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威如淵獄，尚未結束

  天空像是裂開一樣，蘇橫只是大笑，肆無忌憚的展示自己的力量，可造成的破壞卻堪比一場天災。

  重重迭迭的塵爆轟然炸開，河水斷流，洪雷一般的笑聲當中，蘇橫的身軀迅速膨脹。

  十米、三十米、五十米……兩百米！

  他的身軀巍峨如山，頭上便是漩渦狀的漆黑雲層，身後是萬丈光芒的靈虛道木，破敗的城市在他腳下燃燒。成群的飛龍盤旋在他身側，廢棄的城市裡異蟲夭驕，無與倫比的威嚴當中，那些誕生自長生天中的妖魔亦是匍匐在大地上。

  烏雲漸漸散開一些。

  他垂首，兩隻熔金般的瞳孔當中滿是俯瞰一切的暴戾。

  姬華曦渾身發顫，儘管在來時的路上，她已經無數次做好了那樣的準備。

  可當想像當中的場景真正發生在現實的時候，蘇橫所展現出來的力量，還是遠遠超乎了她最終極的想像。

  恐懼止不住的在心底滋生。

  海潮般的威嚴猶如瀚海潮汐，橫掃整片荒野。

  周圍的樹木嘩嘩顫抖，而後在狂囂的颶風當中被連根拔起。天空上烏雲密布，雷光如獄。隨著惡魔引擎震顫大地的咆哮聲，周圍的一切，不管是有生命的還是沒生命的，此時都在長生天的浩瀚力量下活了過來，虛空中凝結出一隻只怪誕貪婪的眼睛，正用惡毒的目光打量著她。

  這是足以毀滅世界的力量！

  姬華曦的指節發白，咬破嘴唇，猩紅的鮮血順著嘴角淌落。

  她記憶當中回想起在萬淵平原上，蘇橫和利維坦王蟲拼死搏殺的場景，下一個瞬間又回想起長生天裡，蘇橫擋在身前，恍若支撐開整片天地的宏偉背影。而眼前則是另一番景象，同樣的人，將毀滅和暴力肆無忌憚的施加在自己曾發誓要守護的子民身上，奪走那些無辜者的生命。

  這到底為什麼。

  這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鐵幕般沉重的壓迫感，擠滿天空和大地。只是遠遠的站在那裡，冷漠的望向她，便足以讓她感到猶如墜入深淵。

  可姬華曦還是開口，並且讓自己的聲音跨越風暴，傳入蘇橫的耳中，「如果你一定要這樣做，那麼我會阻止你！」

  「你？」蘇橫嗤笑，「我曾經救了伱的命，而你卻這樣報答我，不覺得可笑嗎？」

  姬華曦說，「你大可以重新將我的性命奪走，但我是自由的，我為我的意志而行。我不會和你同流合污，如果可以，我願意將自己的生命葬送在這座城市的廢墟上。」

  她臉上滿是決然。

  長發繚亂，赤紅而悽美。

  蘇橫冷漠的看向她，在某個瞬間，姬華曦手腳冰冷。

  她感覺在下一個瞬間自己就要死了，吞噬掉利維坦王蟲之後，蘇橫的生命等級已經超越了毀滅大能的理解範疇。這樣的怪物，殺死她並不會比碾死一隻螞蟻困難多少。可姬華曦從不畏懼死亡，她堅守自己的準則。

  「我很欣賞你這樣的態度。」蘇橫笑了起來，說，「正是因為有你這樣的珍寶，人類這個種群才值得我花費如此多的時間和精力來拯救。或許在未來的某一天，我會期待和你有一場戰鬥，但不是現在，現在的你太過孱弱了。」

  「拯救，什麼意思？」姬華曦從蘇橫的話語裡察覺到些什麼，眼睛瞪大。

  「如果你想知道的話，那就自己去尋找答案吧。」蘇橫聲音變得威嚴，冷漠道，「不要再繼續妨礙我的事。」

  姬華曦心臟砰砰跳動，她還想再問什麼。

  可蘇橫冷漠的聲音傳來——

  「王權！」

  轟！

  數百億噸的重量從天而降，像是一座無形的大山，憑空落在姬華曦的肩膀上。

  哪怕界主境界的強者，肉身和精神都已經提高到人類所能抵達的極限，可猝不及防之下，姬華曦還是猛的半跪在地上。只是瞬間，她身上的骨頭不知道斷了多少根，內臟當中也滲出血來，臉色變得無比蒼白。

