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郎中,這邊!」
葛大牛火急火燎的拉著滿頭白髮氣喘吁吁的郎中闖入院中。
甚至臨到院前,上了年紀的郎中實在跑不動了,葛大牛一把將其扛起來跑進院子。
那郎中從葛大牛的背上下來。
看著院中渾身發紅,生龍活虎的王啟,又看了看一旁的盧順。
確定了病人。
他走到盧順跟前,為其把脈。
「也沒什麼大事,就是腎有點虛。」郎中開口,言語中有些埋怨的意味,「不至於這般火急火燎的。」
他這把老骨頭可經不起這般折騰的。
「胡扯!」
盧順當即跳腳,眼睛如銅鈴大。
「你是哪裡來的庸醫!不對不對……我不是病人,他才是!」
盧順指了指一旁忘我打拳的王啟。
「他?」
郎中頓時大小眼。
這人拳拳聲脆,氣血旺盛的幾乎都要溢出來了。
哪裡像是有病的人。
郎中回頭看向葛大牛,「確實病的不輕,是老朽唐突了。」
「此症恐在心神之上,一時半會兒怕是難以醫治好了。」郎中眉頭緊鎖,愈要施展畢生所學。
「郎中,病的確實是那紅臉的。」
葛大牛有些尷尬的上前,還不忘戳了戳盧順,「我都叫你少去窯子了。」
盧順漲紅著臉,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等葛大牛將王啟吃了劇毒的藍蓮蛇妖肉的事告訴郎中之後,郎中臉色微變。
「不該如此啊。」
「但凡吃了這蛇妖肉的病人,無不是臉色發藍,通體冰涼,血冷而亡……」
「這位差爺恰恰相反。」
「我剛剛叫他,他都不帶理人的。」盧順連忙補充。
三人就這麼在一旁看了許久,也沒能分析出什麼疑端。
直到足足一個時辰之後,
王啟緩緩從修行中脫離出來,他察覺到不對,看向身旁三人。
「我沒事!」
王啟聽後,心中既感動又害怕。
因為他剛才練起功後,確實對周圍的一切都沒有感知了,或者說全身心的投入到修行里,完全忘我了。
這種狀態,按理來說是好的。
應該是前世那些小說里『人功合一』,或是『頓悟』的狀態。
但聯繫到自己前後足足吃了八斤潑雨大蛟肉,這種狀態就有點嚇人了。
「或許是我的身體承受不住八斤大蛟肉的力量,所以啟動的自動防禦機制……」
王啟心有餘悸。
虛驚一場後,葛大牛和盧順對王啟的身體嘖嘖稱奇。
「這湯都是藍色的你都敢喝,真佩服你!」
王啟只是笑笑,「我自幼便有些與眾不同。」
他突然察覺到自己身體的異樣。
汗落之後,
自己的身體表面好像形成了一層紅色的結痂,用手就能扣掉。
莫非是陳舊的氣血被排出來了?
王啟心驚。
唯有武道第三境,搬血境界的高手才能做到『將廢棄的氣血轉化為污泥排出,養出新的強壯氣血』。
武道三境都是循序漸進的。
外練之後,引精氣入體,內壯己身。
隨後再由內而外,換新氣血……
可現在自己的狀況,是直接用大蛟肉這股外力,催動自己修行第三境嗎?
他聽說過越級殺敵的。
但跨境修行還是頭一遭。
王啟也不知道,這樣做會有什麼後果。
但『湖囊』雖然暫時沒有爆出來,可似乎有意外之喜。
自己的狀態似乎變好了,這會兒耳清目明口鼻通暢。
總歸是好事。
耳邊,
葛大牛的聲音繼續傳來。
「也是,我從沒見過能短短一兩天就降服隼鳥的人。」
三人圍坐一團,調侃著王啟。
原本王啟下意識想讓兩人吃『小藍鍋』的,但看到兩人神色後才恍然,最後拿出了自己的甲蛇妖肉,一同分享。
葛大牛又開始抖摟起從他二舅那聽來的情報。
「皂班不能得罪的就兩個,一個是做漕運生意賈府四公子賈正書,人俊武功高,今年不過十四歲就已經是外練武夫。為人嘛…聽起來不錯,但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干漕運的,最擅長沉湖。」
王啟聽到賈府二字,頓時眯起了眼。
葛大牛的聲音繼續,「另一個就是周福,一個只會抱女人大腿的小白臉,據說傍上了縣尉家的千金。」葛大牛一臉不屑,「為人很是囂張,但會抱團,整天都是前簇後擁的。絕對是只難纏的蒼蠅。小心他就是了。」
「其他的狠人,就都在捕快衙門了。」
「雖說容易喪命,但也更能賺錢。」
「就比如那位赫赫有名的女捕頭孫梨,十六歲的內壯武夫,還兇狠好鬥!遇見妖魔永遠都是沖在第一線的那個……」
王啟聞言,有點繃不住。
他覺得孫梨可能也不想沖,但生活的大手在背後推著她不得不沖。
首付二百兩,貸款六百八十八兩啊……
她是真敢貸!
