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妖皇並未踏足真正的真皇領域，但是妖皇的強大是毋庸置疑。

  可以說，如今虛空，妖皇怕是達到了真正的極致，在真皇不出的時代。

  方舟和女帝被妖皇利用妖丹的力量所禁錮，儘管脫離了妖丹，妖皇的實力會稍稍有些衰弱，但是，對於妖皇而言，屠滅整個人族域界卻是足夠了。

  人族域界，相較於妖皇而言，實在是太孱弱了，真正能夠與妖皇相媲美的，也就方舟和女帝。

  而方舟和女帝被纏住，那等待人族的，便是滅亡！

  人族崛起的時間終究還是太短暫。

  虛空中。

  原本被方舟斬殺了龍皇，殺了十幾尊至強而潰敗和勢氣受損的異族聯軍，在此時此刻，皆是興奮了起來，他們沉寂的血液在此刻為之而沸騰。

  人族……要滅了！

  方舟和女帝被囚禁住了！

  而妖族至強和妖族的大軍，更是興奮至極，與有榮焉，因為，他們的皇，達到了極致，做出了突破，也許，要改變虛空的格局了！

  方舟和女帝紛紛色變。

  妖丹中迸發出的力量無邊的恐怖，這是妖皇蘊養了千萬年的珍寶，可以說是虛空中的至寶。

  而如今，妖丹破碎，泄露出的能量壓制著方舟和女帝。

  卻是為妖皇騰出了手，可以對人族域界進行征伐。

  方舟咬牙，渾身氣息在迸發，元龍脊的力量達到了極致，在不斷衝擊著妖丹的力量！

  可是，妖丹太強了。

  這是快要達到真皇領域的力量！

  虛空中。

  神皇在遠處看的眸光閃爍，他倒是有些意外，本以為妖皇破碎妖丹，孤注一擲，是想要借妖丹的力量殺方舟和女帝。

  事實上，神皇並不看好妖皇能殺死方舟和女帝。

  一個持有人皇劍，是這個時代的主角。

  另一個是活了漫長歲月，不屬於這個時代的女子。

  兩人都不是好惹的貨色，都是有大氣運加身之輩，妖皇隱約間在他們的身上看到了人皇的影子。

  這樣的存在，是沒有那麼容易被殺死。

  所以，妖皇做出的決定才有些超出神皇的意料。

  「這個傢伙……倒是有些魄力。」

  的確，神皇仿佛第一次認識到妖皇一般。

  眸光閃爍，神皇原本欲要逃離的身形止住了，也許……他也能踏足到人族域界呢？

  入人族域界走一遭，從人族域界踏足到太虛界，也許才是最大的機緣。

  神皇蠢蠢欲動。

  但是，他壓下了心頭的意動，等待妖皇的舉措。

  若是妖皇能夠滅盡人族，那神皇必定會第一時間衝出。

  哪怕會惹起妖皇惱怒又如何？

  神皇其實也猜到了妖皇的意思，就是打算滅盡人族，隨後通過人族域界的人皇古路，踏足到太虛界……

  這才是妖皇有魄力破碎妖丹的根本原因！

  神皇屏氣凝神，身上的氣息不斷的匯聚，晦暗不斷，虛空仿佛都在他的身後破碎，他在蓄勢待發，準備時刻衝出，踏足人族域界，沖向人皇古路。

  事實上，現在是絕佳的時機。

  方舟和女帝被妖丹所困，這樣的機會，絕對不好把握。

  但是，神皇依舊是有些謹慎和忌憚。

  神皇也曉得，有的時候就是該賭一賭，過度的金身，會讓機會在身邊流逝。

  可是，神皇性格如此。

  ……

  ……

  轟！！！！

  神皇出現在了人族域界的上空。

  人族的天，都仿佛變得一片漆黑。

  謝顧堂，曹天罡，徐秀，陸慈等人眼眸中皆是流露出了驚悸之色。

  完蛋了！

  方舟和女帝被控制住。

  接下來，等待人族的怕是滅頂之災。

