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劍意
「劍意？」
牾筋眸中閃過驚訝，「看來此次倒是進來了些真正的天才，小小年紀，竟然已經領悟劍意，了不得！」
衛臨依舊不語，只緩緩抬劍，一聲清脆的劍嘯沖天而起，穿越重重沙石，撕開密密草林，直入雲霄。
見此，牾筋手一揮，手下的暗紫色火焰呼嘯著沖向雲梨所在的草團，而後他轉身向衛臨抓去。
平平無奇地一抓，卻引得周圍靈氣暴動，一股腦朝他手心涌去，受此吸力，衛臨周身縱橫的劍氣有剎那紊亂，又很快穩定下來。
他毫不退縮，心神沉入莫離劍中，劍嘯聲越來越頻，越來越急，環繞其上的青葉也隨之加快速度，繞著劍身飛速飄轉。
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最終化作青色旋風，周圍的靈氣受此牽引，竟短暫地掙脫牾筋的束縛，湧入旋風之中
鳳眸精光一閃，莫離劍毫不猶豫斬出，青色旋風席捲而去，劍意縱橫彌天，牾筋手上出現道道血痕，草條編織纏繞的手臂更是草屑紛飛，簌簌如雨。
但，也僅限於此。
修為上的巨大差異不是劍意能夠輕易彌補的。
牾筋眸中染上陰霾，戾氣橫生，幾乎一字一頓道：「天才，還是一如既往的討厭！」
握拳，綠意涌動，被削去的手臂再次填充完好，拳頭上浮現出一層墨綠色光澤，這光澤一出，洞內的光線似乎都被吞沒，變得昏暗。
衛臨拼命運轉功法，丹田內一紅一綠兩個靈力湖泊都瘋狂往外輸送著靈力，火靈力、木靈力剛出丹田便匯合一處。
火木成風，高強度之下，在體內已經轉化為風靈力，注入莫離劍中，又是幾劍揮出，氣勢漸微的青色旋風再成浩蕩之勢。
一時間，洞內飛沙走石，吹得人睜不開眼睛。
昏天黑地中，一點霞光乍現，絢麗橙紗攜著點點緋芒破空而來，如蛇一般，纏繞住牾筋。
牾筋周身綠光大盛，靈力翻湧，幻世綾被一點點擠開，正當此時，莫離劍直直刺來。
橙紗飛舞、劍光耀耀，散落的緋芒從橙紗飛入劍身的金線中，『錚』得一聲，靈光乍起，一隻巨大的鳳凰虛影從中飛出，沖天而起，撕開重重阻礙，直入九霄。
清唳入雲，橙金鳳凰張開羽翼，煌煌明麗，仿佛能蕩滌世間一切邪惡。
「鳳凰？」
「是神獸鳳凰！」
「天吶，我竟然真的看到了傳說中的鳳凰！」
「難不成這次的異寶就是神獸鳳凰！」
「快找，都不准跟我強，鳳凰是老子的！」
外面已經亂成一鍋粥，眾人爭先恐後向著鳳凰虛影飛去，那些煩人的草條哪裡敢犯神獸天威，在鳳凰出來之前，就已消失了大半，剩下沒有消失的重新變回淺淺野草，蔫搭搭的。
甬道內，紅衣少年看著飛出去的鳳凰虛影，愣在原地，「幻鳳虛影？」
兩息後，他如夢初醒，身如離弦之箭，朝著前方急射而去。
洞內，回過神的衛臨猛然斬出幾劍，空中的橙金鳳凰受到牽引，俯衝而下，帶著毀天滅地氣息，唳鳴著撞入牾筋身體。
熊熊火焰瞬息而起，牾筋發出尖利的慘叫，暗紫色火焰從他體內飛出，圍攻雲梨的暗紫火焰也被他召回，在身前結成火焰屏障。
橙金色鳳凰似乎被他的舉動激怒了，怒唳一聲，莫離劍劍意激盪，幻世綾流光溢彩，一綾一劍交相呼應。
旋風激盪，風助火勢，漫天大火中，橙金鳳凰氣勢再起，兇狠地撞破暗紫火焰屏障，在牾筋體內肆虐。
短短須臾，草人牾筋炸開，再未重新凝結，失去主人支持的暗紫火焰更加不是緋焰的對手，更何況，此時還有橙金鳳凰加持，很快便被徹底吞噬。
劍綾分開，明顯大了一圈的緋焰搖搖晃晃飛入雲梨眉心，她合上張大的嘴巴，無意識地晃晃手中的橙紗，呆呆望向衛臨：「剛才怎麼回事？」
幻世綾、斬夢刀均不能碎開暗紫草條編織的牢籠，她只能破釜沉舟，服下補靈丹恢復了些靈力，直接喚出緋焰應敵。
緋焰雖說消耗巨大，但還是很給力的，有了緋焰的加持，她很快就毀了草籠子，又從暗紫火焰的包圍下衝出去，一抬頭就看見自家師兄在與牾筋的戰鬥中處於下風。
她想也沒想，緋焰配合幻世綾就上去幫忙，但是接下來的事情就不受控了。
