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話短說,當天晚上他們就展開了行動。
首先,風裡鷹的任務是讓相守到相應地方踩點,然後自己進去「劫富濟貧」了。
相守的任務還是想要完成的——玩家就是這麼貪婪的一種生物啦。
但是當風裡鷹出來的時候,面對的就是君莫問帶來的一支全副武裝、黑衣蒙面的團隊。
他們三人一張鐵絲大網,前後圍追堵截,將風裡鷹截停在了巷道里。
風裡鷹見勢不妙,卻是笑道:「嘿,這點場面也想困住小爺?」
人在狹窄的巷道中穿梭,卻靈活的好似雨中的飛燕,每每刀光過處,總能找到包圍網中的突破口。
眼看風裡鷹即將脫困,只見巷道盡頭處,相守也出面了。
他的反水,風裡鷹是真的沒想到,一時間猝不及防,被相守甩出來的繩鏢命中,纏住了腳。
而且上面還是沾了強力麻藥的。
但這時候,先天高手不講理的一面就出現了:風裡鷹在手腳不便、戰鬥場地狹窄、身中麻藥、以一敵多的情況下,還能繼續作戰。
而且還真的給他跑了!
當他一躍上了旁邊屋頂,正式脫困的時候,甚至還有空回頭旋轉著手中的錢袋子,一手熟門熟路地比出一根中指,示威道:「一群傻子,到後面吃灰去吧!」
一眾玩家抬頭看著風裡鷹,全都傻了眼。
——他們這時候才發現,隊員一個個都丟了東西,不少人一摸腰上,錢袋子早就不見了。
甚至,好多人的蒙面巾都在不知不覺間,被風裡鷹給偷了!
被看到了臉,那還能有什麼說的?
【系統:叮,風裡鷹對你的好感度下降25。注意,好感度在冷淡以下的NPC將可能主動攻擊。】
標準待遇。
風裡鷹好感度最慘的君莫問,此時臉色都綠了——
他抵達了里程碑式的「厭惡」好感(負50以下),感覺自己即將成為盛世江湖開天闢地以來第一個被NPC追殺至死的玩家。
這時,相守提醒了一下君莫問,後者如夢初醒,趕緊掏出來傅寒洲交給他的錦囊妙計。
打開其中紙條一看,上面寫著很簡單的一句話。
君莫問立刻不假思索地大喊:「風裡鷹!你等等!小傅大夫都快要病死了!」
話音一出,全場寂靜,樓頂上的風裡鷹動作也停了。
君莫問眼見錦囊妙計有效,連忙添油加醋道:「因為你天天在外面,卻不知道小傅大夫太擔心你而生病啦!他足足三天滴水未進,高燒發到42度,已經進ICU下病危通知書啦!」
這即興發揮……越編越離譜,相守趕緊狠狠一腳踩在他腳上。
君莫問「嗷」一聲慘叫,忙又拐回來道:「總之,傅先生好擔心你啊,吐著血跟我們說,他想見你最後一面。你真能狠心就這麼走啦?」
風裡鷹的腳步,真的停下了。
他聽不太懂玩家們說的話,但在場的只有他知道,傅寒洲身上還帶著重傷。
也許真的病得很重?也許……萬一,確實需要他呢?
巷道里,玩家們齊齊往上望,緊張地蹲守著答案。
只見風裡鷹在屋檐上蹲下了,像一隻巨大的貓頭鷹一般安靜。
好半晌後,他冒出來一句:「那好吧,我跟你們過去看看。」
直播標題:
【步驟一:活捉江洋大盜風裡鷹1/1(達成!);步驟二:帶回去給小傅大夫享用0/1。】
也就過了一炷香功夫。
風裡鷹真就被玩家們眾星拱月一般,帶到了蒯下府外的莊子裡。
而傅寒洲已經在屋內等著了。
只見風裡鷹身上的麻藥勁兒上來了,表情迷迷糊糊的,一步一挪,走進了屋子裡。
屋內,傅寒洲端正地坐著,兩手交叉在胸口,一臉嚴肅的表情看著他。
風裡鷹看了傅寒洲好一會兒,懊惱道:「洲洲,你騙人的!」
傅寒洲道:「若不是這樣,你準備什麼時候出來見人?」
風裡鷹委屈極了,咬著嘴唇不說話,一手推開窗子,就準備再次一躍而出,消失不見。
然而傅寒洲早有準備。
只見這屋子的兩處窗戶,竟然都用鐵條焊死了!