  周圍的地面嘎吱作響，發出哀嚎。

  一個巨型的坑洞正隨著裂紋蔓延，逐漸在她的身下形成。

  緊接著，蘇橫說，「咆龍勁·翻雲聚雨！」

  翻雲聚雨本來是霸龍十三相秘法當中記載的絕學，這門功法也是八九玄功最初的雛形之一。現在被蘇橫信手拈來，威力卻不知道翻了多少倍。蘇橫最初使用這一招的時候，只能搓出來一些風刃，而現在只是一個念頭，便製造出時速超過一千公里的末日風暴。

  轟隆隆！

  威如淵獄的精神力橫掃，地面一層層的炸開。

  漆黑可怖的塵暴在蘇橫的眼前驟然形成，像是巨大的海嘯，眨眼間來到姬華曦的身前。

  後者還想問些什麼，可剛剛張嘴，一股無可匹敵的力量便轟然落在她的身上。整座小鎮都在瞬間化作廢墟，長公主妙曼的身軀也被颶風捲走。她渾身上下的勁力全部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封鎖，除開身軀強度異於常人，此時完全和一個嬌弱的少女沒什麼區別。

  就像是秋日墜下的一片楓葉，或者是一隻暴雨中掙扎的蝴蝶。

  姬華曦被颶風捲走。

  只是一個眨眼，便消失在這片晦暗的天穹當中。

  暴風過後，淋淋漓漓的雨水漸漸停下，天空上的烏雲散開，一束束久違的金色光芒再度灑下。蘇橫黑色的鱗甲上雨痕猶新，此時在磅礴的體溫當中慢慢蒸發，絲絲縷縷的白煙從蘇橫寬闊非人的肩膀上升起。

  麗水古城裡的血跡也被洗刷一空，房屋破碎，街道上到處都是廢棄的家具，青灰色的城牆上也出現大片垮塌。恢復清澈的河水奔流在渠道里，將最後殘留的一些膿液給沖刷乾淨。除開空無一人外，這座城市裡倒是看上去一片清新。

  李紅袖將自己的視線收回，「為什麼不告訴她事情的真相。」

  「這是報復。」蘇橫說，「她也對我做出了隱瞞，不是嗎？」

  「嗯？」

  李紅袖歪了歪腦袋，臉上帶著疑惑。

  蘇橫解釋道，「之前在青銅要塞上，離開的時候，我曾經囑咐她幫忙調查魔裔的行蹤。而現在她發現了其中的一些端倪，卻並沒有第一時間通知我。明明是她先違背我們之間的約定，我都沒有直接殺了她，只是略施小懲，已經是十分仁慈了好嗎。如果是以前的我，現在她已經躺餐桌上了。」

  說著蘇橫下意識的想揉一下李紅袖的腦袋，只是他的手掌太過龐大，懸在天上的時候就像是山一樣。

  李紅袖身形一閃，躲開了。

  「你以前脾氣的確不太好……」李紅袖重新出現在蘇橫肩膀上，貼著他的耳朵，面無表情的開口。

  想到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李紅袖差點被他給活活錘死。果真是世事弄人，蘇橫哈哈一笑，沒有在這件事情上繼續閒聊。把姬華曦給送走，整個世界忽然安靜下來。

  蘇橫正打算去別的戰場看看，只是他忽然察覺到什麼，抬頭望去，遠遠便見到一抹血光朝著自己所在的方向飛來。

  「是莉莉絲？」李紅袖有些吃驚，「之前她和我說想要隨著大部隊出去走走，沒想到這麼快就重新回來了，是遇到什麼事情了嗎？」

  「她懷裡還抱著一個孩子。」蘇橫也有新的發現。

  「父親。」莉莉絲半跪在地上，懷裡的高圓此時已經陷入沉睡當中。

  「這是什麼？」

  「我在一座被嚴重污染的城市裡發現了她，她是其中唯一的倖存者。」莉莉絲將自己的經歷簡單講述了一遍。

  大周皇朝的人口眾多。

  在這樣的大基數下，總會誕生一些天賦異稟的人。

  很顯然，莉莉絲懷裡抱著的高圓就有著對神瘟很強的抵抗力。

  這裡面沒有什麼莉莉絲這樣的離奇身世，純粹是自身隨機出來的天賦。如果沒有這場災難，這樣的天賦可能終其一生都無法顯露出來。但莉莉絲的運氣很不錯，從茫茫一片大海當中挖掘出了一塊微如砂礫的黃金。

