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咳咳咳……」
一個時辰後,速闊台果然如同吳仲珍預測那樣,從昏迷中悠悠醒轉過來。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情形,在看到臥榻前所站立的拓跋嗣和拓跋雪後,掙扎著想要起身。
拓跋嗣忙上前按住他,關切的說道:「速闊台叔叔不要亂動,你現在還十分的虛弱……」
「城主……」速闊台抓住拓跋嗣的手,虛弱無比地說道,「快去救王,慕容寶他們要殺……王,聖崗堡快要堅守不下去了……」
「你說什麼?」拓跋雪聞言大驚,一把撲到速闊台身邊,「阿爹怎麼了?還有寶哥為什麼要殺阿爹……」
「阿雪先別激動,讓速闊台叔叔把話說完……」拓跋嗣忙止住拓跋雪。
速闊台繼續說道:「城主,來不及了,快去救王吧,聖崗堡里只有幾百名士兵,遲了,王就完了……」
說完,速闊台又陷入了昏睡之中,顯然是麻沸散的效果仍然在持續。
拓跋雪咬緊牙關,捏緊粉拳,忽然起身向城主府外跑去。
「阿雪,你要去哪裡?回來!」
「我得去救我父親,我要問問寶哥,他到底想幹什麼,為什麼要害我阿爹!」
「給我回來!左右,攔下公主殿下!」
拓跋嗣及時阻止拓跋雪出府,語重心長的對她說道:「阿雪,兄長理解你的心情,王叔遭難,我跟你一樣焦急,只是你這樣去聖崗堡根本就無濟於事,只會越來越添亂,聽王兄的話,乖乖待在這裡,讓我來替你想辦法……」
拓跋雪握住拓跋嗣的手,眼含熱淚:「求求你了,一定要救救阿爹啊……」
「我會的……」
拓跋嗣向拓跋雪承諾之後,便讓下人待著她先回房,然後立刻召集府內所有隨行官僚,準備召開營救拓跋玉海的計劃。
但是,拓跋嗣悲哀的發現,城中所能聚集的蒙洛精壯,連同自己城主府的守軍加起來也不到八百人,這樣的兵力無疑是無法突破幾萬人的慕容寶所部防線的,必須要再另外尋求一支援軍才行。
「看來,也只有尋求繡紅幡的幫助了……」
拓跋嗣知道正紅幡離聖崗堡最近,但是他們卻遲遲不肯出兵解圍,顯然是內中有其他無法了解的內幕,只好把目光瞥向繡紅幡的金城方向。
但金城距離聖崗堡,至少需要四日以上的路程,加上交涉的時間,怕是時日只會拖的更久。
現在多耽誤一個時辰,拓跋玉海就有可能多一分危險,拓跋嗣是無論如何都不願讓拓跋玉海出事。
然就在這時,府廳外王庭的人也送來了拓跋宏業的密信,拓跋嗣打開看去,向繡紅幡求援的心思頓時又涼了一大截。
拓跋宏業給予拓跋嗣的指示就是讓他對慕容部在聖崗堡的行動持戒備態度,不要前去插手,並已將密信送抵了蒙洛南面各部。
拓跋嗣眉頭緊蹙,自然不知道拓跋宏業此舉深意,只是感到十分的震驚。
「怎麼辦,父皇定是不知道王叔就在聖崗堡,否則也不會下此命令,難道要眼睜睜看著王叔被慕容寶他們幾個害死不成麼?」
拓跋嗣急的是團團轉,努力思索解決問題的辦法,然而無論怎麼想,他都沒有一個妥善解決的方案。
「等等,玄武關……」
忽然,拓跋嗣眼前一亮,這才想到,現在蒙洛人和軍督府正處在一個蜜月期,完全可以找他們來幫忙。
但,這些中原人願意幫助自己麼?拓跋嗣心中是一點底氣都沒有,仔細想了想,決定還是把衛稷找來商議一下,畢竟他是新城的外交官。
想到這裡,拓跋嗣當即沖門外大喊:「來人,動身前往外交處!」
……
而此刻,衛稷卻在酒肆內與當地牧民中的貴族一起把酒狂歡。
酒過三旬,衛稷起身來到舞池中間,揮手遣退那些跳舞的舞姬,大聲說道:「今日大家高興,本王決定高歌一曲,給大家助助興!」
「好~~」
底下立刻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歡呼聲。
唯有秦馥是一臉的為難,衛稷的歌聲當年在古肇良府上可是見識過了,一曲唱畢,當場暈過去三個,嚇跑半桌人,就連古肇良的兄嫂都是目瞪口呆,三觀盡毀。
如今,這衛稷又開始打算禍害起這群「淳樸」的牧民,秦馥有一種想找個地洞鑽進去的衝動。
然而,衛稷仿佛沒有覺悟,他悠然自得的取過一把胡琴抱在懷中,強拉著秦馥走到舞池上,笑嘻嘻的撥弄幾下,隨後對眾人說道:「本王的歌聲那可是驚天地泣鬼神,你們都要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啊……」
「王爺來一個,我們都準備好了,哈哈哈……」
一名粗狂的異族人笑著啃了一口豬蹄,大聲起鬨著,立馬引起周圍其他人的共鳴。
「那本王就獻醜了……」