風裡鷹連個窗戶都推不開,當即傻眼,想要原路從門口逃跑,卻見傅寒洲已經在門口守株待兔著了。
傅寒洲冷酷地:「你跑,你再跑?」
風裡鷹向上看去。
傅寒洲冷笑一聲:「想打破屋頂?沒用的,這屋脊用的是鐵木。此處專程就是用以軟禁高手的屋子。」
風裡鷹向下看去。
傅寒洲:「你還想鑽地不成?」
風裡鷹徹底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站在距離傅寒洲最遠的角落裡,不知所措。
傅寒洲一步步逼近他,陰森道:「是時候老實交代了。」
風裡鷹道:「別,別過來!我要叫人了,快來人放我出去啊!」
傅寒洲:「呵,你叫吧,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屋外的玩家面對面懵逼:「臥槽,什麼情況?」
「小傅大夫在霸王硬上弓嗎?」
「哇,我們是不是助紂為虐啊,總感覺好像強搶了良家婦男……」
他們卻無法繼續聽牆根,只因為於執事趕來了。
還劍山莊的護衛天團又將玩家們像垃圾一樣掃走了,最後他們只能捶胸頓足,聽著任務被完成的提示。
君莫問和相守勾肩搭背,聽見經驗值叮叮咚咚到帳的聲音。
還有那句讓他們晚上去找影中劍學劍法的提示,實在有如天籟之音啊。
兩人嘴角瘋狂上揚360度,張狂笑著往外走去,齊齊跨著外八字,邁出了六親不認的步伐。
「相守大哥好牛逼啊!」
「過獎過獎,君老弟才是一錘定音的勝負手啊!」
「嘿嘿嘿,走,咱哥倆喝一杯去!」
「走,真兄弟今晚就不醉不歸!」
身後,藍領集團的攝影師啥也沒拍著。
直播間恨恨地改了標題:【步驟一:活捉江洋大盜風裡鷹1/1;步驟二:小傅大夫不讓人看1/1。】
而一炷香後。
屋內的風裡鷹被堵在盡頭,兩腳都踩在塌上了,終於認輸道:「我錯啦!洲洲!我什麼都交代,你不要過來啦!」
傅寒洲拉過來一張椅子坐上去,一臉「你解釋吧」的教導主任式表情。
風裡鷹耷拉著腦袋道:「我……那個,我生病啦,洲洲,我怕把病氣過給你。」
傅寒洲:「什麼病?」
「就是很普通的……傷風!」風裡鷹道,「阿嚏!你看,很容易就傳給你了。這不是聽說你傷得厲害,我真的不敢靠你太近。」
「……」
傅寒洲打量風裡鷹片刻,只見他臉色正常,精神也十足。
黑壺壩一役中,風裡鷹雖也負傷,但畢竟不重,這兩日看他神氣活現,大約也好得很快。
從數據上看,他也沒中重大debuff。
雖然說話不盡不實,眼神閃閃躲躲的,但還有兩分誠懇,看來只是有所隱瞞罷了。
傅寒洲道:「生病就生病,幹什麼還往外跑?你就在廂房裡住下吧,馬上該準備過新年了。」
聞言後,風裡鷹一愣,喃喃道:「是啊,日子過得真快,該過年了……」
傅寒洲溫和道:「總不至於過年還在外面風餐露宿?頭髮都亂糟糟的,趕緊去洗漱去。」
風裡鷹有些怔忡地看著傅寒洲,眼中神采漸亮,露出久違的笑容道:「嗯!」
看他這樣,傅寒洲也不覺就消氣了,回頭將燈點亮,免得這屋內仍顯得陰森森。
「既然是怕病氣,你自己挑一個廂房,直接找於執事就是了。一會兒將衣服換了,讓我看看你傷口如何。」
傅寒洲說著,又回頭去看風裡鷹。
卻見風裡鷹蹲坐在床上,臉上卻不似先前那樣帶笑,而是靜靜地看著傅寒洲,神色間有幾分眷戀、幾分傷感,似乎又有一絲酸楚。
他許久沒有插科打諢了,這般凝望的時候,也是眉目深邃,如含碧水春湖。
傅寒洲從未見過他這番表情,不由地問:「怎麼了?」
風裡鷹低頭道:「洲洲,你對我真好。我只是有點怕……」
「嗯?」
「沒什麼。」風裡鷹重新抬頭,對傅寒洲展露笑顏道,「備年了備年了!我要吃赤豆粥。」
總而言之。
離家出走的風裡鷹總算也是被捉了回來,玩家們順利完成任務。
晚上,傅寒洲隨手撇了一個稀世劍法教出去。
他還有些奇怪地看著——
怎麼君莫問和相守突然也進入了如膠似漆的蜜月模式?
真就連玩家也準備過年了?
第二天,天公作美,蒯下府還下起了大雪。
一夜過去後,莊子內外一片銀裝素裹。
傅寒洲起床後便聽見外面吵吵鬧鬧的,一問口口,原來是玩家們又在做限時任務。
傅寒洲打開窗子一看。
——風裡鷹在和玩家打雪仗啊!
他一個人以一當百,對陣一個團的玩家!
只見風裡鷹身子翻飛,靈動無比地在雪球陣中穿梭。
打了半天,竟沒一個玩家能夠挨到他的,一個個憋的臉都通紅,舉起雪球在那費勁無比的瞄準。
這麼熱鬧的事情,君莫問當然也混在玩家當中。
他妹子蘇幕遮笑到發狂:「哈哈哈哈哈哈哈鵝昂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因為作為一個南方人,君莫問捏雪球非常不熟練,老半天才能丟出一個來。
節奏是「biu…………biu…………」這樣的。
仿佛一台老爺灑水車。
而風裡鷹一抓就是一把雪,根本不仔細去塞,逮著機會就往對方臉上糊。
在場所有玩家裡,他就可著好感度最低的君莫問懟。
咻咻咻咻。
仿佛一台加特林機關槍。
大庭廣眾之下,公報私仇啦!
君莫問:「……biu………………」
風裡鷹:「啊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