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慶皇朝,金州,京城。
夜色籠罩著這座古老的城池,烏雲遮蔽了雲端,給整個人世,都帶來一股難以言明的逼仄和壓抑。
稷下學府。
京城內最著名的學府,也是人族域界內最為古老的學府。
而此時此刻,稷下學府的寬闊廣場中,匯聚了數十位學子,夜色陰沉,烏雲密布,甚至有蓄不住如油春雨的趨勢。
方舟睜開眼,便發現自己身處這一堆學子之間。
這些學子的臉上,還帶著幾許稚嫩,但是眼眸中滿是堅毅,無懼,以及憤怒。
「前輩!」
方舟的耳畔傳來了陸慈驚喜的聲音。
「嗯,是我。」
方舟惜字如金的回應了一句。
「這是哪裡?」方舟問道。
大半夜的,不應該呆在閨房麼?
「此地為稷下學府……我和我的同窗們打算去討個公道,遊行!劫獄!」
腦海中,陸慈興奮說道。
方舟沉默半響後,才保持自己聲音的平靜,道:「劫獄……是認真的嗎?」
一日不見,少女就干起這等高難度的技術活?!
「我們都是認真的!」
陸慈的聲音中,充斥著堅定。
方舟控制著陸慈的身體,環伺一圈,感受一團團如火般的信念,這些學子的眼睛中……似是有光。
他們似乎為了接下來的事情,所向無悔。
「前輩……接下來三個時辰,我的身體都由你控制……能不能求求前輩,不要離開!這次行動很重要!」
陸慈的聲音中帶上幾許央求。
「說說你們為什麼要劫獄,為誰而劫獄。」
方舟緩緩開口說道。
他沒有答應陸慈的要求,也沒有拒絕。
而趁著這個時間,方舟則是翻開了書冊,查看陸慈的信息。
……
移魂肉身:陸慈
移魂時長:三時辰
武道:融合精血,鍊氣功法
武道經驗:20(可領取)
習武生平:人族,女,十三歲時其父重金為其購買「霸玄龜」精血,十六歲融合「龍雀」精血。
習武經驗:未移魂神交期間,共修行《洗髓經》一個時辰,運轉周期三次,失敗一次,成功兩次,共獲得20點經驗。
【註:移魂神通專注進行武學交流,移魂期間將保留對方意識,可進行友好交流】
……
方舟有些驚喜的看到武道經驗一欄,居然有20點經驗可以領取!
他在拳擂上險象環生的贏下一場,才獲得10點,結果一日不見,陸慈居然就攢了20點!
這武道經驗的獲取難度不成正比啊!
方舟根據簡單的信息推斷出,陸慈運轉洗髓經成功了兩個周期,故而是獲得20點!
這丫的只修行了一個時辰?!
她明明可以得到更多!
方舟忽然感覺有些心痛。
「你為什麼不努力修煉?」
方舟痛心疾首的喃喃,他回歸之後,除去拳擂上的時間,足足運轉洗髓經十個周期,可他半點經驗都沒有獲取。
「啊?」
正準備開口描述今晚劫獄原因的陸慈聽到方舟的呢喃話語,不由一愣。
「我……我有努力呀……」
陸慈聲音低了些,底氣有些不足。
「修行一個時辰,便叫做努力?」
方舟道。
不過,他也明白,少女陸慈和他不一樣。
陸慈終究是富裕家庭,不曾體味到微末底層小人物的艱辛和求存,她不需要努力修煉就能活的很好,因為她一出生就擁有了別人努力一輩子都得不到的東西。
「我……我……」
陸慈不曾想,方舟居然連她這一日的修行時間都能知曉。
「我對你很失望,你因為自己的天賦,無法鍊氣而感覺到絕望和悲傷,你說你的目標是成為『五行』境武道家……可你的所作所為,有在為這些目標而努力嗎?」
「我只感覺到你虛假的悲傷,敷衍的絕望。」
「你若是有天賦那便罷,可你並沒有天賦。」
方舟聲音變得冷酷而平淡。
「你可還記得我寫的那句話嗎?那是贈予你的話,為人族之崛起而習武。」
「可若人族武者皆如你,人族如何崛起?」
「少年強,則人族強!」
「可若少年皆如你,人族如何強?!」
儘管方舟的語氣並不重,可是陸慈卻是感覺字字如針扎心頭,她聽到了前輩對她的失望。
「前輩……我錯了。」
陸慈的聲音中都帶上了嗚咽。
我,對不起人族!
