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柏書一行隨從,早就等著他發話了,待在這裡他們每個人心裡壓力特大。
等到老莫一鬆口,一行人頓時如蒙大赦,眨眼間就已經架著凌柏書,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老莫,他是什麼人啊?怎麼一副很拽的樣子?」
目送凌柏書一行離開,楚仁頓時將好奇的目光,投向了一旁凝眉思索的老莫。
「不知是何方高人在此,還望現身一見!」
老莫沒有立馬回答他,而是四下環視一番,朗聲抱拳隔空喊話。
「嗯?難道此地還有別人不成?」
見狀,楚仁頓時一臉疑惑,茫然四顧。
可是一番搜索下來,他卻沒有察覺到任何其他人的氣息,就在他以為老莫疑神疑鬼的時候,一道聲音卻突兀炸響耳邊。
「見面就不必了,在下也不過是看不慣此等囂張跋扈、欺凌霸弱之徒罷了!」
帶著些許蒼老的聲音,有種非常獨特的磁性,讓人聽著特別爽耳。
「真的有人?」
楚仁瞬間大驚,只不過那道聲音如夢如幻,辯不得真實方位。
「多謝高人仗義相助!」
老莫躬身道謝,態度特別虔誠。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夢幻縹緲的聲音,漸漸遠去。
「呼——」
靜等片刻,老莫突然長長出了一口氣,然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好不容易裝一回,可嚇壞俺這個老實人了。」
對著楚仁咧嘴一笑,老莫似有些後怕地擦了擦額頭的虛汗,說道:「你說的是凌柏書啊?他是雲夢城凌府的大少爺。」
楚仁不知道凌柏書,他並沒有絲毫驚訝。
「老莫,剛剛不是你出的手?」
在聽到老莫與神秘人的對話之後,楚仁心裡雖然已經有了明確的答案,可不知為何,他內心深處還是存在一絲奢望。
「俺?」
聞言,老莫仿佛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連連搖頭道:「俺要是有那本事,何至於如此窩囊?還得需要靠這種體力活生存嘛?」
楚仁心中最後的期望破滅,就算他不願意相信,也不得不承認,這一切的背後,有位神秘人在推波助瀾。
虧得他之前還以為,老莫是個隱藏的低調大佬呢。
不過想想也是,正如老莫自己所言,如果他真有那能耐,又何必要干打鐵這種體力活?
老莫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身上有種落寞的蕭瑟。
「凌府?很厲害嗎?」
望著他轉身後的背影,楚仁一臉不解的問了一句。
老莫對待那個凌柏書的時候,那副卑微入塵的樣子,讓他感覺很不舒服。
老莫腳步微頓,「整個雲夢城,凌府說了算,你覺得呢?」
說著,他走進了破舊的鐵匠鋪,將之前凌柏書送來的斷劍,一股腦倒在了鍛造台上。
楚仁追上了他的腳步,有些擔憂道:「那如此說來,我們的處境現在不是很危險?」
若真如老莫所言,凌府在雲夢城一口獨言,那凌柏書吃了這麼大的虧,凌府又豈能善罷甘休?
「不然你以為呢?」
老莫白了他一眼,蠻有些嫌棄的意思,幸災樂禍道:「不過,有一點你需要搞清楚,處境有危險的是你,而不是我們。」
「將人家凌公子打成豬頭的人是你,跟俺一毛錢關係都沒有,俗話說得好嘛,冤有頭、債有主不是?」
言罷,他也不管不顧楚仁一臉的錯愕,自顧自轉身將包袱里的斷劍,隨手丟進了鍛造爐裡面。
「老莫,你可別忘了,凌柏書本就是來尋你麻煩的。」
楚仁撇了撇嘴,對他的話表示不認同。
老莫頭也不回,嘿嘿道:「俺的麻煩早就已經解除了,要不然的話,你以為俺為什麼要將那黃牛開刃贈出去?俺可不像某些人!」
「而且俺告訴你,凌府之人大都比較講道理,可不會將這種事,牽連到俺這個無辜之人身上。」
一看到他那幸災樂禍的樣子,楚仁氣就不打一處來,挑眉道:「所以呢?」
老莫停下搗鼓鍛造爐的動作,回頭深深看了他一眼,道:「所以,小子你自求多福吧!」
楚仁被他看得有些瘮,有些心虛的說道:「老莫,你可別忘了,我現在可是你的病人!」
「俺的病人?你想多了吧?」
老莫渾不在意地說:「俺又不是大夫。」
「你不是收了別人銀子?」楚仁反問。
「是啊,不過這跟你有關係嗎?」
楚仁胸口微滯,「既然收了銀子,你不應該盡應盡的義務嗎?」
「我的義務只是照顧你,而並非保護你!」老莫理直氣壯地說道。
楚仁瞬間氣結:「覆巢之下無完卵的道理,還需要我給你普及嗎?」
在雲夢城,除了老莫之外,他根本無依無靠,更何況,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諸事註定有心無力。
要是凌府秋後算帳,老莫再撒手不管,他可就真的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了。
縱然他心知肚明,像老莫這樣的人,壓根沒有能力給予自己庇佑,可是一想到之前幫助老莫的神秘人,他的心思也逐漸變得活絡了起來。
「你是你,俺是俺,本就不是一路人,自然不可能同巢!」
老莫似乎鐵了心與他劃清界限,壓根不給楚仁任何可乘之機。
「好,你厲害,你真牛!」
楚仁說不過他,只好給他豎起了大拇指,憤憤說道:「別人都長了一顆七竅玲瓏心,而你卻長了一張七竅玲瓏嘴,你可真能!」
面對他的諷刺,老莫絲毫不為所動,他甚至連還口的意思都沒有,只是垂首在那裡搗鼓自己的鍛造爐。
拖著疲憊的身體,楚仁回到了房間,望著門外忙活個不停的老莫,他腦子裡一直在思索,老莫剛剛說的那些話。
與凌柏書的恩怨已經形成,他想的不只是脫身,他心裡也不希望,這件事會對老莫造成困擾。
不知不覺中,一日時光悄然流逝。
夜色降臨,一輪清月浮現天際,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清晰明亮。
忙活了半日的老莫,難得輕鬆下來,搬來一張小方桌,在鍛造爐不遠處放置下來。
鍛造爐中的火勢正旺,趁此功夫,再添一壺酒水,炒上些許花生米,對影小酌,當屬美事一哉。
「月是古時月,人非忘年友,古月照今人,對影思故交!」
酒到深處,他甚至忍不住望月淺吟。
楚仁雖然不知道他口中的故友是誰,但卻能感覺到他發自內心的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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