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地狼藉的樹林中,遍布屍體,一道幽靈般的靈體飄蕩其中。
淡藍的身體不斷掠過一具又一具異靈的軀體,死了的用風刃切割開,吞下它們的異靈核心,還沒死透的,就送一個風蛇過去,替它解脫,然後再吃掉核心。
這自然是宋舟的契約異靈,萌芽期的殉風妖,暱稱小風。
在混戰時,宋舟就把小風給放了出去,目標就是那些異靈核心,既然自己沒有機會取出來,那也不能浪費,乾脆讓小風去解決。
小風越強,對自己的幫助就越大!
吃的差不多後,它一臉滿足地飄了個圈,通過靈魂牽引,去找宋舟了。
過了許久,黑色身影浮現。
冥蠱一隻只地扒拉起異靈的屍體後,仰天發出怒吼,有人搶了它的異靈核心。
嗅著空氣中殘留的氣味,冥蠱尋了個大概的方向,跟了過去!
……
一座高山的山腰處。
顏柏民、毛鏗和另外幾人騰空落下,臉頰蒼白得沒有一點血色,胸口電池的數字也成了個位數。
「你們還有核心嗎?」顏柏民問道。
「沒有了。」
「沒……」
毛鏗在懷裡掏了掏,半天才摸出一個,無奈地笑笑,「我還剩一個……可惜我和王大雷努力的結果都在半路掉了。」
「等過了風頭,我再去找找。」
顏柏民看著毛鏗電池上的數字2,淡然道:「別說廢話,趕緊換上!」
「那你們怎麼辦啊?」毛鏗發現其餘人顯示的都是一水的45678。
「既然跑不了,那就拼一把!」有人瀟灑笑道。
「來吧——」有人仰天長嘯。
一名臉上沾滿血污,眼神清澈的女孩看著顏柏民,輕輕問:「我們今天做的事情,以後會不會有人記得?」
顏柏民注視遠方,點頭,「會!」
女孩不是第九收容所的,在逃離過程中,她的同行之人皆戰死,在她也要自爆之時,顏柏民救下了她。
「知道為什麼我們明明有拼命的勇氣,卻不讓你們去拿命搏,而是選擇撤退逃離嗎?因為只有活著,才有希望,要是我們所有人都死了,誰來替犧牲的人報仇?」顏柏民接著道。
「對!活著才是希望!」毛鏗接嘴。
「所以,你還愣在這幹嘛!」顏柏民突然怒罵一聲,「還不快跑!」
「誒?」毛鏗一愣。
「這裡就只有你電池是滿的!你不跑等著送死嗎?」顏柏民朝著毛鏗踢了一腳,餘光一瞥,「等等!把她也帶上!」
他指著那名女孩說道。
女孩搖頭,倔強地看著顏柏民,「我不走!」
「胡鬧!我命令你走!」顏柏民火冒三丈。
「我又不是你們收容所的,你管不著我!」女孩也來了氣,「他帶著我,遲早會被追上的……」
顏柏民沉默了,回頭一看毛鏗還杵在原地,頓時氣不打一出來,長刀砍了過去。
「老子叫你滾!」
遠方天際的追兵開始出現。
毛鏗倒退,看著站在荒草大地上的幾道挺拔人影,他不斷地點著頭,嘴中說著「不要死!我會帶著援兵回來的!」
腳尖離地,毛鏗以最快的速度飛走。
野火閣的人一下來就發起悍然進攻,顏柏民等人勉強招架,外骨骼裝甲極大程度上增加了他們的存活機率,黑鐵級的異靈獵人想摧毀護甲不是那麼容易。
可現在最嚴重的問題就是他們沒有了異靈核心,要不了多久,實力會下降數個檔次,那時候才是真的束手無策。
「啊——」
一名男生的手掌被刀刃削斷,接著刀光再次掠過,人頭飛起,滾落在另一名成員腳邊。
野火閣的人一腳踩在頭顱上,在地上摩擦著,挑釁地撇撇嘴,「一些垃圾而已,沒意思!還不如在家多打幾把牌來的有趣!」
離他最近的成員目眥欲裂,看了眼電池,百分之一!
