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餵阿清啊，那個有個事兒想問你一下。��
「聽著呢師哥，有事兒你說就行了。」
「那個你能不能幫我打聽一下習東升教授那邊篩選作品的周期是多久啊？我這邊二十六號將文件打包發過去了，現在怎麼還沒收到消息呢？」
「那個師哥你先別著急哈，我問一下。」
「麻煩你了啊。」
「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我先掛了啊！」
趙陳憂心忡忡地掛了電話，又看了一眼郵箱，沒有任何消息，更顯焦急。
如今已經二十八號了，文件發過去已經兩天了，還沒有任何消息回復過來。
不知道什麼原因，他與習東升教授的關係現在處在一個十分尷尬的境地，就算他想道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犯了什麼錯。
他就是害怕習東升會因為兩人如今的隔閡而刻意撇下了他的作品，那麼他前面一段時間的努力將完全白費。
不僅如此，前一段時間他打電話問過「清風攝影工作室」的情況，聽左清說現在陳俊風他們已經找打了兩名修圖的人。
一方面趙陳心中感到欣喜，沒有因為他的臨時退出而使陳俊風那面陷入了無法運轉的地步。
而另一方面呢，也就代表著他如果這次設計失敗的話，那麼他也沒有辦法繼續回到陳俊風那邊工作。
儘管左清前面說過讓自己放心，如果失敗的話她會說服陳俊風讓他繼續回到清風攝影工作室的，但是趙陳自己也不大好意思。
不成功便成仁之舉啊，他如何能夠不著急？
「師哥，那個我問過以前一個同學，她說在今天晚上十二點之前會篩選完所有的作品。」
這面左清發信息過來了。
「你先別著急，這次參加競選的人有點多，說不定對方還沒有審閱過來呢？」
趙陳回了一句「謝謝，知道了。」然後他靠在沙發上捏著眉心，長呼了一口氣。
習東升教授應該不是那麼斤斤計較的人，他歷來不會將自己的私人情感放在工作上面。
而且，這麼多的設計文件，總不能是他一個人來審閱篩選的吧？總有一兩個助手才對。
而那些助手也不知道自己跟習東升的關係，也應該沒時間留意這回事吧？
趙陳只得這樣去安慰自己。
「咿呀——咿呀——」
聽到饅頭稚嫩的喊聲，趙陳忙快步走到嬰兒床面前，一把將饅頭抱了起來。
「呀，饅頭醒了啊？來爸爸抱！」
饅頭兩隻圓溜溜的眼睛盯著趙陳，兩隻小手在趙陳的臉上摸來摸去，一面咿呀叫喚個不停。
一時間似乎所有的愁緒都被衝散，趙陳雙手緊緊抱住饅頭，眯著眼睛笑。
………………
………………
一個稍顯雜亂的工作室裡面，三個年輕人坐在電腦屏幕面前，打開一個又一個的壓縮包，審閱一份又一份的設計。
「哎喲，真是累死我了。我感覺我現在都有些審美疲勞了。」一個年輕人叉掉一份CAD圖片，然後將整份文件刪除，「第兩百二十七份，不過。」
那面一個戴著眼鏡的女孩說：「不是說決定權在教授的手裡嗎？你怎麼能私自做主呢？」
「別提了，這份設計一看就是學渣做的，完全沒有任何的美感，連圖都畫得亂七八糟，估計就是為了湊數而湊數。都不用給習教授來看了，我自己就能做決定。你還是找到對方的郵箱給人回復吧？」
「誒你……」
女孩還想說兩句什麼，另外一個年輕男子道：「好了曉楠，有些東西我們還真能夠自己做主。那種一看上去就亂七八糟的設計圖直接斃了就行了，沒必要一一給教授看了。」
「什麼東西不用給我看了？」
此時一個洪亮的聲音從三人後方傳了過來，則三人先是一愣，緊接著立馬站了起來，恭敬對來人問好道：「習教授。」
來人是一個六七十來歲的老頭兒，頭髮雪白，臉上掛著一副金絲眼鏡，身形偏瘦，但精神極佳。
「坐下坐下，沒必要這麼拘謹。」習東升笑著壓了壓手，又問道：「剛剛你們說什麼東西沒有必要給我看了？」
那眼鏡女孩趕緊道：「李平私自斃了一份設計稿。」
被稱作李平的年輕男子瞪了女孩一眼，隨後連忙解釋道：「不是的習教授，就是那份設計稿是在太過粗淺了，連大二的水平都沒有達到，我就想著說沒有必要再讓您為這份設計稿費心了。」
眼睛女孩又嘀咕了一句道：「可是習教授明明說所有設計稿他都要親自過目的。」
習東升笑道：「沒關係，斃了就斃了嘛，李平的眼光我還是相信的。但是呢，也有不好的地方。我安排你們做這份繁瑣的工作不是說為我減輕工作分量，當然了，也有這重意思。但更重要的是，我更希望的是你們在通過審閱這些圖紙的過程中，能夠看到一些設計者的優點，也能看到一些設計的缺點。你們要知道為什麼有些設計能夠通過，而一些設計不能通過的原因。工作，也是學習。」
