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亡國之兆，妖僧胎藏
簡川並沒有直接回答袁弘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你可知道最近骷髏原上發生的事情、風波。」
「當然，」袁弘不假思索的回答，「可是法王寺重新現世，攪動風雲。」
「難道說……」
袁弘心中一驚，瞪大眼睛，「這件事情背後還有隱秘。」
「不錯。」簡川目光遙遙望向窗外，斑駁樹蔭投射在他的白袍之上，「兩千多年前，腐敗之魔神瑪爾巴降臨在一座名為遠希的古老國度，和庇護此地的神獸金烏展開大戰，最終不敵落敗，遭到封印。」
「而封印所在的地址，便是法王寺。」簡川說，「這件事情，也是導致法王寺滅亡的直接原因。」
「那幫禿驢還真是活該。」袁弘對骷髏原的那些蠻夷僧人也沒什麼好感。聽到這件隱秘，袁弘解開疑惑的同時，也不由得感慨一句。他心中一定，很快反應過來，「既然是被封印，那豈不是說……」
「不錯。」簡川微笑道，「魔神的生命力極為頑強，腐敗魔神瑪爾巴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即便是昔日的金烏，也只能將其封印，而無法將其徹底殺死。」
「如果在他們探索法王寺密藏的時候，我們找准機會，將被鎮壓千年，饑渴發瘋的腐敗魔神瑪爾巴放出來。」陽光下，簡川兩手向外撐開，比劃了一個爆炸的手勢。
他長相俊美，纖長的身軀再搭配上一身白袍。
有種文弱書生的美感。
這種相貌，就算是去勾欄聽曲都不用花錢的。但此時簡川臉上的柔和俊美的笑容，卻給袁弘帶來一陣莫大的寒意。來回晃動的樹蔭下，簡川平靜漠然的聲音徐徐傳來，「到時候……」
「骷髏原的僧人、三大仙宗、四大家族、還有你憂心忡忡的那名都司都會死。就像是巨人腳下的螞蟻，洪水之下的朽木，不會有任何生機。」
「嘶……」
袁弘心中驀的升起一股寒意，被簡川這樣瘋狂的計劃給嚇傻了。
「萬萬不可啊，大人！」袁弘黑臉漲紅，急忙道，「如果把魔神給放出來，就算是真的能把那些仙宗和大家族的精銳給幹掉。可到時候，江北洲的百姓怎麼辦，必然要生靈塗炭。」
「不過是些許螻蟻而已。」簡川眉頭微蹙，有些不悅道，「那些凡人生命太過短暫，輕如鴻毛，不值一提。就像是地裡面的韭菜，割掉之後，不過區區百年時間，又會長出來新的一茬。」
「和我帝國的千年霸業相比，這些人的生命算的了什麼。」
「我……」袁弘一時間愣住，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而且，你也不用擔心事情失控無法處理。」簡川伸手拍了拍袁弘肩膀，繼續道，「定玄王會鎮壓一切，收拾殘局。或許會有一些無辜者殞命，但最後的結果是好的，帝國的邊疆會恢復穩定，甚至有可能將疆土進一步向外擴展。」
「這件事情背後有定玄王的指示！？」袁弘瞪大眼睛，難以置信道。
「噓！」簡川伸出手指貼在唇前，朝著袁弘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他有些俏皮的眨眨眼，臉上帶著溫和笑容，但威脅的意味卻不言而喻。讓袁弘猶如墜入冰淵，渾身發顫。
砰！
簡川向前大步邁出。
白袍飛揚，眨眼推門離開。
而袁弘獨自一人站在書房當中，腦袋裡面一片紛亂。
簡川背後是定玄王，而定玄王的身後則是三皇子。如此大的動靜，當真僅僅是為了對付幾個仙宗、世家嗎？這背後，是否還有別的圖謀……伏屍百萬以祭邪神，或者修行某種魔道功法？