咬緊牙根,他撲向野火閣人群中,剛剛要傳達自爆的指令。
「嗤——」
一把闊刀直直貫穿了他的胸口,將他掛在上面,一名青銅級異靈獵人看猴似的瞅著他。
「喲!還沒死呢!」
闊刀在手中扭轉,攪動著五臟六腑。
在這般折磨下,成員依舊揮動著手中直刀,嘴中念完最後幾個字便咽了氣。
「生生不息……」
不遠處,顏柏民在顫抖,這次他帶出來的親信隊員,除開毛鏗,全部留在了這片土地。
都是無比信任自己,一口一口「顏隊」叫著的好……朋友啊!
顏柏民提刀躍起,就算是死,也要砍下你一條手!
青銅級的獵人一動不動,就那麼拄著刀,顏柏民離他一米距離時,他動了。
沒有藉助外骨骼裝甲,單憑自身實力,他在一秒的時間內側身移動到顏柏民身後,一刀將顏柏民砍飛。
顏柏民在地上劃出十幾米的痕跡,最後撞在斷崖處的一塊石頭上,口中濃稠鮮紅噴湧出來。
只是一招,青銅級異靈獵人的強大展現無遺。
外骨骼裝甲的光芒逐漸暗了下去,電池顯示為0。
顏柏民看著走近的野火閣眾人,自嘲道,早知道直接自爆的,現在連選擇的資格都沒了。
一柄沾滿同袍鮮血的長刀刺向他!
顏柏民緩緩閉上了眼,心有不甘又能怎麼樣呢?
毛鏗那小子應該能逃出去吧?
也不知道宋舟是死是活……
我的那些隊員們,會不會難過啊……
「噗……」
刀刃穿透血肉的聲音。
顏柏民感覺到溫熱滴落在自己臉上,他睜開了眼,看見了這輩子都忘不掉的一幕。
那名他救下的女孩,正趴在他的身上,微笑地看著他。
明晃晃的刀尖從她脖頸下面一點的位置透出!
刀尖抽出,女孩倒在了他的胸口,還有難以察覺的呼吸。
「我叫阿娜爾古麗,石榴花的意思……咳……我想知道你……你的名字……」
女孩用微弱的聲音輕輕說道。
「顏……顏柏……」三個字還沒有說完。
女孩已經合上了眼,停止了呼吸。
顏柏民顫顫巍巍地坐了起來,替女孩擦去臉上的污漬,下面是一張白如雪的精緻面孔,美得像是童話故事裡的睡美人。
「我叫顏柏民,顏柏民……你聽見了嗎……」
要是大家都自私一點該多好,自己也就不會背上這麼多擔子。
「呵!捨不得?放心,我送你下去見她!」青銅級獵人一腳把女孩遺體踹到懸崖邊。
顏柏民踉蹌著跑過去,抓住了女孩的手,可他腳下一滑,摔了下去!
一隻手死死扣住石塊,另一隻手吊著女孩。
感受到女孩的手腕一點點的下滑時,顏柏民徹底慌了,無論他怎麼使勁,怎麼努力,也阻止不了女孩的皓腕脫離。
女孩終究是落了下去,像一片葉子,飄飄灑灑。
看著消失在雲霧裡的女孩,顏柏民突然笑了,抓住石壁的手陡然鬆開。
「隊長!」熟悉的聲音從上面傳來。
是毛鏗!
他一個人俯衝而下,撞開野火閣的幾人,一把抓住了顏柏民的手。
就在他準備抱起顏柏民飛起時,後背遭到重擊,整個人直接趴在了懸崖邊。
「額——」毛鏗痛得嘴唇都咬破了,在他後背上,插著一把直刀!
「你tm的怎麼又回來了!」顏柏民無語了。
「我怎麼可能跑呢!我毛鏗雖然膽子是小了點,但誓死也不可能做逃兵!」毛鏗嘴裡冒著血泡,可他還是露出標準的賤笑。
「放手吧……」顏柏民苦笑地搖頭,「這樣你還可以拼一把。」
毛鏗沒有回答,不是他不想說,而是實在太痛了,痛到他無法喘息。
「我喊你放手!」
「嘿嘿!隊長你在想屁吃!我以前不是說過嘛!我這輩子,打死也不會放手的!」毛鏗從牙縫裡憋出這句話。
新人培訓時,毛鏗也是這樣死死抓住顏柏民,說著這輩子都不會放手這種肉麻的話。
「啊——」毛鏗痛呼一聲,鑽心的痛竄到每一寸皮膚。
他背上又多了一把刀!
幾名野火閣的成員正在打賭,毛鏗能撐到幾把刀,才會鬆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