「唉,還是你們皂班的活兒好啊,能跟在縣太爺屁股後面打秋風,還能在那些大人物面前混個臉熟,而且還整天能有勁爆的八卦聽,簡直不要太舒服。可惜皂班要求五官端正……」
……
「威武~」
衙門裡,縣太爺身著用有暗花的細麻布製成,領、袖、襟,上繡有鸂鶒的七品圓領袍衫,頭頂幞頭,腳踩烏皮六合靴,高大威猛端居堂案中央。
瞳中藏虎,氣勢恐怖到了極點。
王啟站在案堂下方,只敢瞥了一眼就收回眼神,口中配合著喊著『威武』,同時用手中的水火棍不斷的敲擊地面。
手中的水火棍,純實木鍛造,上黑下紅、上圓下略扁,底部還包了一塊扁鐵。此棍象徵著不容私情。
當然,它還有另外一個名字。
殺威棒。
連帶著還有一套殺威棒法,需要蛇補方能修行。
這是王啟頭一天上班,也是頭一次見從七品的『大員』。
此間世界,哪怕是個批摺子的文官,武道境界也高的嚇人。
剛剛無意間掃過這位縣太爺的雙眸時,王啟都有種他若是看過來,自己就要當場魂飛魄散的錯覺。
身邊眾多皂班差役,也都是人高馬大。
不敢說儀表堂堂吧,卻也稱得上周正,都有點四方臉的正氣在身上。
可以說皂班的選人還是相當講究的。
「帶人犯!」
啪!
清脆的聲音響起,伴隨著又是一陣水火棍的敲打聲,帶上來一位身材魁梧的麻衣漢子和一位頗有幾分姿色的婦人。
案情的經過也很狗血。
漢子本是一名叫武氏食鋪的護衛,結果和飯館老闆娘暗自私通,還替老闆給他生了個大胖小子。一月前被飯館老闆捉姦在床,兩人合夥將其坑殺後偽裝成了蛇禍,在快班的追查之下,這才敗露……
「那蛇妖真不是我編的!」
「確有此事啊老爺!我願意提供消息,能不能將功贖罪……」
……
下了堂,王啟伸了個懶腰。
感慨這上班確實有種魔力,『威武』二字一起,他的眼皮就開始打架。
而身旁散去的眾人聊著此案的八卦。
「那婦人真是俊俏,處死前不知道能不能爽一爽~」
「蛇蠍婦人,像這種暗地裡私通的,就該統統處死!」
「那人說,蛇妖會口吐人言,誆騙他們,還喜歡聽八卦……說的有鼻子有眼的,沒準是真的呢?」
「別開玩笑了,像他們這種直到自己要沒命的混蛋,什麼話都能編給你聽……」
一旁的王啟卻將此事聽了進去,若真有這樣的蛇妖,自己可得留意一下。
他現在對這種稀奇古怪的妖獸,極有興趣。
「喂,那個張皂頭的徒弟。」
名叫周福的漢子朝著王啟喊道。
「敢問師兄有何指教?」王啟轉過身,朝著周福拱手。
他心中記得葛大牛透露的消息,此人是皂班差役里最難纏的那個。
「我們要去石陽酒樓吃個飯,你要不要一起?」
周福開口。
王啟眉頭微皺,他不太想和這號人混在一起。
正猶豫時,那周福冷笑道,「看來你和你那個師傅一樣,不合群。」
「算了,走了!」
他大袖一揮,前呼後擁的就要遠走。
「王啟。」
讓王啟第一次見識內壯武夫強悍的月供仙子從房頂高高越下,以標誌性的動作閃亮登場。
「帶上你的大鳥跟我走!」
「干大活了!」
孫梨拉起王啟就跑,瞧著向私奔一樣。
只是後面的周福眾人,看的吃味。
「看來這位新來的差爺不是不合群,只是瞧不起我們啊。」周福聲音陰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