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你放跑李星殊!」
周隱學大叫一聲,撲上去想要阻攔卓俊。閱讀
卓俊是習武之人,反應力與他不可同日而語。
人還沒轉過來,手中劍已經下意識遞了出去——
只聽一聲裂帛動靜,劍刃準確地貫穿了周隱學的腹部。
周隱學愣住了,卓俊也愣了一下。
「好……好疼……啊啊啊啊啊啊啊!」
周隱學驚慌失措地大叫了起來,手捂著腹部傷口,渾身因緊張而痙攣,卻是將劍給緊緊夾住了。
卓俊初出江湖,還未聽過這種殺豬般的慘嚎,一時間劍也拔不出來,額頭汗珠直冒道:「你鬆手!」
周隱學:「我不放!」
卓俊:「快鬆手!!我帶你去找大夫!」
周隱學:「白痴!放了我就死了!!」
卓俊:「豬頭!沒傷到臟器,死不了的!!」
兩人僵持了片刻,只聽周圍呼聲陣陣。
原來是卓俊剛才放了求援的信號,這會兒援軍已經上來了。
——玩家們相當快樂地一哄而上。
「哦哦哦哦沒搶到進去的任務,沒想到外面還有觸髮式的連環任務!」
「看來搶不到劍仙的好感度啦……」
「沒事,升一下卓俊的好感度,四捨五入就是李星殊的好感度,再四捨五入一下就是所有人的好感度!」
看到這群玩家,卓俊突然想起了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腦袋上「叮」地冒出一個燈泡。
他連忙將對玩家們喊道:「快帶他去小傅大夫!」
叮,系統提示聲冒出。
玩家們立時眉開眼笑道:
「沒問題沒問題!」
說話間,他們已經是七手八腳,將還在慘叫的周隱學給抬起來了。
「你們要對我做什麼!不要過來啊!」
周隱學驚恐地抓住卓俊的腳踝,後者不忍卒睹地別過頭去。
玩家們一一掰開了周隱學染血的五指,歡快道:「別擔心,小傅大夫人美心善,一定會把你治好的!」
卓俊聽著,渾身不由自主地一顫。
再之後就無人打擾了,卓俊終於得以重新打開門。
隨著機括被打開,斷龍石緩緩升起。
從裡面飛身而出一個人影,一出來就喊道:「洲洲哪!!!」
正是風裡鷹。
卓俊定了定神,正待上前說明情況。
風裡鷹卻是個急性子,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嘴裡毫不停歇地道:「靠,上當了!裡面被抓住的不是林雪岸,他派了個替死鬼過來調虎離山。你們門口是怎麼回事,也是他們安排的伏兵吧?那有沒有看到林雪岸?」
卓俊嘴裡剛吐出一個字:「沒……」
風裡鷹已經是大叫道:「壞了,真和李星殊說的一樣,是調虎離山啊!他說不定去找洲洲了!」
說罷,拎起卓俊,就快速向外疾馳而去。
……
同一時間。
蒯下書院的書閣內,一切靜謐如常。
李星殊不在,風裡鷹不在,影中劍不在,劍神似乎也不在。
僅有「傅寒洲」一人留守書閣,沒有戴帷帽,在後院的晾藥架子間穿梭。
他看起來心情不錯,手持一把小鏟,翻檢著草藥。
突然,「傅寒洲」看到在架子的對面,露出了一雙眼睛。
說時遲那時快。
「傅寒洲」反應奇快,已經將手中藥鏟丟向對面,將整個架子推倒以拖延時間,人向著書閣中逃去。
然而埋伏在藥架後的黑衣人身形更快,武功更高。
他雙臂展開,如一隻大鵬般飛掠過東倒西歪的藥架,眨眼間就落在了「傅寒洲」的身後。
猿臂一伸,就夾住了他的喉嚨。
「傅寒洲」動彈不得,被他拖到了藥架下面,掙扎間問道:「你……你是誰?」
黑衣人不為所動,冷酷道:「交出魔門信物。」
「傅寒洲」道:「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什麼信物,我沒有啊。」
黑衣人收緊手臂,逼問道:「你在西域結交天心閣和大月氏皇室,進出宮闈所用的是什麼?」
「咳咳咳!」
「傅寒洲」劇烈地咳嗽起來,艱難道:「是……玉牌……」
他伸手去懷中,剛取出一枚崑崙玉牌,就被黑衣人伸手接過。
拿到玉牌,黑衣人顯然達成了他的目的,道:「很好。」
「傅寒洲」道:「你是……林雪岸……」
黑衣人聽了,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反而道:「你沒有武功,是傅寒洲的影子。」
「傅寒洲」——口口眨了一下眼睛,也沒有承認或者否認。
黑衣人——林雪岸將玉牌揣入懷中,隨後將手臂收得更緊。
這一下,口口便無法呼吸了,不住地掙扎。
林雪岸顯然是想置他於死地!
