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玲是剛剛大學畢業前來實習的新人,二十二歲,長得秀氣,有種小鳥依人的鄰家氣質。
大學讀的珠寶鑑定相關專業,家裡拖了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花了十幾萬換來進入萬氏集團實習的機會,有很大機會留下轉正。
她在大學裡也是乖巧聽話的學生妹子一枚,初入社會,可謂為數不多的一朵小白花。
第一天上班,她滿懷朝氣,感覺身邊每一個人都煥發著友善陽光。
而事實上,頭幾天公司里的大家確實對她總是帶著笑臉,有什麼不足之處,也很少有人大聲呵斥,絕大多數人都會耐心講解。
隨著時間的流逝,她的實習期即將結束,如果不出意外,憑藉她優異且穩重的表現,必定會留下來。
畢竟,家裡還花了十幾萬呢!
也是這時候,韓玲感受到同期實習生的滿滿惡意,原先一下班就挽著她去吃飯的女孩對她疏遠,並且在背地裡編纂一些不符合事實的故事。
說親眼看見她跟某某部門經理有一腿。
可韓玲知道,明明是那個女孩跟經理你儂我儂搞些曖昧!
好友的倒打一耙,讓她不願再相信別人,也正是她的刻意淡泊,讓她與大部分人的關係陷入了僵局。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大學時她埋頭讀書、考研,沒有住校,在學校旁邊租的公寓樓,所以寢室里的勾心鬥角也未曾體會過。
最終,韓玲還是順利成為了萬氏集團的正式員工,雖然是很基層的階級,但她決定重新開始,忘掉先前的不快樂。
可當她想要與大家再次建立嶄新的友好關係時,卻發現怎麼也融入不了圈子。
而且,那名說她小話的女孩也留在了公司,在經理的幫忙下成了前台。
安安穩穩做了半個月後,韓玲被分到了那名經理的部門!
韓玲一直告訴自己這是巧合,自己與他們無冤無仇,應該不會故意給她穿小鞋。
可她不懂,她一直秉承的認真刻苦,給她找來了許多的煩心事。
隔壁的油膩胖子,無數次以前輩任務重、鍛鍊新人為由,扔給韓玲幾大摞的單子,為此韓玲經常熬夜到天亮。
她不堪負重,幾次向經理反應,經理總是笑呵呵的說年輕人就應該多做點,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韓玲無話可說,更不敢頂嘴得罪,畢竟家裡為此花費了十幾萬呢!
後來無意間,她聽到了幾名同事和經理的談話,另一名前台女孩就小鳥依人地依靠在經理身上。
「這個韓玲有點能抗,這麼大的壓力都不吭聲!」
「哈哈哈!能抗個啥嘛!我看她抽屜里全是咖啡,我打賭要不了多久她就會主動辭職!」
經理笑笑,撫摸著腿上女孩的長髮,「等她滾了,我就想辦法把你拉上去。」
女孩臉上笑意更盛,可在韓玲眼中是那麼醜陋。
這場景,韓玲就當自己沒看見。
畢竟,家裡人還在等她做出一番成就呢!
就這樣,韓玲度過了人生中最為灰色的一個月。
有時忙碌了整整一天,飢餓難忍,好不容易等來了外賣,卻被隔壁的胖子給故意打翻,還被劈頭蓋臉地罵了個狗血淋頭。
「你怎麼搞得?能不能往裡面放點!看把我幾千的衣服都弄髒了!」
這時,總會有另一人走過,「等等!誰允許你在辦公室吃東西的?要吃去廁所吃!」
可明明說話的人手裡就端著一碗泡麵。
韓玲只好把剩餘的沒有撒出來的飯端起來,在一眾幸災樂禍或者同情可憐的目光下走進廁所。
萬氏集團員工自殺事件的前一天。
「韓玲,這個表你拿去重新做一下!」經理走了過來,低身彎腰,將韓玲整個人給包在雙臂之中。
韓玲弱弱地點點頭。
經理笑了笑,帥氣的臉頰上露出溫柔,「算了,還是我親手教你!」
說著,他就把手放在韓玲的手背上操作滑鼠,下巴還在韓玲的頭頂輕輕摩擦著。
「好想離開……」韓玲在心裡吼叫,卻沒膽子說出來,也不想讓十幾萬打了水漂。
這是經理第二十四次故意對她進行身體上的接觸,韓玲一次一次的跟自己說只要他不得寸進尺就算了,再堅持一段時間就申請調到其它部門。
經理的作為,那名前台女孩不止一次地看見,可她每次都是對著韓玲綻放出得逞的笑容。
韓玲這才知道,這兩人只是各持所需罷了,根本沒有什麼真情實感。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韓玲趕緊收拾好東西,快步走出去找飯店吃飯,員工食堂她不敢去,怕遇見那幾個無賴同事。
可經過轉角的大垃圾桶時,她看見了一個破碎的杯子,這是她過世母親最後的遺物,一直陪伴了她初中到高中,再到大學,直至現在。
早上來時沒找到,也沒有在意,可現在……
「喲!這杯子是你的吧?」前台女孩邁著長腿走了過來,「都什麼年代了,還用這麼老土的東西,早上我看著礙眼,就給摔了,畢竟影響公司的形象!」
「你也不要生氣,我也是為了你著想,咱們萬氏集團的員工必須要有品味啊!不然誰還會購買我們的產品呢?」
「說你兩句你還哭了?」前台女孩得意的笑了,沒有絲毫的愧疚,「這杯子是你媽還是你爸留的遺物嗎?這麼寶貝?送我都不要的東西還當傳家寶?」
這句話瞬間真正刺痛了韓玲的心,她扭頭就跑出大樓,找了個人少的街角蹲著,淚流滿面,一包紙巾都不夠。
她好希望能有個電視劇里的男主角閃亮出現,用寵溺的語氣說著「不要怕,有我在」。
然後帶著她去把那些壞人全都暴打一頓,最後瀟灑的揚長而去,再也不管什麼十幾萬的花費!
「媽媽……我好想你……」韓玲埋著頭,不願被路人看見自己哭花了的臉。
「玲玲……」恍如隔世的聲音飄蕩。
韓玲緩緩抬起頭,左顧右盼。
「玲玲……」又是一聲。
韓玲疑惑地看向萬氏集團大樓,聲音似乎是從那裡面傳來的。
整個下午,韓玲都是精神恍惚的狀態,因為耳邊總是迴蕩著女人的呼喊。
像極了媽媽!
夜晚降臨,韓玲不出意外地留下來加班,做的卻是別人的任務,經理親自吩咐的。
「玲玲……」
韓玲的雙眼朦朧,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尋著聲音走進了公司深處。
空曠的大樓里,只有韓玲的腳步聲,根本沒有所謂的呼喊!
「誒?韓玲?你還沒走啊!」胖子同事氣喘吁吁地從外面跑進來,似乎是落下什麼東西了。
韓玲沒有搭理他,依舊自顧自地往裡面走去。
胖子看著韓玲的曼妙背影,喉嚨下意識地滾動幾下,從桌子上拿走鑰匙後,他本來已經邁出大門的腳又悄然收了回來。
並且將門反鎖……
門外的保安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