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將(中)
風急夜深。記住本站域名STO55.COM
薛潘急匆匆的闖進了家裡,在書房的薛尚書只感到一陣風掠過,定睛看去,只見自己的兒子奔回了房間。
他正嘆一口氣,卻看見戶部尚書家的公子也追著自己的兒子。
雖說兩人政見和陣營不同,可這是他們朝堂之上的事,而且自家兒子和他家的小子都成了新世子的玩伴。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他都沒有理由阻止自己的兒子和他家的小子來往。
「天華,進來!」薛正武儘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很溫和。
可他身為刑部的領頭人,不管怎麼壓低自己的聲音,那股子威嚴還是掩藏不了,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嚇得陳天華一激靈。
「伯父。」陳天華恭恭敬敬的走了上去說道,低頭偷眼瞧著這位不威自怒的刑部尚書。
薛正武輕輕的拍了拍陳天華的肩膀。
「最近潘兒有些奇怪,我最近忙於政事,也未曾關心過他,只是聽聞他最近日日飲酒,你可以告訴我發生了什麼麼?」
陳天華眼神閃爍,不知道該不該說,總不能直接說「您家大公子失戀了,而且對方是一個歌姬」那種混帳話來吧。
對於他們來說,以後夫人的家世也不能弱他們太多,否則舉廉的時候幫不上忙,那等他們父輩老了,那便真沒什麼本事能在這長安城內活下來。對於他們來說,聯姻不僅僅是政治需求,更是生存需要,特別是在強敵環伺的長安,你不知道什麼時候,哪裡就突然冒出了一個敵人。
薛正武摸爬滾打幾十年,自然看出了陳天華的猶豫,也能猜到一些原因。
「你也知道,我家情況和你家不同,這潘兒自小沒了母親,他想做什麼我都不會逼他,只要他行的是正道,只要他自己喜歡。」
「可作為他唯一親人的我,卻連如今自己兒子怎麼了都不知道,實在是慚愧。」
說罷,樹影搖曳,散下一片落英。
這位刑部尚書看向了門外,那黑夜中的桃花猶如大雪一般,紛揚而下。
「桃花依舊笑春風吶!」薛正武淡淡的說了一句。
陳天華突然覺得這位刑部尚書有些可憐,雖然自己的父母整日打打鬧鬧,可卻還是見得到彼此。
可對於這位尚書來說,有些人便只能活在記憶中。
而薛潘便是這位尚書和記憶中的人唯一的羈絆。
「伯父……」陳天華想了想,上前說道。
……
薛潘趴在了桌子上,他的腦袋中不停的迴蕩著那句話。
「對風塵女子動了心,那是最愚蠢的事情……」他抓起桌上的酒壺,狠狠的灌了一口,有點澀。
「原來這就是喜歡一個人的感覺麼?」他喃喃自語。
以前他從來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他只知道,他把大把的銀票塞進姑娘們的衣服里,那些姑娘便會對著他笑,那時候他心裡得意極了,便以為那種得意是喜歡。
後來他遇到一個女孩子,她不僅不會對著自己笑,還會朝著自己發怒,可偏偏心裡就是放不下她,一看見她,便心花怒放,似乎在那一剎那,整個長安城都被煙花給照亮了。可她就是不理你,就是喜歡翻著白眼看你,可你也只覺得她好,比那些看見自己和銀票雙眼就放光的姑娘們好得多。
沒有糖水甜,沒有泉水淡。
你說不上她哪裡好,可一看到她,整個長安都變得黯然失色。
不甜,不淡,卻能勾住人,還有點苦澀,丟不掉的那種苦澀。原來這才是真正的酒,這才是喜歡。
薛潘再度大飲一口,抬起頭看見那副母親寫的字,那副雋秀卻又不失豪氣的字。
一雙厚重的手拍在了他的肩頭上,他轉頭看去,卻發現父親也盯著那副字。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薛正武淡淡的念道。「當初啊,兵荒馬亂的,你母親懷著你,我又隨軍出征,所以我極其的怕死,每次衝鋒都躲最後面。後來你母親懷著你奔赴前線,我一直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大老遠的跑來。」
「直到我把她攔在了戰場之外,她才告訴我,那是她的家鄉!」
這位刑部尚書有些蕭索,這一瞬間,好像老了幾分。
「一個熱愛自己家鄉的人,總歸不是個壞人;一個能為了自己家鄉捨生忘死的人,那絕對是個不錯的人。」
