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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圈內人都不太敢這時候出來站隊,顧延舟的轉發可以說是給他們吃了很大一顆定心丸——上誰的船都可能會翻,但是顧影帝的,穩!
於是大家紛紛轉發表態,這其中歐導首當其衝,哪怕他之前已經因為這個事情被人掐了多次。
大家開始連帶著譴責並且抵制電視劇製作發行,有邵司這個例子在前,他們一窩蜂湧到各主演微博下進行告誡。一時間,除了齊夏陽,一生一世一雙人劇組不管是工作人員還是演員,一齊被推到了風口浪尖。
邵司挺會挑日子,現在這部戲剛開機沒幾天,在輿論面前直接夭折也不是沒有可能。
齊明連夜在辦公室里踱步,一晚上打出去無數通電話:「哎,黃總,是我齊明。網上的事情你也聽說了,不是,您聽我說,那都是胡編亂造出來的……錄音,偽造的。在什麼東西不能造假,邵司是自己搶角色沒搶過人家,遷怒我們,現在還反咬我們一口。咱倆認識多久了,您還不相信我嗎。」
「你說誰會傻到砸那麼多億,就為了這點破事。你給我時間,只要三天,這事我立馬就能給你解決了,真不是網上傳的那樣。」
那個黃總是這次給劇組投資的老闆之一,事情沒出多久,他就表示想撤資。即使齊明嘴巴再能說,他也分毫沒有動搖立場:「我不管你們之間到底有什麼彎彎道道,反正我是沒有義務頂著風險陪你們玩。這劇已經糊了,我就兩個字,撤資。虧損的那部分,我擔著。你明白我的意思。」
生意人,沒有敏銳的洞察力,沒辦法在這個圈子裡穩住腳。現在撤資的這些,比如黃總,他們豁得出去,直接擔下虧損,表明投資之前什麼都不知道,為自己立個牌坊。
他們甚至會立馬轉移目標,將投資目標轉向原作《出其東門》,也許能夠把虧損的加倍賺回來。這一場風波,他們也許能夠笑到最後。
「黃總,這你……當時你怎麼說的,說就是看中了抄襲這個輿論熱度,怎麼現在……」齊明話還沒說完,黃總直接掛了電話。
齊明聽著電話里的忙音,抬手胡亂扯開領結。他沉著臉,深呼吸兩下,堪堪壓下心頭的情緒。
他現在不僅要應付那幫豬一樣什麼都不干只會瞎逼逼的公司高層,又要忙著給投資商們打電話——畢竟這次他把賣IP賺來的錢,加上自己多年下來的積蓄,一併投到了電視劇製作當中,指著那一千多萬能再翻翻。
同樣著急的還有齊夏陽,她已經連著給齊明打了好幾通電話都占線,這回好不容易打通,她急忙道:「表哥,怎麼辦啊,微博上好多人都跑過來罵我……」
齊明忙得眼眶充血,哪裡還有心情應付這個表妹,口不擇言道:「你找我?你找我有個屁用!這書是你當初自己抄的,你還委屈上了。」
齊夏陽愣了,也急得跳腳:「你怎麼能這麼說呢,我版權賣的那一千多萬可都給你拿去投資了,你說到時候能賺雙倍的……」
齊明:「投資,你懂不懂什麼叫投資?我當時只是給你建議而已,這錢要是虧本拿不回來,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齊夏陽尖叫一聲:「怎麼能跟你沒關係,要不是你我能虧嗎?!枉我那麼相信你,你得對我負責!」
齊明太陽穴一陣猛跳,再也忍不住,直接將手機猛地砸了出去,罵道:「操!」
明明打了一場勝仗,邵司這天晚上卻過得很憋屈。
從顧笙穿著件小熊印花睡衣,在二樓樓梯口蹲著一個勁朝他們看開始,這晚就註定不得安寧。
「還不去睡覺,亂跑什麼。」顧延舟順勢把抱枕重新扔回沙發上,然後往樓上走,「你看看時間,八點鐘,人巧克力哥哥早都睡了。」
他不提『巧克力哥哥』還好,一提顧笙就猛地站起來,沒再說話,蹬蹬蹬往房間裡跑去。
——看那小小的背影,好像還頗為傷心地抬起手臂抹了一把眼睛。
邵司剛才只顧著刷微博,巧克力哥哥的故事沒怎麼看,他努力回想了一番,道:「剛才電視裡怎麼放的來著,好像那個一哭就自動融化的巧克力在它爸媽的懷裡睡覺——這孩子是不是想她媽了。」
顧延舟沉默兩秒,盯著二樓顧笙的那個小房間。