  儘管妖丹無法控制太久，但是，這些時間足夠妖皇滅殺人族，給人族域界帶來大滅絕和大清洗！

  人族域界上空。

  妖族至強趾高氣昂，滿是狂熱。

  神族，仙族，龍族等僅存的至強，也都匯聚而來，眸光中流露出興奮和狂熱之色。

  戰爭……

  終於要結束了！

  死去了這麼多的強者，甚至連半皇都隕落了這麼多，戰爭終於要結束了！

  當人族域界被血洗，這場戰爭便落下帷幕！

  「殺！」

  妖皇眸光冷厲，滿是冰冷殺機。

  留給他的時間不多，所以他不能浪費！

  而人族域界。

  人人沐浴著鮮血，他們抬起頭，滿是不屈的望著，儘管心頭絕望，但是誰都不願意服輸！

  戰到了如今這個時刻，哪怕敗也是有尊嚴的敗！

  謝顧堂白髮白胡，他登天而起，布袍翻飛。

  他的眼眸中滿是決絕之色。

  只不過，心頭有些悲慟。

  可惜了。

  人族已經竭盡全力了，可惜，妖皇滅亡人族的心思，濃郁的超出想像。

  轟！！！

  謝顧堂精神意志宣洩而出。

  一塊塊武碑沖天而起，交織成網，密布在天穹，化作了當初抵擋神皇的防禦陣法。

  可惜，之前抵擋神皇的一擊，使得武碑幾乎全部都布滿了裂紋，許多武碑甚至破碎，武道真意都消散。

  要再度形成有效的防禦，很難。

  可是，謝顧堂不曾放棄！

  謝顧堂利嘯，一座座武碑拔地而起，交織虛空。

  「找死。」

  妖皇冰冷的看著。

  此刻的他，極盡升華，只有瞬息的絢爛。

  這時候的他是無敵的，普天之下，無人能攔阻他，區區一個人族老頭也配？

  轟！

  妖皇一步踏下。

  剎那間，恐怖的氣息在沸騰，人族域界都在動盪，無數山川仿佛都要龜裂開來似的！

  咚！

  蒼穹上方，所有的武碑皆是炸開！

  謝顧堂渾身染血，沒有一處是完好的，每一塊血肉都泌出了鮮血。

  但是，謝顧堂咬著牙，沒有發出半點冷哼。

  雙手往上抬舉，嘎嚓，嘎嚓……

  那是骨骼破碎的聲音，隨著抬舉，謝顧堂的手臂完全斷裂！

  血肉都在模糊消散，最後嘭的一聲，謝顧堂的肉身炸開了！

  天地之間，只剩下一股精神意志還在凝聚懸浮！

  謝顧堂的精神靈魂變得無比的聖潔。

  底下。

  楊虎在怒吼。

  數十萬，上百萬的大軍，為楊虎而聚勢。

  楊虎吞服下一滴精血，那是至強精血！

  一瞬息而已，楊虎的氣息便提升到了至強的程度。

  他握著刀，承載著上百萬人族血脈大軍的氣勢，登天直上，為謝顧堂而戰！

  他猙獰怒目望著妖皇！

  「殺！」

  一聲咆哮。

  楊虎揮刀殺了出去。

  慷慨赴死！

  「螻蟻而已。」

  妖皇冰冷無情，但是眼眸中浮現出些許的詫異。

  這些弱者，為何敢向他這樣的無敵存在揮刀？

  他們不怕死嗎？

  一個謝顧堂，一個楊虎……

  人族都是這樣的瘋子？

  「既然想死，成全你！」

  妖皇再度一腳踏下，踏足在四分五裂，被謝顧堂的精神意志重新凝塑起來的陣法上。

  而妖皇一掌亦是拍出，拍向揮刀殺來的楊虎！

  謝顧堂的精神意志大笑起來。

  他的眼眸中滿是眷戀，滿是不舍。

  他屹立在高空，仿佛回到了枯坐山巔，觀看人族壯麗山河時候的畫面。

  他是守壁人，守的是人皇壁，守的也是人族山河。

  如今，以血染青天，為山河而染血。

  他死而無憾！

  他已經盡力了，只是，並不知道方舟和女帝何時能夠破關而出，挽天傾！

  「老朽……先走一步。」

