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眠救了一隻白鶴。🎀♠ ➅❾𝐒нỮ𝔁.匚๏𝐦 👌♨
不知道這鶴在哪裡受的傷,問它又不肯講。
它只是哆哆嗦嗦地躺在仙人為它準備的竹榻之上,周圍擺滿了十七八個瓶瓶罐罐,還有各種夾板、裹簾等等,眼花繚亂。
——差生文具多。
白鶴緊張得全身繃緊,嘎嘎兩聲,用鶴語問仙人。
「大夫,我還有救嗎?」
陶眠微微一笑。
「我來了,你就沒救了。」
「……?」
白鶴以為自己失血過多,出現幻聽了。
等它反應過來陶眠說了什麼,準備掙扎,為時已晚。
陶庸醫用自己的毒門醫術強行為它治療,剛撒藥粉,白鶴便暈死過去。
不清楚到底是嚇暈的,還是血流了太多昏迷。
等它再度醒來,窗外天色晦暗,已是黃昏。
它茫然地盯著房間中央的方桌一角,良久,視線終於清晰。
隨後,它看見床邊趴著一小孩。
小孩八九歲的年紀,穿了一身煙藍錦衣,臉頰紅潤眼珠烏黑,一看便知被養得很好,氣血沛足。
他性子膽小,見白鶴醒了,探出來的小腦袋頓時矮下去,蹲在竹榻旁邊,緊張兮兮。
白鶴有些無語,它悄悄站起身,來到小孩的頭頂上方。
等小孩感到困惑,壯著膽子抬頭時。白鶴啪啦打開翅膀,哇地一聲叫出來!
「啊!」
小孩果然嚇了一大跳,腳步向後退,一不小心踩到衣擺,向後仰去。
但他沒有跌落在地,而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輕柔地托住身體。
是仙人來了。
在白鶴身後,虛掩的窗扉被人從外面砰地推開。
白鶴尚未來得及收回的翅膀,被仙人自後方,一手一隻,提溜起來。
「嚇唬小孩?嗯?」
白鶴嘎嘎直叫、大聲嚷嚷、胡亂喊冤。
理不直氣也壯。
陶眠鬆開了手,讓這隻欠欠的白鶴又落回榻上。
白鶴剛來桃花山,就已經成為全山食物鏈的最底層。
它在一旁嚶嚶,為自己鳴不平。
好歹是只仙鶴。
仙人在轉瞬間便閃進屋內,蹲下身,看小孩有沒有摔傷。
「陶眠師父,我沒事。」
元鶴聲音悶悶,似乎有些難過。
他的名字中就帶著一個鶴字,而且父親之所以給他取這個字,正是因為他出生的那天,有鶴清鳴數聲。
他見到這隻鶴就覺得親近,可惜鶴不願與他結識。
陶眠一眼看穿小孩的心思,他塞給元鶴一隻果子,甜的,然後轉頭教訓仙鶴。
「小竹筒只是要跟你交個朋友,大鵝你在高貴什麼?」
被強行認作大鵝的鶴:???
它承認自己欺負小孩是有點過分,但陶眠這樣完全是無原則溺愛並且無理取鬧的家長。
「就溺愛,你管得著麼。」
小陶仙人用實力證明他不但溺愛他還叛逆。
白鶴氣歸氣,但它也能感覺出來,這小孩和尋常孩子不大一樣。
容易受到驚嚇,被嚇到要好久才能緩過來。他這個年紀的男孩,很多都沒心沒肺,但他一點都不一樣。
眼前這個仙人,看起來雲淡風輕,其實很緊張這個小孩,有點風吹草動,立馬就過來了。
白鶴忽而張了張嘴,翻譯成人類的表情,就是露出奸詐算計的笑容。
它自以為拿捏住仙人的軟肋,以為只要控制了這個小孩,就能控制仙人,進而掌握整座仙山。
到時候它要把咬它的那條蛇,在樹上系個蝴蝶結。
當它如是陰險地想著陰謀詭計時,陶眠露出鄙夷的神情,並直截了當地拆穿它的苟且心思。
「你控制了山,竟然只想把蛇系蝴蝶結?沒出息,瞧不起你。」
「⋯⋯」
恰巧大蛇從窗子鑽進來,它是過來催促陶眠做飯的,剛好聽到人和鶴的對話。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它又一口叼住白鶴的傷腿。
也不吃,就是叼一下。
白鶴用翅膀啪啪抽它,氣憤。
不吃別用嘴夾!
一言不合,又打起來。
黑蛇嘶嘶,白鶴嘎嘎。
陶眠一手一個,把纏鬥在一起的蛇與鶴分開。
爪子和蛇腦袋都分開了,它們還要用翅膀和尾巴扇空氣幾巴掌。
「不許鬧!誰鬧今晚誰睡鍋里!」
陶眠威脅二者,誰折騰今晚就燉了誰。
這才消停。
陶眠讓仙鶴老老實實養傷,傷好了趕快飛走。
然後他帶著小孩和蛇,離開了房間。
房門掩閉,桌面多了個果盤,裡面盛放著種籽和漿果。
都是白鶴喜歡吃的。
屋內暖意濃濃,把深秋的風緊密隔絕在外。仙人嘴硬心軟,終歸是把這間乾淨舒適的客房,留給它一隻鶴養傷。
鶴站在矮榻之上,把傷腿收起,睡意上涌,再加上之前奔波許久,疲累積攢,此刻的它終於撐不住,睡了過去。
在臨睡的上一刻,它心裡想的還是⋯⋯
這地方早晚有一天都會是我的,嘎嘎。
話尾嘎兩聲,以表決心。
就在隔壁屋的陶眠聽見它的心聲,嘲笑。
「瘸著一條腿,野心倒不小。」
元鶴躺在陶眠放置於窗邊的一張木床上,很小,僅供一個人睡的。
他實在乏了,撐不住眼皮。陶眠見他困得厲害,就要他直接在這兒補一覺,什麼時候睡醒了,什麼時候再回屋。
在陶眠的耐心陪伴和無限縱容下,元鶴與他相處時膽子大了許多,最起碼他如今不會拒絕一些陶眠對他的好意。
他裹著被子睡覺,大蛇就在他腳邊,盤成高高的一團。
它同樣能聽懂鶴憋在心裡的話,在鶴說壞話時,恐怕只有它自己認為壞話不會被人聽見。
其實陶眠和蛇聽得一清二楚。
蛇聽了它的狂妄言論,心生不滿,準備再去叼它一回。
陶眠卻把手搭在它的身體,順著鱗片撫撫,叫它別置氣。
「無礙,」陶眠心情很好,「山里許久沒熱鬧過,留它這麼個有心眼的,添些樂子。」
仙人都這麼說了,大蛇也沒有硬叼它不可的理由,於是再度舒舒服服地躺回去,粗壯黑亮的蛇身蜷得緊了些,頭埋在裡面。
元鶴睡得不安穩,兩腿掙動,被子差點被他踹到地上。
陶眠及時出手撈回來,給他搭在身上。
他將兩根手指點在元鶴的眉心,探尋元鶴的夢。
元鶴做了一個很可怖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