李平道：「那個教授……」
「你不用說，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說有些設計完全沒有任何借鑑的意義，因為做的實在是太差。但是你要知道的是，一個人的智慧永遠比不上一個團隊的智慧。你看得多，就能夠吸收他人的智慧，就算只是一點點，但日積月累，可成涓流。有句話不是說的好嗎？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嘛哈哈！」
李平撓撓頭，「是，教授。」
「好了，不用侷促了。」習東升自顧自搬了一個椅子在三人身後坐下，問道：「你們還有沒有看到什麼比較精彩的設計？」
「感覺都大同小異，沒有什麼出彩的地方。」一人回道。
「對，我都快審美疲勞了，感覺這些設計無非就是一個樣兒，要麼就是庭院樓閣，要麼就是矩陣成景。我都開始懷疑是不是這段時間我看得都是同樣的一兩副。」
眼睛女孩補充道：「我感覺啊，現在的學生完全沒有我們以前那樣努力了。感覺他們就是為了應付而應付，我懷疑啊，其中有一半的設計都是被自己的老師逼著參加的，而不是自願。」
「也不能怪學生，」習東升嘆了一口氣，「這就是某些教育的弊端，大家學的都是重複而繁瑣的東西，日復一日，大多數人的思維都被固化了。就好比一道數學題，老師一日又一日教他們用這種方法解題，等下一次遇到同樣類型的數學題之後，他們也自然會用同樣的方法。而設計，卻不是解題啊！」
「但是也不是完全沒有好的設計，」李平試圖打開氣氛，「就好比那份『清水芙蓉』的設計我就覺得挺好的。雖然做的也是古典園林的式樣，但架不住人家水平高。同樣命題的作文她能拿一百分，而其他人只能拿五十分不到。」
習教授點評道：「這也是一種設計的理念，雖然沒有別樹一幟的能力，但是卻有孜孜不倦的恆心。儘管他做的設計都是沿仿前人，卻能夠在前人的基礎上做得更好，這也很不錯嘛。陳曉楠，你也是這樣，你沒有開拓性的思維，但是如果你能夠孜孜不倦地研究下去，也能成為一名大設計師。」
眼鏡女孩一臉委屈，「教授~」
李平打了一個哆嗦，忙轉移話題，「不過啊，這次的一些設計都沒有王江寒那一份做的好，估計這次的中標的就是他了。」
「說不定後面還有轉機呢？」
「我倒不覺得。」
習東升笑了一聲，問道：「還有多少份？」
「大概只有二十份了。」
「行，那我們一起努力，將這幾份都看完。哦對了，將前面我還沒有看過的那些也調出來，我仔細看看。」
時間緩緩過去，一轉就入了深夜。
「終於弄完了，」王曉楠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看了一眼時間，「呀，都已經十一點多了？」
「後面都沒有什麼出彩的，看來我說的沒錯，後面交的設計都是趕作業形勢交上來的，壓根就沒有什麼可看性。」
「還是前面定下來的那十份設計了吧？教授。教授？」
王曉楠一臉納悶地看著走神的習東升，習東升回過神來，「你們說什麼？」
「教授，後面沒有什麼出彩的，那麼參加招標的那十份設計就定下來了？」
習東升嗯了一聲，然後又道：「等等。」
「怎麼了？」
習東升猶豫了很久，然後道：「將一百九十七份那個加上去吧。」
一百九十七？
幾人對視了一眼，王曉楠道：「那不是教授特別叮囑先撇下來的那一份嗎？」
李平想了想，「那教授，替換哪一份？」
「不用了，直接加上就好了，一共十一份！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要是你們想出去吃個夜宵的話，拿單子明天找我報銷。」
「謝謝教授！」
「教授慢走！」
等習東升走了之後，三人一聚頭，「知道怎麼回事兒嗎？」
李平搖搖頭，「我前面還以為第一百九十七份是王江寒的設計，教授想內定呢。」
「王江寒的設計不是後面出來了嗎？」
「是咯，在你郵箱裡面，你就沒看過？」
「還真沒，我前面以為是王江寒的設計，我就一直沒看。後來忙著忙著就忘了，我哪裡有時間看？」
王曉楠道：「我倒是想看看這是一份什麼設計，能讓教授特別加上。」
「關係戶？」
「不能吧？」
「看看？」
三人擠到電腦屏幕面前，找到那一份文件，還沒打開，就看到文件命名後方的署名。
趙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