聯想到當今武帝傷勢逐漸惡化的消息，袁弘激靈靈一個寒顫。
他抬頭向外望去。
陽光明亮，樹蔭蒼翠。可恍惚間他卻看到了帝國崩塌，屍山血海的景象，身上不由得一陣冰涼。
……
……
……
花費了一段時間在趕路上，再加上時差帶來的影響。
等蘇橫跨過江北洲，來到骷髏原，時間已經是到了傍晚。太陽落下，一輪金黃圓月高懸在蒼穹。天空一片澄澈，僅剩下的幾片白雲猶如奔馬。遠處起伏的群山上覆蓋著一層白雪，冷風捲起地上枯黃的草葉。
骷髏原的環境雖然荒蕪。
但站在高處，居高臨下的眺望，卻也有種壯闊美感。
遠處一條彎彎曲曲的河流順著戈壁奔騰而下，粗糲的河道當中遍布巨大石塊，河水奔流，發出嘩嘩響聲。幾隻毛髮蜷縮，凝成髒塊的野生牛羊正垂下腦袋，在髒兮兮的河邊飲水。
蘇橫饒有興趣的看著眼前一幕。
然後才有些無語。
得到消息，自己來的太急，結果居然忘記問下秦瞬英法王寺的具體位置。
來到骷髏原，蘇橫兩眼一抹黑，頓時有些茫然。如果折返回去問下，倒也問題不大，主要是在秦瞬英面前拉不下這張臉……
「在這裡來回走走，只要運氣不太差，總歸應該能碰到兩個知道消息的人。」
蘇橫摸著下巴，很認真的思考到。
骷髏原這荒涼一片的地方，蘇橫雖然是第一次來，但也並非是全然陌生。
之前安舍烈龍王墓葬開啟，他吞噬了魔象門謝臨淵的神魂記憶。謝臨淵就是出生自骷髏原的蠻族，在記憶當中，蘇橫以謝臨淵的視角經歷過一些事情，也知道骷髏原當中的一些禁忌。
就比如說……
在骷髏原當中，太陽升起來的時候，是凡人的國度。
而一旦太陽落下，便是陰間。厲鬼會從無間地獄當中爬出來覓食，是活人禁區，只有在僧人的庇護下才能苟活。
蘇橫抬頭看向天空月亮，此時毫無疑問是夜晚。
但冷風悠悠，面前卻是祥和一片，也並沒有在這裡碰到什麼詭異的事情。
是他的實力太強，煞氣太重，百鬼辟易。還是說謝臨淵記憶當中關於夜晚的內容，經過誇張處理，實際上骷髏原的夜晚並沒有傳聞中那麼詭異危險，蘇橫不得而知。
「呼……」一陣冷風吹過。
天空上幾片白雲奔騰，遮蔽月光，原本明淨的天色一下變得昏暗。
蘇橫長發隨風揚起，衣衫獵獵飛舞。他心中忽的一定，從周圍環境中察覺到一股詭異韻味。所謂藝高人膽大，察覺到可能有厲鬼復甦，蘇橫非但不害怕，臉上反而露出一副饒有興趣的表情。
「不知道這塞外的厲鬼，吃起來到底一副什麼樣的風味。」蘇橫心思活絡，此時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他眉頭微蹙，眼睛眯起。
四下環境一陣搜尋，很快發現問題所在。
只見到遠處河邊一處沙灘上，一道道灰黑色霧氣從岩石縫隙當中瀰漫而出。
絲絲縷縷，猶如河水當中隨波晃動的水草。但這些霧氣卻並非順風而行，而是反常的朝著一處匯聚飄去。
蘇橫不做猶豫。
順著黑霧匯聚的方向追蹤，很快來到其盡頭。
這是一片遍布碎石灰塵的土黃戈壁，了無生機。上面布滿坑坑窪窪的痕跡，似乎剛剛發生過一場大戰。而在這片暗黃戈壁的正中央，大量黑霧匯聚成球體，遮蔽視線。
黑霧當中，兩道人影急速晃動掠過。
砰！
一聲巨響。
巨力擠壓形成的勁風炸開。
在戰場上形成一道白色勁氣圓環的同時，也將凝聚而成的黑霧吹走散開。
天穹中幾片白雲掠過，明亮月光重新灑下，照亮戰場。
蘇橫站在高處，雙手背在身後，放眼望去。
等看清楚戰場上的形式，他臉上不由露出一抹愕然，隨即輕笑道，「世界之大，當真是無奇不巧，沒想到在這麼偏僻的地方，都能遇到熟人。」
