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噗呲~」
「五個……」
承字營一名長矛手目光死死鎖定住對面一名青峰營一名長矛兵,在他刺出長矛的霎時,手中長矛迅速順勢向前一挺,直接將他的臉頰捅裂,那青峰營長矛手慘叫一聲倒落在地,被後面的同伴踩在了腳下……
這是這名承字營長矛手今天所殺的第五個敵人,縱使身上的甲葉已經被對面的矛尖帶走好幾片,他依舊保持著高昂的鬥志,一次又一次機械的將手中的長矛刺向對面的敵人,完全沒理會自己身上在淌血的傷口。
「噗~」
不過,就在他收矛之際,一根長矛宛若出洞的毒蛇,將自己胸前的甲葉掀飛,不等他做出反應,他頓覺胸膛傳來一股巨大的阻力,將體內的胸骨給捅裂,他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卻盡數被面甲覆蓋,順著面甲底端緩緩淌落而下……
「嘶……」
長矛手痛的忍不住倒吸一口氣,吸入鼻子的空氣中滿是金屬和血腥混合的味道,但他硬是沒有喊叫出聲,用盡全身力氣,將手中的長矛狠狠貫向青峰營那名長矛兵……
「死~」
「呃~」
那一擊得手的青峰營士兵,還未來得及收回長矛,就看到一條漆黑的長矛向自己胃部刺來,頓時神色一驚,試圖用力抽出留在對面敵人體內的長矛。
然而,他還是遲了一步,精衛營的長矛普遍要比青峰營所用長矛長上五十公分,在那青峰營長矛手剛後退兩步的時候,他的胃就被鋒利的三棱破甲錐給捅穿。
一聲痛苦的呻吟過後,他滿臉不可置信的望著自己對手臉上那面淌血的修羅面甲,致死也不知道那面甲之後是一副什麼樣的神情……
「六個……」
承字營的長矛手見到對手倒下後,最後輕聲嘀咕了一句,渾身力量飛速退散,最後鬆開了握矛杆的雙手,重重的向前傾倒,倒地的同時臉上的面甲也隨之掉落,露出一張滿臉鮮血的面容,嘴角卻掛著一絲淡淡的笑意,他到下後空缺的位置很快就被身後的長矛手代替……
另一邊,承字營一名士兵和青峰營一名長矛手展開了生死對刺,只聞雙方長矛挺出帶起的呼嘯輕響,一時間竟是誰也奈何不了誰。
「噌~」
青峰營長矛手瞅准一個時機,面目陰冷的刺出長矛直撲那名承字營士兵的面甲,承營士兵脖子迅速向邊上一側,那支矛刃的邊鋒直接擦著臉上面甲而過,發出一陣刺耳的摩擦,以及帶出了點點火星……
「呲~」
在青峰營士兵收矛一瞬,承營長矛手沒有半點猶豫猛地將手中長矛刺向他的咽,然而那青峰營士兵好像早已預料到一般,身體微微向邊上一側,冰冷的破甲錐鋒只帶起他脖子邊覆蓋的幾片甲葉……
「呼~」
二人可謂是棋逢敵手,都把目光死死鎖定在對手身上,不斷尋找著破綻,努力尋求一擊制敵……
「噗噗~」
「呃~~」
就在雙方全神貫注尋求之際,承營士兵邊上突然竄出兩支長矛,直接刺入了青峰營長矛手的腹腔和胸膛,令他忍不住呻吟一聲,臉上寫滿了詫異……
「唉……」
「噗~」
望著臉上寫滿痛苦的對手,承營士兵輕嘆一口氣,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像樣的對手居然這樣死了令他好一陣惋惜,然後挺矛一刺,直接送入了他的咽喉,徹底替他解除了痛苦……
「殺~」
「殺~」
喊殺之聲在整個峽谷內震盪,殘酷的廝殺仍然在繼續,在雙方陣前,不斷有鮮血揮灑,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在毫無花巧的對刺之下倒落,血雨瀰漫,整座峽谷都開始瀰漫著一股朦朧的血霧……
不過總體來說,雙方戰陣長矛對刺,從傷亡對比來看,還是承字營占據了上風。畢竟承字營的長矛要比青峰營的長,矛頭也是呈破甲錐形,其次在甲冑方面,也遠比青峰營要精良,僅從這兩點來看,精衛營的底氣就遠不是羅松的青峰營能相提並論的……
「大將軍,還要繼續殺下去麼?兄弟們傷亡實在太重了……」
站在羅松邊上的副將,望著山包下對陣的情景是一臉的愁容,尤其在看到自己一整列的長矛手剛列好陣撲上去,就被成排的放倒後,心頭都在滴血,再也忍不住向羅松問道。
羅松此刻也是神色凝重,面對副將的提問,是不發一言,一雙冷眼死死注視著戰場上對陣的雙方……
「這就是精衛營?果然和其他官兵不一樣……」望著血霧瀰漫的戰場,羅松用力捏緊了拳頭,「不行,必須要將這支軍隊擊敗,否則,好不容易組建起來的青峰營就要廢了……」
