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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告訴你們的國王,就說他們的賀詞,朕笑納了,時候不早了,來使還是早些回驛館歇息吧……」
劉策手一揮,直接對那幾個還幻想著入宴等候賞賜的土著下了逐客令,語氣十分的敷衍,顯然是沒有將他們放在眼中。
那些土著聞言,頓時錯愕不已,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這盛大的宴會自己居然連參加的資格都沒有?
那閃瞎眼的黃金白銀呢?那嬌滴滴的美人呢?那垂涎三尺的菜餚呢?自己居然沒有一點可以享受的到。
這一瞬間,幾個土著使臣大眼瞪小眼,十分懷疑自己是不是拿錯劇本了,再怎麼樣也不該如此啊。
幾個土著相互面帶尷尬之際,那兩個安南國使臣卻忍不住說話了。
只見一個頭戴角巾的安南使臣拱手對劉策說道:「陛下,我等作為貴客遠道而來恭賀您登基之喜,不想卻是受到這般冷落,這樣未免也太過不敬地主之誼了吧!」
劉策聞言,嘴角一揚,單手靠著桌案,略帶玩味的問道:「哦?是麼?那依貴使之意,朕該當如何待爾等?
朕可沒有去請你們過來,是你們自己非要過來,朕念在昔日你邦國與前朝有些交涉,這才任由你們出入,已是皇威浩蕩了。」
安南使臣嘴角微微抽搐,欠身回道:「中原地大物博,陛下自是看不起我等這般番邦,但請陛下知曉,我安南此次前來,是特意想與新朝交好,想必陛下也不想南方邊境繼續戰火不休吧?」
劉策臉色微微一收:「你是在威脅朕麼?」
安南使臣淡定的回道:「陛下多慮了,下使是真心實意想要與新朝建立邦交,只要陛下能答應我們國王的幾個條件,
下臣保證,從此以後,嶺南邊境再無烽火,兩國百姓定能友好相處共享太平。」
劉策奇道:「那朕倒是好奇,你們安南國打算如何和平相處?」
安南使臣說道:「回稟陛下,國王的條件很簡單,只要陛下能下旨詔告天下,宣布嶺南全境歸附我安南所有,
那在嶺南邊境的緬寮蠻夷,皆有我安南雄獅前去征討,還中原和安南兩國百姓永久的太平。」
「你想讓朕割裂疆域?」
劉策面色瞬間沉了下來,原本嬉鬧的大殿也逐漸變得安靜起來。
安南使臣面不改色的說道:「陛下,中原山河延綿數萬里之遙,區區嶺南之地不過芝麻之大,我安南國小民弱,只想多一塊棲息之地而已,
只要陛下能答應我們國王這個小小的要求,從今往後,安南定能鞍前馬後,追隨大漢甘願成為一附屬國!」
安南使臣十分自信,劉策必會答應這個條件……
首先,中原南北目前處於分裂局面,大漢初立,目前政治中心都在北方,對南方邊境根本無足插手,畢竟中間還橫著個大楚,真想要穩住嶺南局勢就只有從荊楚東南繞行才行,但那路途太過遙遠,損耗勢必巨大。
其次,嶺南早已成為一個燙手山芋,大周朝廷早在多年前就已經間歇性放棄了那片戰亂之地,對與只有支出沒有收穫的地域,合該早些捨棄才行。
最後,安南使臣認為,現在嶺南早已成為囊中之物,緬寮蠻族就是安南養的狗而已,只要安南出兵,拿下嶺南只不過唾手可得,唯一所缺的就是一個合法的政治性。
之所以需要劉策承認放棄那片土地,就是為了嶺南的百姓在安南的統治下能乖乖就範,畢竟兩種不同文化的族群未經歷磨合,就融合在一起必定會有許多不安因素出現,只要有了劉策蓋印的文書,就能讓嶺南百姓安心接受安南統治。
這就是安南國的算盤,他們想要得到嶺南之地已經足足盼望了四五十年,甚至為了鼓勵安南國子民認同嶺南,不惜篡改歷史,言嶺南本是安南領土,只是被中原王朝給強行霸占了去,以此激起民間百姓憤慨,等待著合適的時機占領嶺南兩州全境。
要知道,嶺南的領土面積可是安南的三倍,人口是安南的足足四倍,這麼大一片疆域能到手的話,安南國力必會發生質的轉變,或許有朝一日逐鹿中原也未嘗不可。
這樣的機會終於隨著周朝國力衰微,北方戰亂不休而來臨,安南國王不惜和周朝撕破臉皮,主動讓安南附屬緬寮部落集結十萬蠻軍對邊境展開瘋狂的攻奪戰。
然而,二十多年過去,安南國始終沒能進入嶺南雄關鎮南關半步,只因鎮南關上有大周王朝最後一支精銳捨命鎮守,無論他們如何發起進攻,最終都是無功而返,望關興嘆。
這支軍隊或許早就被大周朝廷給遺忘了,他的名字——
雲塞軍!