緋焰與翎羽所化的金液似乎有些關係，反正她是沒明白鳳凰虛影是師兄的劍意，還是怎麼的。
衛臨張了張嘴，直挺挺向後倒去，雲梨趕緊一個箭步上前接住他，驚呼：「你受傷了？」
飛快地檢視一遍，問題不大，雖然受了些小傷，但無傷大雅，倒下是因為他把身體裡的靈力榨乾了。
剛拿出補靈丹餵於他服下，呆滯的莫憂撲了過來，「千九師兄，你沒事吧？」
雲梨抬手拂開她撲過來的爪子，警惕：「你幹嘛？」
「這些年師兄處處護著我，待我恩重如山，先前你也看到了，便是面對強敵，他也沒放棄我。」
牾筋死後，洞內所有的草條均消失，墨淮早已恢復自由，此時已經服下解毒丹恢復過來。
雲梨自然清楚她這樣說，是在提醒自己，她是師兄要保護的人，但云梨還是黑了臉，沒好氣道：「誰是你師兄，別亂攀關係。」
莫憂望了眼陰沉著臉向她走來的墨淮，眸光閃了閃，道：「哎呀，瞧我這腦子，忘記你現在是太一宗的雲梨了。」
說完，見墨淮沒有聽出話外之音，她神色慌亂，乾脆挑明：「千十師姐在太一宗待得久了，想必對閣內關係不是很清楚。這些年，我與千九師兄朝夕相處，生死與共，我若是死了，他會生氣的。」
雲梨翻了個白眼，扭頭問墨淮：「為何牾筋不綁她？」
牾筋的目標是莫憂，墨淮是追著她進來的，結果反倒是她在洞內活動自如，這點雲梨一直沒想明白。
「莫憂所修煉的血冥功，乃是經過莫祁山改良過的，適合任何種族，這妖修也看上了。」墨淮腳下一頓，神色複雜。
「原來如此。」
雲梨點點頭，不由感慨莫憂真是有個好爹，星冶因為血冥功庇佑她，沒想到進了九黎淵，還能享受到血冥功的好處。
「你們，」莫憂後退幾步，呆呆望著墨淮，驚道：「你知道她殘夜閣殺手的身份？！」
雲梨二人均為否認。
此地沒有外人，雲梨乾脆明說，「你要殺她，我不攔著，但不是現在，朱歌的靈魂被禁錮在她體內，在我們找到解決方法之前，你不能動她。」
「你怎麼知道！」她話音剛落，莫憂立刻跳了起來，聲音格外的尖利，「你們認識朱歌，那千九也是.」
她的額頭滑過一滴豆大的汗珠，話未說完，召出飛劍，轉身往外飛。
「朱歌？」墨淮皺著眉，低喃一聲，猛然抬頭，「朱小七？！」
「我不知道他在家排行多少，但他確實是你們錦城人士。他曾經幫過我們，我們一定要救他，所以莫憂暫時不能動。」
雲梨說得很堅決，若是墨淮非要動手，那只能戰了！
記憶已經有些遙遠，但有了引子，墨淮很快想起朱家那個和氣的小胖子，「以前三大家族中，就他與莫憂關係最好，她怎麼會.」
「一體雙魂，難怪還活著。」甬道方向傳來一聲冷哼，打斷了墨淮的話。
這個聲音是，那變態的紅衣少年，想到跑出去的莫憂，雲梨心道不好。
桀驁不馴的少年從黑暗中緩緩走出，果不出她所料，手上拖著莫憂。
他掃了眼洞內，視線落在地上的莫離劍上，「劍是你的？」
「咳咳咳，是我的。」
「師兄你醒了！」雲梨張口就是一句廢話，見他想站起來，便趕緊扶他起來，「要不要再來幾顆補靈丹。」
方才他是昏迷狀態，不能自主梳理靈氣，她也不好一次給他服用太多補靈丹。
「千九師兄，救我！」被提著衣領，托在地上的莫憂見衛臨已經甦醒，連連求救。
服下補靈丹後，衛臨抬手一招，莫離劍飛入他手，他抬眸望著少年，道：「既然剛才的話道友聽到了，那便放了她，待找到解決法子，想要她死的，絕不止你一個。」
少年的目光還在莫離劍上，聞言慢慢移到衛臨臉上，盯著看了老半天，嘀咕：「除了一張臉，也沒看出哪裡好啊。」
沒頭沒腦的一句，將雲梨幾人都弄懵了，她狐疑地看著少年：「你說什麼？」
少年提溜著莫憂，扔破布一般扔到地上，「愚昧，要救你朋友，就該早些殺死她，否則，等他們靈魂徹底融合，你朋友才是真的永不超生。」
頓了頓，又道：「也幸好你們沒有輕舉妄動，怎麼個殺法也得有條件，若是不能將他們的靈魂分開，你朋友就得陪她永歸虛無。」
「你知道怎麼分開他們的靈魂？」雲梨眼眸一亮，期待地看著少年，他身手不凡，來歷神秘，又一眼識破莫憂的詛咒是什麼長生咒，那麼.