「此次事了,每日修行時辰增多到最少四個時辰,鍊氣武道,並非一蹴而就,需要你每日的鍊氣,每日的積攢氣感強度,由此才能蓄滿丹田大湖,擴為氣海,唯有如此,方能變強,懂嗎?」
方舟話語聲輕柔了些。
他方舟能有什麼壞心思呢?只不過想要少女努力修行罷了。
一切都是為了少女好啊。
「小慈知道了。」
「前輩別凶我了。」
陸慈小聲說道。
方舟一滯,道:「我沒凶。」
「前輩有。」陸慈嘀咕。
「嗯~?」
方舟蹙眉。
「哈,前輩沒凶,前輩超級和藹可親,說話超好聽,小慈可喜歡聽了哈!」
陸慈乖巧從心說道。
「說說劫獄的事吧。」
方舟直接轉移話題,但聲音已經柔和了許多,同時,不動聲色的提取了陸慈的武道經驗。
很快,20點經驗提取到帳,方舟心念一動便可以直接使用,用來推演功法,武技等等。
「我們稷下學府有位教習,叫做趙鞅,他是我們非常愛戴的教習……」
「如今人族各大學府都有來自神、魔、仙、妖等各族的子弟,他們被稱作留學生,他們不僅能在我們的學府內修行學習,還可以獲得朝廷禮部所給的大量補貼和補助……」
「這些各族的留學生因此而肆無忌憚,在學府中作威作福……」
陸慈說的咬牙切齒。
「這跟劫獄有什麼關係?」
方舟問道,順便看向遠處,那兒有一位領頭的青年,開始號召大家聚集前行。
「三日前,神族三位留學子弟,依靠武力,擄掠走了我們學府的一位女同窗,並且對她……」
「那位女同窗是趙鞅教習的學生。」
「見其慘狀,趙鞅教習為學生而怒,出手打傷了那三位神族留學子弟,斷了他們的……命根子,並且將他們吊在學府城樓上示眾。」
陸慈說到這,語氣莫名興奮。
「這事情鬧大了,朝廷派人逮捕了趙鞅教習……這也就罷了,那三位神族留學子弟找到了神族駐使界,神族駐界使以外交事件為由,親自給朝廷施壓,要處以趙教習死刑!」
「並且需當眾問斬,予神族公道。」
方舟聽懂了事情的原委,心頭不由一沉:「朝廷答應了?」
「對啊!可恨朝廷!不為我人族受罪女同窗討公道也就罷了……竟是還答應當眾問斬趙鞅教習!太屈辱了!」
「我爹說的對,這朝廷……已經不是人族的朝廷,而是各族奴役人族的走狗!」
陸慈恨的直咬牙。
「所以,我們今夜,要討個公道……前輩,能不阻攔我去劫獄麼?」
卑微小陸慈,在線請示。
「我覺得吧,趙鞅教習……他不應該就這樣死去!」
陸慈的話,讓方舟陷入了恍惚和沉默之中,心頭有一股荒謬感如風暴席捲。
儘管他是穿越而來,但是,生而為人,聽聞了陸慈的描述,心頭有團無名怒火在燃燒。
一個殘酷黑暗的世界,有些堅持需要鮮血去染紅。
一個顛倒混亂的時代,需要有人負起重整乾坤的責任。
方舟有些佩服這些學子們的滿腔熱血和所向無悔,他們用自己的方式,捍衛著生而為人的尊嚴。
「前輩你說……我們討公道對麼?」
陸慈小聲問道。
「對。」
方舟維持著惜字如金的風格。
陸慈聞言,竟是有些小開心,前輩與她志同道合!
而她又繼續開口:「那前輩不攔我去劫獄吧?」
方舟環伺著廣場上這群朝氣蓬勃的學子們,輕輕一笑。
雖然,這群學子組織去劫獄,有些兒戲。
但……
「習武所為何?只為心中一口氣。」
「劫獄或許會死,可你們都不怕,我又怎麼會阻攔?」
「這公道,我陪你討。」
「這獄,我陪你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