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布戀情的方式有很多種,大部分都是互相發條微博艾特對方,寥寥幾個字:是的我們在一起了。再不然就發張圖,手牽手什麼的。
李光宗和陳陽互通電話,不停地在琢磨這事兒:「陽哥我和你說,邵司那腦子裡一天天的裝的都不知道是什麼,那心思真是,猜都猜不著。而且吧,做事從來不考慮後果,顧影帝可千萬別被他帶跑了,我現在就特別擔心……」
相比之下,陳陽顯然冷靜很多:「放心吧,你們邵司想幹什麼我保證不了,但是延舟這邊我敢保證,他做事一向穩重。」
李光宗一想:「也是。」
顧影帝出道多年從來沒有出過什麼岔子,輕重緩急他肯定分得清。
這種事情看著鬧得大,只要不去理會,網友也不會揪著不放。
冷處理這種方式屢試不爽,真承認了這問題才大。
放下心來的李光宗剛想回房拿衣服,好好洗個澡上床休息:「那行,我就不叨擾你了,那個什麼動感音樂節的GG,明天一大早還要趕過去拍一場額外增加的戲份,回頭再聯絡好吧。」
李光宗話還沒說完,通知欄就彈出來一個消息推送:
您關注的用戶【邵司】正在直播中,快來圍觀吧。——新浪微博。
「……」李光宗哽了哽,「陽哥,我突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邵司開播的消息不脛而走,不到一分鐘時間,蹲在直播間裡的人數已經飆到上百萬。
李光宗被他嚇得夠嗆,手一抖就想去翻聯繫人,然而只見邵司喝完水,隨手將水杯擱在邊上,直言道:「我經紀人——李光宗同志在嗎,在的話扣個1,其他人都安靜一下。」
……
李光宗不明所以,扣了個1發出去。
邵司眯著眼,在滾動的彈幕里找到那個眼熟的ID「邵爹的貼心小棉襖」,然後道:「你等會兒別給我打電話,乖一點,反正你打了我也不會接的。」
邵爹的貼心小棉襖:「啊?」
邵司:「啊什麼,別啊了,傻裡傻氣的。」
——哈哈哈哈經紀人小哥日常被懟。
——小哥哥艾迪矚目,太可愛了2333。
「我今天就是想跟大家說件事情。」
邵司說著,看向右側,伸出一根手指在空氣里勾了勾。
顧延舟放下手裡的削了一半的蘋果,極其配合地側身過去,半張臉出現在屏幕上,沖百萬網友揮了揮手:「大家好。」
觀看人數成倍遞增,彈幕滾得太瘋,網友一句句話打上去瞬間就被其他人淹沒了。
但是在這片『殘影』似的彈幕里,顧延舟三個字由於出現的次數太多,還是看得非常清楚,伴隨著的還有一大堆感嘆號,甚至有些人激動得說不出話只能發標點符號。
邵司也沒管他們,自顧自地介紹說:「跟你們介紹一下,顧延舟,我男朋友。」
邵爹的貼心小棉襖:……
臥槽。
邵司這句話說完,網友們非常默契地集體選擇了沉默。
整整十幾秒鐘,幾乎沒有人刷彈幕。然後突然在某個特定的節點,轟然爆發。
——真的假的?!不是在逗我們吧。
——臥槽直播出櫃?!!!
——我看的仿佛是個假直播,完了,為什麼我心跳跳得那麼快。
「沒開玩笑,認真的。不過王某某寫的那篇稿子還是不能亂看,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邵司沒打算多說,簡單陳述完重點之後,他一攤手,非常瀟灑地就打算關了直播:「好了,說完了,大家晚安。」
——這怎麼睡得著,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唉,我可能已經在夢裡了。
——啊啊啊啊啊我操別走啊撩完了就跑很沒有禮貌的!
