能是我。」
「我又不是太一宗的弟子。」
安染笑了笑,低頭去看地上的虎崽,道:「阿妍,快幫它處理下傷口。」
雲梨蹲下身揉了揉玄霜焱虎的腦袋,「我們的小虎崽也長大了呢。」
當年的小虎崽,如今已是六階修為,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鮮血直流,可以想像,之前的戰鬥多麼慘烈。
安染淺淺笑著,看向玄霜焱虎的神情溫柔似水,「這次我們能制服被蠱化的金丹,阿佑功不可沒。若非它擋在我們前面,吸引了那發狂金丹的注意力,我們的偷襲也不會那麼順利。」
她們的戰鬥方式,雲梨多多少少能猜出來,兩位煉丹師,硬剛是不可能的,朵朵雖然修為高、戰力強,但她天真懵懂,沒多少戰鬥技巧。
應當是阿佑擋在前面,牽制住發狂之人,阿妍以纏繞術干擾協助,表姐、朵朵偷襲。三個遠攻,正面傷害全靠阿佑扛著,它不過才六階,相當於人修築基後期,而那名變身後的巫蠱人,實力相當於金丹中期。
雲梨放柔聲音,誇讚道:「做的很好。但是以後也要保護好自己,知道嗎?」
說著,她望向正給阿佑處理傷的穆妍,傳音道:「你再試試能不能聯繫上朵朵,中蠱了她跑去虛空做甚?」
穆妍一臉擔憂,回道:「一直在聯繫她,還是沒有音訊。」
雲梨心裡像壓著塊巨石,仍不忘安慰:「蠱蟲不是虛空生物,或許進入虛空,為環境所攝,就安靜下來,朵朵不會有事的。」
也不知她的嘴是不是開了光,不過幾息,屋內出現熟悉的空間波動,接著便見朵朵冒出個小腦袋,小心翼翼感受了一番,確定體內蠱蟲沒發狂,這才走出虛空,哭唧唧撲向穆妍。
等她發泄一番,雲梨才把她提溜過來,傳音詢問:「你跑去虛空做什麼?」
朵朵委屈巴巴,卻不忘用傳音回答:「你不是說不能讓人發現我是空間屬性得麼?」
她伸出白嫩嫩的指頭,戳著自己的身體,「這個小蟲子亂竄,我也想亂竄,萬一弄出空間波動,你要打我。」
說完,再次撲進穆妍懷裡,抽抽噎噎哭起來。
雲梨黑著個臉,這話說得,好似她經常打她一樣,天地良心,她可一次都沒打過,也就初次見面劃破了她的衣裳而已。
夜風呼號,吹得窗外樹木嘩嘩作響,議事廳內,氣氛凝滯。
半晌,一聲冷笑打破了沉寂。
「幾乎所有被蠱化之人,均暴動發狂,肯定不是巧合,」雲梨抬眸定定看著兩位族長,「兩位族長覺得呢?」
夜哲彥輕嘆:「蠱蟲在一定距離內能傳送消息,應該是我們在西亞山的行蹤被泄露。」
確實有這個可能,但大衍城同樣在蠱蟲傳遞信息的範圍內。
雲梨淡淡道:「當時,我師姐師妹已經制服那位發狂的金丹,他卻突然莫名其妙地死了。」
若非如此,她們也不會中蠱。
雲梨咬著牙,這件事情明顯不正常,先不說安排給二人的客房距離木樨園很遠,防禦陣法被金丹修士輕易攻破,也說不過去,難不成那位發狂的金丹還有理智破陣不成。
況且,楚靜姝、徐令慧、許月卿等人的客房都在那一片,防禦陣法也是相同的,沒道理就她們太一宗的兩位煉丹師出了事。
這事,明顯有人衝著她們來,或者說,衝著太一宗而來。
夜哲彥苦笑,「幾位的意思是,大衍城內部出了奸細?」
「夜族長,不是我們胡攪蠻纏,此事明顯是針對我們。特別是巫蠱人最後的死亡,這是有人故意要讓我太一宗的人中蠱啊。」
說完,雲梨吸了口氣,:「這件事情不著急,慢慢查,總要查個水落石出,現在要緊的是,救出蠱王宿主。」
她看著眾人,「我們打算聯繫盟友,親自去清河谷救人。」
她和衛臨商量過了,雖然目前為止,成熟的蠱蟲對宿主身體沒有表現出傷害,但是放著一顆炸彈在身體裡,總是不妥。
況且,那名金丹莫名其妙死亡,焉知不是被更高階蠱蟲控制,還是早早解了得好。
能早一些救出蠱王宿主,解決族人身上的蠱蟲,兩位族長自是求之不得,旋爾也明白,為何太一幾人那般篤定,是大衍城出了奸細。
傷害只有發生在自己身上,才會知道著急,太一宗的天才弟子們中蠱,他們才會更加積極地想法子解決蠱蟲。
不然,光是扶岳老匹夫,便要耗上許久。
兩位族長也不禁心中打鼓,說不得還真是兩家人中,有人偏執了。
主意定下後,幾人開始商議進入清河谷的細節問題。
「墨師兄,安師姐她們,就交給你了。奸細的事情,也要儘快查清。」現在的安染就是個行走的監控器,雲梨就是再不放心,也不能帶著她一起前往。
況且,墨淮若在,她便沒理由拋下自家師兄,與旁人進入清河谷。
墨淮雖有擔憂,但他也知雲梨曾是殘夜閣的人,由她前去救宿主,是最合適的。她一走,他必定得留下來保護安染二人,現在的她們,可是關係到萬靈丹,今天的事情絕不能再次發生。
定下主意,雲梨立刻回去找穆妍要了兩顆萬靈丹,她不打算先稟告撫岳,磨磨唧唧之下,誰知道要拖到什麼時候。
不如先斬後奏,扯著大義的旗子,撫岳便是再不滿,明面上也不能說什麼,最多也就不待見她。
但是,她才不稀罕他的待見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