  謝顧堂說道。

  曾經的他，不太理解陸茫然，李佩甲，曹滿等為人族獻身的人傑。

  但是，此時此刻謝顧堂懂了。

  此時此刻，身軀越來越透明，幾乎要徹底消散的謝顧堂，面對著人族風雨飄搖的山河，露出了一抹笑容。

  願往生，人間依舊。

  願來世，山河永存。

  「人族……永不言敗！」

  嗡……

  謝顧堂的精神意志化作了靈魂雨潑灑著消散。

  「不！！！」

  底下。

  雲麓書院的孫紅猿兩眼淚流，發出了怒吼。

  陸慈，徐秀，趙鞅，裴同嗣等人也是滿臉悲傷，但是，悲傷之中，卻是存在著死意。

  他們明白謝顧堂想要做什麼。

  妖皇的力量無法持久，他們能拖延一會兒是一會兒，足以給人間帶來足夠的希望。

  只要妖皇的力量散去，方舟和女帝便可從妖丹的束縛中歸來。

  屆時，人族就有救了！

  而虛空中。

  踏天而起，吞服了至強精血，肉身在不斷破碎，撐著著百萬人族大軍意志的楊虎，則是揮出了一刀。

  這是樸實無華的一刀，這是屬於人族軍人的一刀！

  血色的刀芒橫空，朝著妖皇拍來的一掌斬去。

  蜉蝣可撼樹！

  螳臂欲擋車！

  噗！

  血色的刀芒瞬間被碾碎，支離破碎，但是卻讓妖皇拍下的手掌不由的一滯。

  這一滯便讓楊虎流露出了釋然的大笑。

  隨後，大笑之聲響徹虛空。

  「人族……永不言敗！」

  嘭！

  楊虎直接被拍碎，連同肉身，連同精神意志徹底泯滅！

  這位鎮守青州，不屈的青州鎮守使，終於壯烈而死。

  他慷慨赴死，無懼死亡。

  為了人族，捨身取義！

  人族的百萬武者大軍，皆是目露血光，一個個滿是悲愴。

  怒吼之聲響徹。

  人族武者們，沒有因為楊虎的死而勢氣跌落。

  沒有因為謝顧堂的隕落而鬥志消沉！

  他們像是一大團燃燒的火焰，焚燒著自身，握著武器，披著甲冑，衝殺而出！

  無所畏懼，猶如飛蛾撲火，朝著妖皇殺去！

  正如謝顧堂臨死時候吶喊的那一聲，人族永不言敗，哪怕實力弱小又如何？

  妖皇冷酷無比。

  恐怖的氣息，凝固虛空。

  面對一群飛蛾撲火不怕死亡的人族大軍，眼眸中流露出了嗤笑。

  一掌拍下。

  頓時，無數的人族武者化作飛灰消散。

  想要拼命，也要有足夠的實力才可以，這些人族武者，沒有資格。

  陸慈，徐秀，曹天罡等人亦是無所畏懼，滿是死志，登天而起，哪怕要死，他們也要死的轟轟烈烈！

  為人族而戰！

  他們燃燒自身的氣機，徹底爆發實力，欲要為人族拼命！

  為了身後的萬家燈火而拼命！

  謝顧堂不怕死，楊虎不怕死，他們也同樣不怕死！

  趙鞅沖天，一聲長嘯，以身化劍。

  裴同嗣高聲大笑：「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

  隨後，燃盡精華，劈出一刀！

  這是宛若開天闢地的一刀！

  但是，他們的這些力量，對於妖皇而言，威脅幾乎等同於無，效果並不大。

  可是，天地間，無形中似乎在奏響一曲戰歌！

  讓每個人都熱血沸騰，不曾退縮的戰歌！

  ……

  ……

  妖丹妖氣覆蓋之下。

  方舟滿臉通紅，滿是瘋狂。

  他咬著牙，憤怒至極！

  怎麼會這樣？！

  妖皇！

  他勢必要殺妖皇！

  他瘋狂的揮舞著人皇劍，可是妖氣如沼澤，不斷捆束著他。

  他斬不開！