顧延舟伸手抓住邵司的手,大發善心道:「祖宗,急什麼,片尾給他們發個彩蛋。」
邵司眨眨眼,沒有反應過來:「……發什麼彩蛋?」
然後顧延舟伸手摁著他的腦袋,勾著直接吻了上去:「這個。」
次日,保姆車剛駛出小區,差不多開出去兩條街的距離,後面已經跟著好幾輛行跡可疑的尾隨車輛。
李光宗透過後視鏡觀察了它們好幾分鐘,這些車輛整齊劃一地跟著它們轉彎,窗口還大喇喇地開著,攝像機毫不避諱地架在窗上。
李光宗收回眼:「目測大概有五家媒體跟著我們,等到了拍攝場地門口人肯定更多——不是,你想不開就算了,顧影帝怎麼也陪著你胡鬧,你們倆還接吻……接吻。」
李光宗話說道一半幾度說不下去:「太色/情了,你見過誰出櫃出得那麼黃的。」
「嘶,顧延舟,你哪次能不上牙齒咬?」李光宗掐著喉嚨,學著邵司當時直播里的語調說了一句,然後又轉成顧延舟那種低沉的聲音,鸚鵡學舌似的吐出六個字來,「忍不住,想吃你。」
邵司躺在後面,背靠著靠枕,身上蓋著厚毛毯,面無表情道:「別鬧,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
李光宗『嘖』了兩聲,自己被自己激出一身雞皮疙瘩來:「太噁心了,你們倆太噁心了。」
「……」
動感音樂節GG本來已經拍攝完畢,但是主辦方看了樣片之後,覺得這個「全年齡」的概念還不夠突出。本來已經拍攝了青少年、成年上班族這兩個角色,於是主辦方提出再加幾個小孩子和老人,將這個概念做得更加完善一些。
徐桓揚這回倒來得很早,他坐在化妝間裡,見到邵司進來,沖他點了點頭。
而且他明顯是看了今日頭條,對著邵司只說了兩個字:「恭喜。」
邵司抬手把帽子和口罩摘下來,順手抓了一把頭髮,從容道:「……謝謝。」
李光宗剛才擋媒體擋得簡直快要瘋了,他花了好長時間才安頓好外面吵成一團的媒體記者,回來得時候只感覺嗓子都在冒煙,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爹,咱得再多找幾個保鏢了,六個不太夠用。」
說著他氣游若絲地從上衣口袋裡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我這就聯繫聯繫,等會兒收工出去的時候用得上,這幫人還在外頭守著,我花那麼久也只把他們趕出去了一條街。」
邵司道:「辛苦你了,月底給你漲工資。」
李光宗:「拉倒吧……你讓我省點心就行。」
剛劃開手機,陳陽一通電話打了過來,李光宗立馬接起:「陽哥。」
陳陽:「延舟讓我問問你,你那邊怎麼樣?」
李光宗看了一眼絲毫沒有受到影響的自家藝人,回道:「挺好的,累的都是我,他瀟灑得很,在車上一局遊戲沒打完,下了車還想邊走邊打。」
陳陽:「……」這心也是夠大的。
「你們那兒呢,沒啥事吧。」李光宗邊說邊往外頭走,畢竟化妝間裡人多嘴雜,於是他放低了聲音繼續道:「其實媒體這麼激動也可以理解,就連我自己的手機都快被人打爆了——從昨晚開始,就沒停過,不光光是我七大姑八大姨,連我多年沒有再聯繫過的初戀女友都打過來問我。」
陳陽:「沒啥事,顧延舟那人平時看著好說話,真出了什麼事沒有記者敢惹他,也就王某某整天找死。」
李光宗打算跟他取取經:「為什麼啊?」
論囂張程度,他們家邵爹明顯比較像個不好惹的混世魔王。
「10年百聞天下報社出的那件事情你有印象嗎?」陳陽道,「亂曝顧延舟和一個女明星的緋聞,整天尾隨跟拍,沒過幾天整家報社被封了——你以為這是誰幹的?」
李光宗:「……顧、顧影帝?」
這件事情,邵司聽了之後只有一個想法:「我是不是也該滅一家媒體立立威風?」
李光宗:「你?你可拉倒吧。」
徐桓揚來得早,妝化得差不多了,拿著紙筆坐在邊上,低頭不知道寫些什麼。
嘴裡還無聲地哼唱,一張一合,極其投入。
邵司沒有忘記徐桓揚的身份,他之前沒有主動找他就是怕過度靠近顯得不太自然,反而會讓人起疑心。他緩緩側過臉,不動聲色地搭話道:「你在寫歌?」
徐桓揚剛在五線譜上畫了兩筆音符,聞言筆尖輕輕頓住:「嗯,沒事的時候就隨便寫寫。」
「我能看看嗎?」邵司看他的時候一直望進他眼裡,不閃不躲,既不帶著過分窺探又不顯得特別冒昧,「雖然我唱得一般,不過學了很多年鋼琴。」
徐桓揚收了筆,將紙遞過去:「當然可以。」
只是一張草稿,寫得挺散亂,只譜了幾段曲,沒有填詞。還有很多劃痕,刪刪改改的。
題目叫《影子》。
邵司對音樂不太懂,學鋼琴也只是照著琴譜彈——演奏名曲的時候反正他是從來沒有在裡面感受到什麼恢弘多變的情感,對於那些能寫上萬字賞析的人,他一直表示由衷的敬佩。
邵司裝模作樣地看了幾眼,瞎點評了兩句廢話,然後又將紙遞還給他:「寫得很好,低音很難用,很少能見到把這麼多低音湊在一起譜得毫不違和的。」
徐桓揚扯起一抹笑,邵司注意到他接過那張紙的時候,手指不自然地繃得很緊:「哪裡,我還差得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