想到這裡,羅松立刻對身旁副將下令道:「傳我軍令,再壓一千戰陣上去,告訴前方苦戰的兄弟們,無論如何都要頂住,將這支阻擋我們的官兵全數消滅在這條峽道之內!」
「什麼?再壓一陣?」副將聞言大驚失色,連忙指著山下的戰場,對羅松說道,「大將軍,再壓上一陣也無濟於事啊,峽道太窄,根本就沒辦兩陣齊上,況且,敵人現在守在出口,從高處俯衝突襲的策略也沒用啊……」
羅松聞言,指著戰場說道:「你看看,我軍現在至少傷亡三百多人,如果這時我們再不壓上一陣的話,那對陣的剩下七千兄弟極有可能會崩潰,只有再壓上一陣才能讓他們繼續與這群官兵廝殺啊……」
副將想了想,最後嘆了口氣,確實羅松所言有理,一千人傷亡三成,任憑如何精銳悍勇的部隊,心理都會產生恐慌,一旦那些與官兵對陣的將士士氣一泄,那就極有可能會崩潰,在這狹長的峽道內會產生何種後果,稍有些頭腦的將領都清楚這種悽慘的下場。
「嗚~~」
「青峰營~~」
「必勝!必勝!」
沉悶的角號在峽谷之內悠悠迴響,肅立的戰陣在主將的鼓舞下,發出震天長嘯。
準備就緒的一千青峰營將士,踩著整齊的腳步聲,緩緩踏向血氣迷繞的戰場。
「嗷嗷嗷~」
正在與承字營交戰的青峰營戰陣,在聽聞這陣角號呼嘯聲後,立刻跟著發出一陣悽厲的嘶吼狼嗥,將體內的不安和恐懼盡數驅散,再次恢復到了巔峰之態,挺直長矛再次和承營的長矛手對陣廝殺……
「噗噗噗……」
「呃~」
「啊~」
矛尖破軀裂甲,血雨磅礴四濺,悽厲的呼喊,痛苦的呻吟,譜奏一曲死亡樂章,在雙方倒地的將士身上,冰冷無情的奏響……
「我大昌,千秋不衰!」
「噗呲……」
「呃~」
一名青峰營士兵渾身浴血,腰間洞開的傷口處,掛著一截血紅的腸子,他手中的長矛已經折裂,見自己必死無疑,他神色瘋癲的大吼一聲,縱身一躍想要將對面一名官兵撲倒。
然而回應他的,是一條淌血的破甲錐,帶著森冷詭異的氣氛從他右眼透穿後腦,直接將他臉頰整搗爛,混濁的腦髓順著錐尖的洞出,緩緩淌落到了地上……
「是時候了……」
一直觀察著戰場的劉策,見敵方又派出第二支千人方陣,當即放下手中窺鏡,沖身邊的親衛了一聲。
親衛瞬間明白劉策的意思,當即跳到一塊大石上,揮動手中紅色旗幟……
「呼……」
看到劉策下令的蕭煜,長出一口氣,回頭望了眼身後三百輔兵,只見他們每人身穿披甲,腰間插著一柄匕首,各人手上握著一柄根據草原彎刀改造的短弧刀,弧刀鋒刃是一串鋸刺……
「兄弟們!」蕭煜對他們大聲吼道,「軍督大人好不容易給了我們一次立功的機會,你們願意拿命去拼麼!
我知道,我蕭煜不過是個小小的隊官,還是一個輔營的隊官,你們私下裡肯定都看不起我!
但是,無所謂,精衛營是一個講究軍功為上的地方,輔兵又如何?誰不是從輔兵過來的!
我蕭煜,雖然和軍督大人關係非比尋常,但還不是從一名輔兵做起麼?這是為什麼!就是因為咱軍功不夠,無法跟人家戰兵營比!
那你們願意一直當一名輔兵,一輩子碌碌無為麼?如果不願意,那就跟著我一起,助前方正兵營將士,把那群膽敢剽竊我邊軍戰術的流賊陣型,徹底打亂!
然後割下他們的頭顱向軍督大人請功!軍督大人答應我了,只要此戰過後,你們就不再是輜重兵,而是戰兵一員了!想想戰兵待遇和立功機會,我再問你們一遍,願意拿命去拼一把自己的前程麼!
是個爺們就放個響屁,跟著我蕭煜幹掉這群狗娘樣的,不帶把的立刻出列滾回輜重營,我蕭煜決不為難你們!」
「殺敵立功~」
「殺敵立功~」
「殺敵立功~」
三百輜重輔兵高揚手中彎刀,發出狂熱色吶喊,根本就沒人願意錯過這一次難得的機會。
輜重營的士兵立功機會本就奇少,想要轉正就必須等到老兵退伍或者戰死才有機會補上,想著那些出征歸來各個富的流油的正兵營將士,他們不眼紅是不可能的。
「好,全軍出發~」
「喝~」
見士氣被自己帶動起來,蕭煜一聲咆哮,三百人齊喝一聲,向承字營方向飛馳而去,各個臉上都掛滿了狂熱的情緒……
而劉策看著蕭煜等三百人飛馳而去的情景,再望向正在廝殺的戰場時,嘴角露出一絲極為殘忍的笑意。
「長矛戰陣,除了對意志的考驗之外,還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就讓我看看你們青峰營能不能抵禦住本軍督的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