「自然。」少年傲然，「不過是分開兩個靈魂而已，小菜一碟。不過此地囚禁眾多邪靈，戾氣、怨氣縱橫，由此地入輪迴，往生池一過，他的靈魂怕是所剩無幾。」
雲梨眨眨眼，等等，這信息量有點大啊，「囚禁？往生池？什麼東東？
少年，你知道的是不是太多了？
「所謂九黎淵其實是上界囚禁邪修之處，至於往生池，就不是你們能知道的事情了。」
簡簡單單幾句話，徹底把雲梨震得懵懵的，細想之下，又覺合該如此，只有這樣一切怪異之處才有了答案。
那些所謂的秘寶在他們看來確實很珍貴，但對於上界之人而言，想必也就是大路貨色。
想到別人隨便扔出根沒什麼肉的骨頭，他們這些人搶破了頭，她頓時如吞了蒼蠅般噁心。
衛臨挑眉，「先解決她的事情，我有封魂珠，可以將朱歌的靈魂暫時存在裡面，還請道友出手幫忙，衛臨必有重謝。」
「準備得倒是充分。」少年嘀咕一句，又道：「謝就不必了，我少昊氏恩怨分明，從不殃及無辜。」
雲梨幾人更是一頭霧水，這個長生咒到底是什麼東東？
然而眼下，先把朱歌救出來要緊，遂按下不提。
少年道：「草妖重傷，暫時掀不起風浪，就在此地吧，你們注意周圍，不要讓任何邪怨之氣過來。」
重傷？他不是死了嗎？
雲梨不可置信，張了張嘴，終是沒問。
交代好一切，少年準備動手了。
莫憂絕望，她想要逃，然而少年不知使了何手段，不僅靈力凝塞，調動不了分毫，力氣也提不起半分。
「你們不能殺我，千九師兄，你救救我，你救救我，你知道的，閣主很看重我，我死了，閣主一定會追究的。」
她語無倫次，心底卻升起一股久違的屈辱，一群人肆無忌憚討論著她的生死，這種感覺如同噩夢。
她仿佛又回到六歲那年測靈根時，那是她一生噩夢的開始。
那天之前，她是錦城當之無愧的天之驕女，是同齡人追捧的對象；那天之後，等待她的只有無盡的白眼、奚落、捉弄與冷漠。
不！
她不能死，她像老鼠一樣躲在陰暗處，苟且偷生，付出了那麼多，才走到今天，她不能死！
她還沒有飛升，還沒有得道成仙呢，她不要死！
她在心底無聲地吶喊，目光一一掃過場中諸人，方墨與她有滅門之仇，恨不能生啖其肉，定不會救她。
紅衣少年也不必說，莫名其妙就對她喊打喊殺。
她與千九相處多年，自是知道他是個多麼冷漠的人，況且自己這些年還奉閣主之命監視他，他早就不耐煩了。
唯一的希望便是千十，她一直被千九護在羽翼下，後又去了名門太一宗，混得風生水起，雖出身殺手組織，卻沒見識到多少血腥陰暗。
「千十師姐，你救救我，我也不想這樣的，身為元嬰大能的親女，卻沒有靈根，你知道我受了多少苦嗎？」
感謝所得是沾衣大大的打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