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臭濃郁的血氣撲面而來,凝成實質的暗紅血光也跟著迸射至半空。
血光當然不是所謂的真正血光,而是血氣與飄散密閉的異靈能量得到宣洩。
「有點……」宋舟張了張嘴巴,忽然想起了小時候看過的一部電影,名叫《極度深寒》。
此時的緊急逃生通道就像是電影中的一條布滿屍骸血液的過道,半凝固的深紅血液如同緩緩蠕動的未知生物,一點點地向著外面蔓延,一具具殘缺不堪的屍體堆砌得好似工藝品。
「收容所內部很大,分撥行動,具體計劃已發給你們,一分鐘熟悉後進入!」白荔扣好外骨骼裝甲,被休閒衣衫掩蓋的身形瞬間變得婀娜多姿。
她收起臉上的輕鬆淡然,浮上了幾分嚴肅凝重,轉頭看向宋舟,「一會兒你們跟著我。」
宋舟聳聳肩,「行。」
停頓了幾秒宋舟又低聲問道,「這事是不是還有什麼隱情沒有告知我們?」
白荔白了他一眼,「你怎麼那麼多心思?不過殿主他們的確有這方面的推測,這背後可能有麒麟殿的身影。」
「麒麟殿?」宋舟一愣,想起了自己第一次進入第九收容所時遇見的陳博士,他就是麒麟殿安插的探子之一,受到麒麟殿指使要抓自己,不過後來為何麒麟殿不再有所行動宋舟始終沒有想明白。
作為曾經的聖殿之一,麒麟殿的實力不容小覷,而且他們行蹤詭秘,處事低調,亦正亦邪分辨不清他們的目的,更不清楚他們一直以來在做些什麼。
收容所與四聖殿裡一直有一個流言,說真正需要警惕的對手不是天使家族,更不是野火閣、造世聖山一流,而是藏匿於黑暗之中的麒麟殿!
「這觸感,簡直了!」王大雷抱怨道,滿臉難受。
軍靴厚底踩在地面上,跟一腳踏進淤泥沒有兩樣,關鍵抬起時的那種黏稠拉扯感讓人一陣作嘔。
成員有規律的陸陸續續地進入其中,地面留守隊伍逐步建立起結界圈和自動炮台,時刻防止下面崩潰。
嗡……
電流聲響起,下一秒燈光亮起,過道的一切電子設備重新啟動。
剛才只是電筒,看得還不是很透徹,現在所有景象一目了然,最開頭的人腳邊陡然停滯。
李玉川的臉皮有點抽搐,白荔也是露出幾分悲戚神色。
「第四收容所的所長,郎麟。」李玉川嘆氣,沉聲說道,「紫鑽級強者,唉。」
宋舟透過人群,看見了在前方路口二十米外的一道人影。
可惜,他已經沒了生機。
郎麟的屍體被釘在金屬牆上,雙臂展開頭顱低垂,好似耶穌,一身的異靈之力蕩然無存。
「開局暴擊啊!」宋舟喃喃道,堂堂一名紫鑽級的收容所所長被釘死在眾目睽睽之下,這是何等的屈辱?
「別分心,按計劃行動!」李玉川此刻就表現出副殿主的凌厲,又扭頭對身邊一名副手說道,「你把郎所長的遺體帶上去。」
當副手把穿透郎麟血肉的斷刃抽出來時,郎麟整個人一下子就耷拉了下來,不是正常的落下,而是軟耷耷的一團爛肉那種!
副手的喉結哽咽了幾下,聲音顫抖,「他的骨頭……全部碎成了一塊一塊的。」
死寂。
「贖罪裁決……」李玉川從牙縫裡崩出四個字,眼中殺氣爆涌,「走!」
「這都走了多久了,都沒有異靈出來?」苗瑤瑤輕聲疑問。
宋舟搖搖頭,空氣中瀰漫的血腥味聞著很不舒服,「我隱約感受到深處有很多雜亂狂躁的氣息,安寧只是一時,狂風暴雨遲早會來臨。」
再行進了接近五分鐘後,他們終於到了一扇低矮金屬門前,門是緊閉的,不過門上卻有一個拳頭大小的洞,可以直觀地看見外面的情況。
「能把這扇門擊穿的,十有八九是高序列的成熟期巔峰異靈,或者低序列究極期。」萬臣身後的嚴清分析說道。
「地圖顯示外面是一間三百平米的武器倉庫,出去後就四通八達了,按計劃我們是跟著白姐前往負三層取出紙質文件,同時搜救倖存者。」宋舟簡要地重申了他們的任務,「如果出現混亂,一定要緊跟著白姐,這個地方現在連我都只能做到自保。」
宋舟這邊說著,門前的李玉川已經驗證了權限,開啟了金屬門。
撲哧……撲哧……
武器庫的燈忽閃忽滅,地上的血跡屍骨少了一些,但是令人不安的是有呼吸咀嚼聲繚繞。
嗚——
沒有燈滅的電流聲,卻陷入了黑暗,仔細看去是黑色的顆粒霧氣漂浮。
黑霧中,鋒銳乾枯的手掌探出,陰厲勁風可分辨出來者處於成熟期。
序列2619——暗靈!
不用大佬出手,外圍的幾名黑鐵青銅級成員就迅速反應,這種異靈並不強,甚至是弱小,不然當初尚為普通人的宋舟早就栽了。
暗靈死了,黑霧自然散去。
「吼——」
藏在暗處的呼吸聲主人蹦出。
「果然是血獸,我說這股味道怎麼這麼熟悉!」毛鏗擤了下鼻子,和眾人抬起異獵銃一陣突突。
藍星某大峽谷。
一個渾身透著猙獰暴虐的長髮男人掠入岩壁的一個洞窟,未走幾步突然停下,他忌憚地看了看裡面,嘶啞道,「照您的要求已經辦完,他們果然去了那處遺蹟,遺蹟的那玩意也確實厲害,第四收容所名存實亡,救援隊也去了,但我還是沒明白我們這麼做的意義?」
說到這,他閉上了嘴巴,發現裡面那位沒有不悅表情後才接著說道,「沒有絲毫明確目的,對我們也沒有可見的好處,到底是為何?」
裡面的男人慨然地笑道,「碾過歷史的車輪不是飛馳,而是有無數雙手在後面使勁地推,一朝一夕的小小堆積便可能成為改變軌跡的關鍵。的確,我們今天所做是沒有絲毫意義,但是世界會因為很多細微之事而逐漸改變,多年後人們回頭會發現,世界的崩壞與重塑正是一點一滴所造成。」
洞口的暴虐男人面露困惑,這番話落進他充斥殺戮的大腦中屬實深奧,「這……是那位大人安排的?」
「是,也不是,」裡面男人回道,「大人只是給了個大綱,具體怎麼寫還是由我們執筆。」
暴虐男人遲疑片刻,問,「那個宋舟和大人又是什麼關係,一個黃金級的小蟲子怎麼可能讓大人如此在乎!」
「這事別多想,小心哪天化為灰燼。」裡面的男人立馬凝聲呵斥,一想到那個坐在魔龍王座里妖神一般的男子就心寒,畢竟曾經親眼看見他隔空一指按死一隻究極期異靈,「你回去休息吧,這段時間把底下人管好別亂跑,收容所可能會大發雷霆。」
暴虐男人走後,裡面的人緩步走出,年紀在四十左右,一襲古裝長袍,上面繡著玩火焰麒麟,男人眼神內斂,眼角狹長,再加上鷹鉤鼻襯得他一臉梟雄相,他呢喃自語,「他們可能是……宿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