  憑藉著強大的精神力。

  蘇橫一眼便認識到了高圓身上所蘊含的巨大潛力。

  之前在肅清開始的時候，蘇橫便意識到，眼前所做出的努力都是治標不治本。

  想要徹底終結這場災難，必須要引領全人類的進化才行。哪怕有靈虛道木和惡魔引擎相助，對於蘇橫來說，這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過有高圓這樣天賦異稟的血脈，能夠很大程度上提高蘇橫的研究進度，節約許多時間。

  「你猜想的不錯，做的很好。」對於莉莉絲，蘇橫並不吝嗇自己的誇讚。

  「多謝。」

  「如果你想要什麼獎賞，可以和我或者和李紅袖說，都可以。你帶來的這個女孩，對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來說，意義重大。」

  「能夠為您的事業起到幫助，對我來說就是最大的幫助。」

  莉莉絲低頭道。

  「如果硬要說的話……」她有些猶豫，但還是開口道，「希望您能留這個女孩一條性命。」

  「放心好了，我不是什麼魔鬼。」蘇橫痛快的答應下來，「我只需要她身上的一點血，就已經足夠，不會傷害到她的性命。」

  「那就好。」莉莉絲鬆了一口氣。

  「相比於以往，這件事情發生後，你身上發生的變化良多。」蘇橫忽然說。

  「是嗎？」

  「你變得善良又多愁善感。」

  莉莉絲一時間沉默，蘇橫又繼續道，「善良是一個美好的品質，在這個世界裡很奢侈。這個世界的底色就是暴力，弱小就是罪孽，強者可以對弱者為所欲為。所以在很久很久以前，那些降臨者們對我們的先祖犯下暴行，將他們當做工具和實驗品，並沒有錯誤。

  只是現在的強弱調轉，攻守互換，這才發生了眼下這些事情。你也是受害者當中的一個，無需為他們犯下的錯誤而感到自責。」

  「……」莉莉絲點頭，「我明白了。」

  蘇橫問，「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我想要繼續戰鬥下去，在這件事情上能夠幫到您的人不多，我的父親。」莉莉絲不假思索的抬頭道。

  「你的確有獨一無二的天賦。」蘇橫想了想，他原本打算帶著靈虛道木繼續去戰場上搜集靈魂。但現在有了高園，他認為自己的精力應該更集中在解除神瘟上。不過那些靈魂如果不及時收走，就會被長生天所吞噬，到時候大量的妖魔誕生在這個世界上也是麻煩。

  蘇橫想了想，便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再交代給你一件事情好了。」

  「樂意為您效勞。」莉莉絲臉上露出欣喜的表情。

  唰！

  蘇橫五指撐開，伸手一招。

  懸在他身後的靈虛道木，頓時迸發出萬丈光芒。

  其龐大如山的體型迅速縮小，凌空旋轉，像是書房裡裝飾用的盆栽，只有不到一米的高度，鬱鬱蔥蔥。不論是褐色的樹幹還是翠色的葉片，都散發著一種玉制的光澤，其周身道韻流淌，給人一種超凡脫俗的感覺。

  蘇橫向前一送，靈虛道木的投影便落在莉莉絲的手中，其中的部分權限也向她解開。

  「帶著它前往戰場，將死在這場災難當中的靈魂超度。」蘇橫的聲音從天空中傳來，「他們在死亡前經歷絕望和痛苦，但這些枉死之人值得一個永恆的安眠。」

  莉莉絲一直在血界當中修行，再加上和李紅袖的關係很好，對靈虛道木的權柄並不陌生。

  此時將其握在手中，頓時感到那種沉甸甸的分量。

  「我會的。」莉莉絲說，「向您保證。」

  「去吧。」

  莉莉絲起身，眨眼間消失在灰濛濛的天空當中。

  蘇橫調動精神力，在空中撕開一道裂隙，把暫時昏迷的高圓小心翼翼收入到血肉熔爐里，並且為這小姑娘安排了一個豪華套房。

  「啪！」

  蘇橫打了個響指，裂隙消失。

  「神瘟大致上已經得到控制，不過那些降臨者恐怕不會善罷甘休。」蘇橫嘴角咧了一下，「走吧，時間就是金錢，我們也得加快速度。」

  「如您所願。」李紅袖調動世界意志的權柄，眼前很快撕開一道通往血界的猩紅裂隙。

  蘇橫的身上冒出大量濃煙，逐漸縮小，低頭進入其中。

  嚴重卡文，今天一更QWQ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