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人問起,就讓虞老頭將寫了地址的紙條交給那人。
也就是秦朗。
只要秦朗休息,他肯定就會到這兒來,只要他來了,就肯定會知道蘇錦他們已經到了。
將消息放出去之後,蘇錦只需要耐心等待就行。
可她哪裡真正的能夠那麼淡定的天天只是等?總想著快點見到他、更快一點見到他,每天不到虞老頭茶棚這兒轉一圈、有的時候甚至轉上兩圈三圈就總會覺得心裡頭空蕩蕩的。
秦朗他們是新兵,新兵跟老兵不同,老兵每個月都有一天可以進城。
但新兵是有指標的,也就是說每個月每次休息並不可能每個人都能出來,得輪流著來。
至於什麼時候輪到誰,這就不好說了。
也正因如此,蘇錦除了等毫無辦法。
甚至連哪天是休息日都是不一定的。
她只能默默的告訴自己,按照之前的約定,他一定知道她差不多這個時節到了這裡,只要有機會,他一定會想方設法來見他的。
這日下午,在虞老頭茶棚等到太陽西移,刺眼奪目的陽光也變得柔和了幾分,蘇錦眼神微黯,心裡又是一陣失望。
太陽下山了,即便今日是休息日,此時也到了該歸營的時間,也就是說,今日還是沒有等到秦朗。
儘管每天都失望,但每天到了失望的時刻,她依然不能讓自己心無波瀾的接受。
「我們回去吧!」蘇錦輕嘆著起身,招呼顧雲錚和款冬。
今日是他二人陪她一同過來,蘇錦與款冬也是男裝打扮。
自打來了烏水城,但凡出門,蘇錦要求望春等全都要做男子打扮,並且還要在臉上塗抹一層淡淡的梔子水,將眉毛畫得粗一些,把留海放下來。
三人慢慢回城,穿過巷道回家。
轉了個彎,看見前方一小片空曠地上,七八個穿著髒亂、流里流氣的男人對著一名男子拳打腳踢,三人均是一怔,停下了腳步。
顧雲錚下意識擋在蘇錦面前,回頭掃了一眼後路,小聲道:「師娘,要不咱們從另外一條路走吧。」
烏水城裡治安雖然不錯,但是兩伙人火拼打鬥這種事卻又挺常見的。
仿佛約定成俗的規矩似的,外人只要不亂插手,火拼的兩伙人都沒誰會去牽連外人。
碰上這種鬥毆火拼,最好就是遠遠的避開。
別說普通百姓了,即便是官府巡邏的差役見了,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做沒看見。
一言不合就打一架決出勝負對錯在這地方很常見,他們打他們的只管打,只要不擾亂治安、對其他人造成影響,官府也是不管的。
這麼站在不遠處看別人打架的確不太妥,蘇錦便道:「我們往旁邊避一避吧。」
顧雲錚有些意外蘇錦為什麼要這麼做,但也沒多問,三人便避在一旁。
等那邊單方面的毆打結束了,聽到那些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三人才從迴避處出來。
款冬低低驚呼,臉色微變。
蘇錦目光閃了閃,有些玩味的看了一眼那被打趴在地上、正艱難的從地上撐著扶牆站起來的少年。
少年大約十六七歲,身形瘦削,身上的衣裳襤褸不堪,頭髮隨隨便便用一根布條繫著,亂七八糟。
地上還有血跡,顯然是少年留下的。
他好不容易站了起來,整個人靠在巷壁上,長長吐了口氣,隨手抹了一把嘴角滲出的血,往衣服上搓了搓,滿不在乎。
少年一抬眼,看見蘇錦他們在看他,不由把眼一瞪,沒好氣道:「看什麼看?沒見過打架嗎?怎麼的?你麼也想跟小爺打一架?」
蘇錦「嗤」的一笑,朝他走了過去。
少年頓時緊張起來,警惕的瞪著他們,最後目光落在蘇錦身上,看似漫不經心,實則鎖定了蘇錦。
他看出來了,蘇錦是頭兒,一旦有什麼意外,他便會豁出去撲向蘇錦,只要控制住了蘇錦,只要他不死,就一定能活。
在這地界,死一兩個人太稀疏尋常,官府根本不會管。自己落了單,又恰逢如此弱小狼狽之際,誰知道這三個人會不會生出什麼邪念歹心來?
他娘的,那幾個混蛋王八羔子下手真特麼狠啊,生生要了他大半條命。
「別緊張,我是大夫,」蘇錦笑笑,從懷中摸出一瓶傷藥,只比拇指大不多少,晃了晃向那少年道:「我看你臟腑受損不輕,這藥分兩次服用,會讓你不那麼難受。雲錚,給他送去。」
顧雲錚點點頭,拿著那瓶藥送過去。
少年嘿嘿的笑,仍舊是一副皮賴模樣:「丈夫?什麼丈夫?小爺我就是大丈夫,小爺不需要!」
顧雲錚將那藥瓶放在他面前地上,沒好氣白了他一眼:「我——我家公子的藥千金難求,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便宜你小子了!」
蘇錦笑笑,招呼顧雲錚和款冬離開。
走了沒多遠,那少年在後頭道:「喂,小爺我可沒錢付給你,也不會報恩的!」
蘇錦頭也沒回,「報恩?哦,那你別找錯門了,沿著這條巷子往前,左轉左轉再右轉走到頭就是我家了。」
少年:「.」
呵,比他臉皮還厚啊。
他從地上撿起那藥瓶,端詳著,扯了扯嘴角。
罷了,好歹占了人的便宜,要是這藥有用的話,報恩便報恩吧。他便幫她一次好了。
若是這藥沒用,哼,別怪他找上門去報仇。
少年正欲離開,胸腔一陣劇痛,他不禁抱著胸口悶哼出聲,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額頭上「唰」的冒出一層冷汗。
好容易緩過這痛,低頭看看手裡的藥瓶,毫不猶豫打開,張開嘴巴將藥粉全都倒進了嘴巴。
霎時苦澀古怪的味道充斥著口腔,嗆得他眼淚都飈出來了,連忙用唾液濕潤濕潤,將藥粉全都吞咽了下去。
靠在巷壁上,閉眼喘息,過了不到一刻鐘,竟真的覺得舒坦了許多,少年驚奇的「咦」了一聲,慢慢站好,腳步踉蹌的朝遠處走去。
「夫人為何要救那人呀?我看他流里流氣的沒個正形,怕也不是什麼好人。」款冬撇撇嘴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