……
明亮的月光，涌動的詭異黑霧，紛紛揚揚落下的細碎砂礫……
李靈素並指為劍，輕輕拂過手中秋水般晶瑩剔透的劍刃。看著劍刃末端沾染的一道黑色血跡，李靈素精緻漠然的臉龐上非但沒有任何歡喜，反而是柳眉微蹙，面色陰沉。
在李靈素麵前是一道年輕魁梧僧人。
他一身白袍，不染纖塵。若是光看他的左半邊身軀，面色白淨，氣質出塵，好一副得道高僧的祥和模樣。可從眉心向下，一分為二，另外半邊身軀卻在月光中散發著森森魔氣，漆黑一片，像是用黑色淤泥堆積而成。
深深凹陷的眼眶當中迸發血光，就連嘴唇也是獠牙暴凸，猶如野獸。
這一黑一白，一正一邪。
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強行凝聚在僧人身上，讓他身上散發的氣息詭異莫名，讓人望而生畏。
這氣質妖邪的僧人名叫胎藏，出生自無盡白塔寺，是其中一名佛子。
在骷髏原的三大密宗勢力當中，百佛祠的傳承最廣，無相尊法寺的強者最多，而無盡白塔寺最為神秘，傳承最為古老。骷髏原中廣為流傳的「御製之道」最先便是出自無盡白塔寺。
就連千年前，那位風華絕代的長公主趙瓔珞，也是被關押在雪山下的一座白塔當中。
胎藏低頭看了眼自己胸前傷口，隨即臉上露出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
他伸手輕輕在上面一拂，傷口瞬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
「姑娘的劍法不錯，神出鬼沒，可惜對小僧無用。」胎藏雙手合十，道了聲阿彌陀佛，看向李靈素的目光帶著某種強烈污穢的欲望，而且不加掩飾。
「束手就擒吧。」他誠懇勸說道，「免得破了姑娘這身皮相，實在可惜。」
李靈素伸手挽了個劍花，劍尖對準胎藏額頭。
臉上神情依舊漠然，既沒有因為胎藏剛才那一番褻瀆話語而生氣，也沒有因為落入下風而急躁，始終將自己的情緒維持在一種古井無波的狀態，全身心投入到眼前戰鬥當中。
「看來姑娘是不見棺材不落淚。」胎藏搖搖頭，嘆息一聲，「也罷，就讓伱見識下我真正實力。到時候，你就明白，你所謂的反抗掙扎，在我面前是何等的微不足道。」
「嗡阿吽，摩訶迦囉耶，吽呸！」他雙臂合十，肌肉迸發。瞳孔當中黑光一閃，誦念經文。
而隨著古老誦經聲在戰場上響起，地面嗡嗡震動。
那些微小的石子灰塵全部懸浮在半空中，黑色霧氣旋轉，而後落下。一道道令人牙酸的咔嚓聲中，一尊尊高有三米，渾身漆黑，像是用石油和黏土組成的陶偶從地下冒出，出現在戰場上。
這些陶偶足有十八尊，每一尊都生有四臂，黑面獠牙，眼睛當中閃爍著嗜血紅光。
此時出現在戰場上，將李靈素團團圍住，困在其中。
李靈素環顧四周，神情一定，而後眼睛閃過一道亮光。她嘴角微微向上勾起，臉上露出一抹笑容，雖然很快消失，但還是讓胎藏心中一陣慾火勃發。
而更令他感到驚喜的是，李靈素居然將手中長劍主動放下。
「姑娘，你可是認清形勢，放棄掙扎。」胎藏大喜，「善哉善哉，阿彌陀佛。」
「看看你身後吧。」李靈素簡短道，「蠢貨。」
「用這點小手段就想來糊弄本佛爺，姑娘是不是有點太看不起我了。」胎藏哈哈大笑，不以為然。
「咔嚓！」
一聲脆響，胎藏笑聲嘎然而止。
他臉上神情變得僵硬，一寸寸的向後轉身。
等看清後面發生的事情，胎藏更是猛的瞪大眼睛，臉上一副活見鬼的驚悚表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