  女帝則是怔然的看著人族域界中慘烈的畫面。

  看著慷慨赴死，無所畏懼，不曾後退的人族武者們。

  這一刻，女帝仿佛夢回千古，回到了曾經屬於她的時代。

  那個時代的人族，也是這般，悍不畏死，無懼死亡，為了生存而戰，為了身後的萬家燈火而戰！

  多麼相熟的畫面啊！

  女帝慨然，不管時空流轉，不管歲月更迭，人族，一如既往是人族。

  人族流淌的血，是一脈相承。

  人族有屬於人族不屈的意志和堅持。

  女帝滿頭青絲開始化作了白髮，她的面容開始枯槁了下去。

  而女帝身上的氣息，則是開始瘋狂的提升，恐怖而強大。

  她伸出一隻手掌，撕開了妖丹。

  方舟一怔，扭頭看了一眼女帝，女帝朝著他微微一笑。

  「去吧，人族需要你。」

  女帝道。

  方舟咬牙，沒有猶豫，他握著人皇劍，抱拳，朝著女帝行大禮。

  隨後，化作一道流光，恐怖的氣息在不斷的迸發，不斷的沸騰。

  他裹挾著滿腔的殺意，朝著人間飛馳而去！

  馳援人族！

  腦海中，傳武書屋在震顫，方舟體內的血液在沸騰，氣海雪山小世界在動盪！

  一切的一切，都化作了無邊的殺機！

  而女帝看著方舟瞬息消失，臉上浮現一抹笑，隨後，便看了一眼虛空深處。

  轟隆隆……

  無盡的雷霆開始竄動，可怕的寂滅雷海自虛空中蔓延和滋生！

  真皇劫！

  女帝在這一刻，恢復了巔峰的實力，但是，卻是引來了可怕至極的真皇劫！

  曾經的女帝為了人族放棄了渡劫。

  而這一次，她無法再躲避和放棄。

  她必須要應劫。

  只不過，以她如今腐朽的肉身，應劫的下場唯有一個，那便是死。

  但是……

  遺憾嗎？

  女帝眼前浮現出那些悍不畏死，為人族而犧牲，慷慨赴死的人族武者們的笑容，她仿佛回到了曾經那個時代。

  那時候，她有所遺憾，在遺憾中沉眠。

  而如今……

  她不願相同的遺憾再度出現。

  ……

  ……

  另一邊。

  一扇懸浮於空中，半遮掩的青銅門戶中，一雙眼眸亦是落在了人族域界。

  看著血流成河，慷慨赴死的人族武者們。

  門戶後的眼眸滿是複雜之色。

  甚至，還有些許的懷緬，仿佛回到了曾經的年歲，那些年，也有人族這般悍不畏死，為了生存而戰，為了人族的榮耀而戰。

  只不過，如今漫長歲月過去了。

  曾經並肩作戰的人都已經消失不見。

  如今的他，只剩下孤家寡人，還在堅守，還在戰鬥。

  他有些麻木，有些疲憊，甚至不想再戰鬥，乾脆閉眼，讓一切吞沒他便可。

  可是。

  如今所見的畫面，喚醒了他記憶深處的畫面，讓他波瀾不驚的內心，浮出了久違的感動。

  人族……永不言敗。

  多麼遙遠的口號，多麼熟悉的吶喊。

  「是啊。」

  「人族……」

  「永不言敗。」

  青銅門戶後，仿佛傳來了一聲輕笑。

  隨後，一雙手按在了門戶上。

  那扇半遮掩的門戶，被推開了。

  門，越開越大。

  太虛古殿，光芒大盛！

  有光束沖霄，呈現出了異象。

  一扇古老的門戶被推開。

  一道身影，自古老的門戶後呈現而出，邁出了步伐。

  邁步而出的剎那。

  整座虛空，仿佛都在這一瞬，為之而沸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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