顧笙她媽跟早就跟顧鋒離了婚,孩子也沒要。雙方感情方面出了問題,繼續在一起也是勉強將就。當時雙方親戚都在勸,說孩子都有了,離婚得對孩子造成多大影響。
「我對她負責,誰對我負責啊,怎麼沒人問我樂不樂意。」
留下這句話,她收拾完行李,當天晚上買了出國的班機,這幾年再沒回來。
「……」攤上這麼個說走就走的媽,邵司決定以後多包容包容顧笙的小孩子脾氣。
於是他起身道:「上去看看吧,免得她偷偷躲起來哭。」
顧延舟還要拐進廚房間裡給她熱杯牛奶,邵司就先上二樓,曲起手指敲了敲門,在心裡醞釀了一下『親親抱抱』這四個字。
[這歷史性的一刻。]系統感慨道,[我要好好紀念一下。]
[……]
系統又道:[我們邵爹,長這麼大,居然要心甘情願地親口說出親親抱抱這四個字。]
邵司:[給你三秒,趕緊消失。瞎湊什麼熱鬧。]
系統:[好,我隱身。Hahaha。]
顧笙還真的哭過了,眼睛紅了一片。她縮在被子裡,就露出一個腦門。還是邵司坐在床沿,掀開被子,把她整個像掏鳥蛋一樣掏出來:「哭什麼。」
邵司抱孩子的姿勢不太標準,顧笙被他抱得勒得慌,倒也不反抗,自覺自發地自己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小臉埋在邵司懷裡:「我也想爸爸媽媽陪著我睡覺,像巧克力哥哥一樣。」
所以說,沒事看什麼動畫片。
邵司心裡這樣想想,嘴上還是斟酌了一番:「都跟你說了,巧克力哥哥不堅強。」
顧笙:「……」這個嬸嬸好像不怎麼會聊天。
顧延舟端著熱牛奶上來的時候,推開門就看到邵司抱著顧笙一道坐在床上。
邵司在家裡穿得隨意,又刻意控制了面部表情,整個人柔和了幾分,看著倒跟鄰家大哥哥差不多,此時他手裡拿著本童話書,一邊念一邊揉顧笙的腦袋。
雖然好好的一篇故事被他三言兩語縮得不成樣子:「灰姑娘得到了魔法的幫助,跟王子跳舞,走的時候落了一隻鞋……王子就拿著鞋去找她,最後灰姑娘就跟王子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了一起。」
顧延舟剛把牛奶放下,就聽邵司話鋒一轉,認認真真地給顧笙解析:「其實都是假的,十二點一過灰姑娘身上的魔法就失效了,怎麼會留下一隻鞋。所以說,灰姑娘直到最後也還是灰姑娘。」
顧延舟:「……」
顧笙心也很累。
不過小孩子,有人陪著,心情就好了很多。她在兩人的監督下,把牛奶喝完,然後小聲問:「叔叔,嬸嬸,你們晚上可以陪我睡覺嗎。」
邵司正準備出門,聞言腳步一頓,腦海中頓時浮現出剛才電視機里的畫面,又聯想到顧延舟說的那番話。再對上顧笙閃著水光的大眼睛,終究是不好拒絕。
[這都是什麼事兒,我怎麼感覺養了個女兒。]
系統:[你是對的,我也這種感覺。]
邵司沉默兩秒:[你難道不應該安慰安慰我。]
系統:[不,我只想笑。]
顧笙睡得很快,沒幾分鐘已經進入熟睡狀態。
邵司睡不著,他盯著天花板半天,微微側頭,喊了聲:「顧延舟,你睡了沒。」
……
沒得到回應。
這個孤寂的夜晚,只有他一個人因為換了張床『認床病』病發而側夜難眠。
邵司正打算翻個身,嘗試二次入睡,冷不防身後傳來一聲刻意壓低的聲音:「睡不著?」
顧延舟本來已經有點困意,聽到這人的聲音又清醒過來。他睜開眼,動作極輕地撐起上半身,避開顧笙,隨手往邵司那邊伸,一摸就摸到邵司的臉。
「你幹什麼呢。」邵司推開他,卻被反握住。
「哄睡覺。獨門秘技,要不要試試。」
顧延舟說完,半眯著眼睛適應了一下光線——只有床頭亮著一盞小燈,全黑的話顧笙會害怕,只是即使開著這燈,光線依然很暗。
邵司剛想吐槽『獨門秘技什麼鬼玩意』,然後嘴角就貼上了一個溫溫熱熱的東西:「……」
他睜開眼,對上顧延舟近在咫尺的臉,強裝鎮定:「你這是這哄睡覺?」
顧延舟不置可否,從鼻子裡哼出一聲:「嗯?」
嗯個屁啊。耍流氓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