薛潘的眼睛突然間亮了起來。
他站在了自己的父親面前,不知不覺間,他居然比自己的父親都高了。
「我要去參軍!」薛潘堅定的說道。
薛正武沒有說話,更沒有告訴他去或者不去,只是背著雙手走出了門。
這位父親沒有告訴自己的兒子,那一夜,他寫了數十封信給軍中的老友,可最後都撕碎了。
最終,這位父親看著門前的桃花樹,突然說道:「羨娘,我們的兒子長大了。」
……
老軍醫總覺得最近的小夫子躲著他。
他好不容易想去找小夫子,卻沒想到連面都見不到,更可氣的是,他現在連徐長安都見不到了。
他有件有點棘手的事情要請小夫子幫忙,本來他是有點怕那個拿著戒尺的青衫中年人的,可若不做這件事,他估計會後悔一輩子。
怕的時候想躲躲不了,鼓起了勇氣想找找不到。
此時徐長安正在城外的竹林里拿著巨劍比劃,每一劍下去力道極重,經常一劍下去竹子都給劈斷,每當這個時候,小夫子總會給徐長安遞上一塊帕子和一杯茶水,就像徐長安身邊的小廝一樣。
反正這小夫子又沒逼自己拜師,而且徐長安親眼所見,一把戒尺打的韓家老祖落荒而逃,他打定了主意要這小夫子指點自己。
可小夫子每次都只看著他練劍,累了便端茶倒水,修煉上的事,絕不多說半句。
徐長安嘆了一口氣,自己如砍柴一般的劍法,他也看得下去,自己是真沒招了。
本來這舉重若輕徐長安已經掌握得差不多了,怎麼著也不會一下子把竹子劈斷,沒有技術含量的練劍沒有絲毫的意義,偏偏這小夫子眯著眼看著徐長安,一言不發。
「我這一劍怎麼樣?」徐長安接過帕子,喝了一口水問道。
小夫子的眼睛都眯了起來,不過還是沒有給出什麼建議和評價。
「你只是未來小師弟,又不是小師弟。」
至此,徐長安拿他毫無辦法。
他只能喝著茶,閒散的和小夫子聊著天。
「你為什麼天天帶我出來,卻有不指點我?」徐長安問道。
小夫子看了他一眼說道:「你還不是我師弟呢,我怎麼指點。出來只是怕麻煩而已。」
「什麼麻煩?」徐長安下意識的問道。
「你還會有麻煩?誰敢找你麻煩,有你一戒尺下去都解決不了的麼?」徐長安順其自然的說道,說完之後,低下了頭,眼睛了有一絲狡黠。
小夫子看了他一眼,輕笑道:「說的雖然沒錯,馬屁也拍的極其自然,不過未來小師弟,在你沒成為我師弟之前,我不接受任何實質和語言上的賄賂,你就不要費心了。」
徐長安聽到這話,頓時泄了氣。
「我感覺你最近在躲著老軍醫,這是為什麼?」徐長安自然不是肯輕易放棄的人,他覺得只要多聊聊,這小夫子肯定會指點自己。
「對。」小夫子毫不猶豫的說道。
「你這麼厲害了,還怕他?」
小夫子看了一眼徐長安道:「厲不厲害和怕不怕沒有什麼關係,就像你未來師父一樣,現今天下間少有敵手了,可看見那個女人還不是得低著頭走路。」
他說完,這才發覺自己的比喻有些不恰當。
把戒尺別在了腰間,接著說道:「我和師父不一樣,我只是怕麻煩。」
徐長安立馬問道:「什麼麻煩?」
小夫子看了一眼徐長安,覺得和他說也沒什麼,便說道:「聖皇準備三路大軍,直取越州,我猜測有人肯定要來求我,所以我躲著咯。」
「求你什麼?」
小夫子像看傻子一樣的看著徐長安。
「都說了即將開始打仗,自然是求將咯?」
徐長安撇了撇說道:「是傻子麼,沙場那麼危險,還不如求個官。」
小夫子眯起了眼睛,嘆了一句:「若他只要官,那便好咯!」
徐長安不相信的看了他一眼。
「那個老傢伙應該不是什麼官迷吧,我覺得他也是個怕麻煩的人。」
小夫子笑道:「既然你這麼說,那未來小師弟,我和你打個賭怎麼樣?」徐長安看著他,沒有說話,示意他接著往下講。,
「若是韓士濤真來找我求將,就算你輸,然則你贏。」
「那賭注呢?」
「若你贏了,你要什麼,只要我有,我都給。」
徐長安聽到這個條件,眼睛都眯了起來,一般修為越高的人,寶物越多。
「那我輸了呢?」徐長安想了想問道。
「讓你身邊的小白虎跟著我。」小夫子看了一眼正在一旁趴著睡覺的小白。
徐長安想了想說道:「只要它願意。」徐長安心裡有些得意,他覺得即便輸了小白也不會願意跟著他。
小夫子臉上浮現出笑容。
「未來小師弟,你還是小看了血脈和家庭啊。」
徐長安一愣,突然想了起來,老軍醫是韓家的人,他此時求將,肯定是為了遠征越州,那他的目的自然清楚了。
徐長安看著微笑的小夫子,他自己都覺得自己輸定了。
不過轉念一想,自己好像也不會吃虧!
<!--over-->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