與是,衛稷做出一副深沉的模樣,然後瀟灑的扭動肥碩的身軀,撥弄一陣琴弦,現場瞬間安靜下來,唯有秦馥一臉的緊張……
「塞外風景好耶……」
「真的好耶……」
「塞外風景棒……」
「絕對棒……」
「彎弓射大雕……」
「射大雕……」
「策馬萬千里~~」
「萬千里~~」
「嗷嗷嗷~~」
現場一片寂靜,整個酒肆,連同酒保和之前的舞姬全都傻了眼,露出懵逼至極的表情看著舞池上跳舞的二人,為首的一個胡人「咕咚咕咚」一直將酒罈里的酒水倒到溢出酒碗都不自知。
「王爺,氣氛不對,要不算了吧?」秦馥趕忙小聲跟衛稷提議道。
衛稷忘情的撥弄著胡琴,聞聽秦馥所言,睜眼瞧了他們一眼,滿不在乎的說道:「他們被我的歌聲給震撼了,下一刻,馬上就要隨歌聲起舞了……」
說完繼續唱起來:「塞外女人好耶,頂呱呱……」
殊不知,此刻底下的胡人,連同酒肆老闆都快要崩潰了,忍不住有一股要上去暴揍衛稷一番的衝動。
「夠了!別唱了!」
終於,就在衛稷揮手示意大家一起起舞時,之前倒酒的胡人忍無可忍咆哮一聲,打斷了衛稷的歌聲。
「雖然不清楚你到底唱的什麼,但我敢說這是我這輩子所聽過最難聽的歌聲,完全跑調的,還有,為什麼我有一股想揍你的衝動!讓你見識下什麼叫音樂!」
吼完後,那胡人一把衝上舞池,從衛稷手中奪過胡琴,胡亂彈奏一陣,鬼哭狼嚎的唱起來:「啊~天山的雪花,溶化了~溶化了~美麗的新娘,出嫁了~出嫁了……」
這聲音簡直比衛稷還要瘮人,徹底把整個酒肆里的胡人全都給惹怒了。
「夠了,你還不如人家!」
「滾下去~」
「不准再唱了~」
「我來唱~~」
與是,這群胡人在酒精的刺激下如同打了雞血一樣衝上舞池,瘋狂的搶奪樂器,大聲唱了起來,甚至為此大打出手,整個酒肆霎那間群魔亂舞。
衛稷則和秦馥趁亂脫身,爬出酒肆,呼吸一新鮮空氣後,衛稷笑著對秦馥說道:「看到沒,本王說了會把氣氛推向頂點吧?」
秦馥無語的搖搖頭:「王爺,我真服了你,真是唯恐天下不亂啊……」
不一會兒,駐紮在新城的保安司吹著銅哨向酒肆趕來,衛稷忙和秦馥灰溜溜的離開了。
剛行至半路,卻與正在四處尋找衛稷的拓跋嗣一行人撞了個滿懷。
「王爺,太好了,晚輩正在四處找你啊……」拓跋嗣忙拉住衛稷說道,「王爺,眼下有一件事,務必求你幫幫忙啊……」
衛稷忙定了定心緒,一臉正色的對拓跋嗣說道:「城主有什麼需要本王效勞的?說來聽聽吧……」
拓跋嗣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請王爺隨晚輩前來……」
等拓跋嗣帶著衛稷抵達城主府後,主動向他拱手說道:「王爺,眼下有一件十萬火急的大事,求你務必幫忙……」
衛稷忙說道:「城主無需如此多禮,什麼事但說無妨……」
拓跋嗣面帶凝色的說道:「王爺,王叔被草原上的叛軍圍困在聖崗堡,求你給玄武關寫封信,務必請他們儘快出兵相救,晚了,王叔的性命可就不保了……」
「啥?你說啥?出兵?」衛稷瞪大眼睛說道,「你是說要讓玄武關的人出兵救你們的輔政王?城主你沒喝醉吧?」
拓跋嗣用力點點頭:「晚輩沒開玩笑,請王儘快寫信給玄武關守將,求他們念在同盟一場的份上,出兵助王叔解圍吧……」
「不成不成……」衛稷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此乃貴國內政,我軍督府決不干涉,何況出兵這種大事,得由軍督大人的軍令才行,不是本王一席話就能調動的,再說了,你們完全可以找附近的其他各部幫忙啊……」
「王爺!」拓跋嗣情急之下,跪在衛稷面前,「晚輩求求你了,蒙洛各部沒有父皇的命令,我根本無權調動大軍,現在離此地最近的也只有玄武關了,請王爺救救王叔吧……」
「王爺,救救我阿爹吧……」
就在這時,拓跋雪也忽然沖入府廳跪在衛稷跟前哭著求道,顯然方才拓跋嗣和衛稷的對話她也都在門外聽到了。
「你們,這不是為難本王麼?唉……」
衛稷面露為難之色,看著跪在地上的兩堂兄妹,不住在屋內來回踱步。
好一陣,才十分勉強的說道:「天冷,你們也別跪著了,都先起來吧,既然這事重大,不是寫一封信就能解決的,算了,本王就親自跑一趟玄武關,軍督大人應該也回到北地了,
不過醜話本王先說在前面,這事能不能成,誰也不要報太大希望,你們先準備一下,把借道憑證寫好,記得蓋章……」
「多謝王爺!」
拓跋嗣和拓跋雪向衛稷真誠的鞠躬致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