和盤豎營一樣,那是一支以防守著稱的鐵血軍團,全軍上下滿編時期有四萬五千人,軍團中無論輔兵還是戰兵都有不俗的戰鬥力,能利用一切有利地形和關卡對來勢洶洶的敵人予以致命反擊。
二十年,足足二十年時間,雲塞軍的將士們始終鎮守在嶺南前線,一次又一次擊退敵軍的攻勢,用血與火守護著中原王朝南邊的門戶。
二十年,多少健兒從英朗之年白了頭,將青春和光陰託付在戰場上。
也是這一支鐵軍,即使安南國威逼利誘始終不動如山,他們心中只有對帝王忠誠,誓死守護著這片疆域。
南方邊境有一支鐵軍鎮守,這個消息很多人或許忘記了,但劉策從姚仲口中得知後,絕對不可能忘記。
「回去告訴你們安南王!」劉策緩緩起身,對安南使臣冷冷地說道,「前朝留下的殘局,朕會全部收拾乾淨!想從朕手中奪走屬於大漢的一寸國土?痴心妄想!」
「陛下三思,莫非你想見到兩國戰火波及之下,生靈塗炭麼?」安南使臣顯然沒料到劉策居然拒絕的如此乾脆,索性開始直接威脅了。
劉策冷笑著回道:「回去告訴你們安南王,讓他最好把那群蠻夷全撤回山林里,不要再靠近嶺南半步,否則!」
說到這裡,劉策瞳孔目光凌厲至極:「安南的國土,就是我大漢的邊境疆域!」
此話一出,安南使臣頓時震驚不已,其餘文武百官聞言不少人體內也是熱血沸騰。
這才是帝王該有的霸道,九五至尊,高高在上,視生靈如螻蟻,豈容被一邦國使臣威脅?皇威不可犯,君權不可逆,這就是帝王該有的氣魄!
「好,既然如此,下臣告辭了!」安南使臣不敢直視劉策射來的目光,灰溜溜的離開了。
而其他土著使臣自知今日宴席無法參加,那幻想中的金銀也不可能得到後,也跟在安南使臣身後灰溜溜的離開了舒雲殿。
劉策目送這群人離開後,迅速平息了心情,對大家舉杯說道:「來來來,朕敬諸位一杯,請繼續暢飲。」
與是,舒雲殿內再次恢復了熱烈繁朗的氣氛。
劉策剛入座不久,孔逸夫一臉愁容的來到他跟前,躬身說道:「陛下,請恕微臣斗膽,您方才如此對待異國使臣,怕是有損我大漢聲望,
畢竟這等番邦小國不遠萬里前來朝貢,應當以禮待之,豈能這般為自身意氣用事而有損天威呢?」
劉策看了眼孔逸夫,隨後放下酒杯,淡淡地問道:「那照孔學士之言,朕當如何對待他們?安南的人居然敢來問朕索要中原疆域,是不是朕要答應下來,聽上幾句天朝氣象的鬼話?」
孔逸夫忙道:「陛下,安南使臣此舉確實無禮,但細想一下,其所言也未嘗不對,嶺南離神……長安萬里之遙,所謂鞭長莫及如何能顧得上來?
當務之急,我大漢新立百廢待新,當與民休養為上,待來日國力恢復方能反覆乾坤,還請陛下明鑑……」
劉策手指有節奏的點著自己膝蓋,就這麼靜靜的望著孔逸夫,良久之後,洒然一笑:「休養生息?哈……」
話畢,他伸手招向正在殿內與官員相互敬酒的許文靜:「許尚書,你過來,替朕聽聽孔大學士的言論。」
官制改革,許文靜升任六部中的兵部尚書,也算是中央一品大員,貴不可言。
聽劉策喚自己,許文靜立馬撇下其他人,躬身來到劉策邊上:「陛下,您喚臣麼?」
劉策朝桌案邊上地毯邊的一個坐墊努努嘴,示意他坐下後,說道:「許尚書,孔大學士方才跟朕建議,我大漢初立,當免開戰端休養生息,你看如何啊?」
許文靜聞言,陰沉的瞥了孔逸夫一眼,說道:「孔學士,你可知我大漢現在的局面有多複雜?休養生息?做的到麼?」
孔逸夫微微一愣,剛要開口,就聽許文靜接下來說道:「蒙洛人,勃紇人,黃覆,以及嶺南的蠻夷一直對我中原各地虎視眈眈,
在這種時候,你居然向陛下建議休養生息?可考慮過會有什麼後果?一旦如你所言開始休養罷戰,那些覬覦我大漢疆域的敵酋怕是早就開始動作了,
因為就算你想安心發展,敵人也決不允許這一幕在他們眼皮底下出現,想要孔學士所言的休養生息,就必須將這些難題解決掉,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