——趁著如今書院守備空虛的機會,先殺死「傅寒洲的影子」,再取得「勾連魔門的證物」,果然是一手好算盤。
林雪岸一邊勒緊口口,一邊將他繼續拖動,準備好將屍體藏匿於門口的水缸下。
誰料,正在此時,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籠蓋了整個後院。
林雪岸毫不猶豫地放開口口,旋身而起,飛撲向房梁。
他千鈞一髮地避開了影中劍的這一劍。
後院內,剎那間激發出萬千劍影。
林雪岸被迫拔劍,與影中劍的劍刃相交。
兩柄快劍似驚濤駭浪一般互相侵襲,勁氣如風暴轟然四散,將地面上散落的藥材一掃而空。
「咳咳咳!」口口不住嗆咳,悄悄將自己藏在了影子裡,露出一雙眼睛悄悄地觀察。
他看到:
影中劍剛一到場,就和林雪岸戰作一團,局勢異常膠著。
林雪岸已經是明白:自己中計了!
他且戰且退,看來殊無戰意,隨時想要找機會逃跑。
然而,在書閣的頂端,已有一名白衣劍神,靜靜持劍而立。
——應龍城沒有偷襲出劍的習慣。
他只是站在那裡,目光冷淡地落在林雪岸的身上,卻給人帶來了極大壓力。
這一切不過發生在幾分鐘的時間裡。
開戰之後,動靜很快引來了書閣中其他玩家們的注意力,他們大呼小叫道:
「臥槽傳奇級別的戰鬥!」
「哎!這裡又觸發劇情戰鬥了!快來個大佬啊!」
玩家們紛紛到場。
而影中劍此時才喘了一口氣,與林雪岸稍稍分開,冷然道:「好一個快雪閣的正人君子,平素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沒想到背地裡卻來偷襲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
玩家們這才看到了,角落裡還躺著一個奄奄一息的……小傅大夫。
只見「傅寒洲」歪倒一旁,帷帽已然不見。
他喉嚨上一圈青紫色勒痕,臉上仍帶著窒息過後不正常的紅暈,雙目中帶著細碎淚意,正撫著胸口不住咳喘。
平素優雅矜貴、被捧在掌心裡寵的湘州第一美人,如今正是被蹂躪過的可憐模樣。
這……
沒有玩家能頂得住啊。
「啊啊啊啊啊美人兒!哪個天殺的竟然對你動手啊!」
「臥槽臥槽夭壽了啊梨花帶雨我見猶憐阿偉死了阿偉怒髮衝冠為藍顏……」
「天殺的刺客啊!!有本事你沖我來啊!!」
幾人是心疼不已,連忙衝上來圍著「傅寒洲」噓寒問暖起來。
林雪岸:「……」
若是可以的話,他現在應該只想吐血三升。
明明是傅寒洲先算計的他,想騙他去皇陵,好瓮中捉鱉,此時卻變成了他欲行不軌!
眼前這個明明是助紂為虐的「影子」,卻說成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美人兒!
還有這群不分是非黑白的烏合之眾——
難道在他們心中,誰美誰就是正義嗎?!
這天下還有沒有王法,還有沒有公德了?!
眼見局面即將無法收拾,一旦被人坐實了身份和罪名,他連最後的大義都將失去。
林雪岸將面罩捂得更嚴實,竟然不顧傅寒洲的劍鋒阻攔,硬吃了一招,拼著受傷,就向著後山逃去!
傅寒洲本就不打算在玩家面前吐露太多實情。
見狀,他與應龍城對視一眼,很快追了上去。
一追一逃之間,林雪岸的速度越來越快,絲毫不遜於身後二人。
傅寒洲低聲道:「姑射飛仙步!」
正是由風煙盡獨創的傳奇級輕功,此時此刻竟然由毫無關係的林雪岸施展了出來。
更令傅寒洲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此時,前面的林雪岸雖被追殺,人卻依然沉著。
他盤算著自己今次的目的,雖然沒能殺死「傅寒洲的影子」,但卻成功得到了魔門信物——
匆忙間,他將玉牌拿在手上看了一眼。
只見這枚崑崙玉牌雕琢精美,雲山環繞之間,拱衛著正中間的大月氏標記——
等等。
怎麼是一根豎起來的中指?
林雪岸:「……」
他壓下了胸中沸騰的血氣,將這隻假玉牌一把摔在了地上!
此時,三人速度極快,已經是繞行到了小香山上。
傅寒洲畢竟更熟悉地形,巧妙將林雪岸圍堵在懸崖邊上,道:「還跑嗎?」
林雪岸轉身面對兩人,道:「好算計。」
「呵。」傅寒洲笑了一聲,「不能說是算計,畢竟我本來只想瓮中捉鱉……還真不知道你用的什麼伎倆來破解。」
林雪岸反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會聲東擊西?」
傅寒洲說:「很簡單。因為整個蒯下書院之中,應龍城和李星殊是最硬的點子,你如果真的理智,是不會輕易對他們下手的。要攻破一個壁障,當然要針對最弱的點——武功不高的『傅寒洲』。你出手對付『傅寒洲』的話,假如能成功殺了他當然最好;就算殺不了,逼迫他展露出絕頂武功,也同樣是戳破了他的偽裝。我說的對嗎?」
林雪岸不言不語,只用冰冷的眼神看著兩人。
「你不必疑心,我沒有開錄製。」傅寒洲緩緩說道,「我知道,你是傅景林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