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陸遠笛和榮箏二人聯手,幾乎殺穿了來襲的一千餘人。
一個是就要消逝的亡魂,一個是即將枯萎的生命。
兩人都沒有保留。像是要趁著這最後的機會,放開手腳,瀟灑一回。
榮箏的焚玉劍法,取名源自玉石俱焚四個字。
若是想窮盡它的奧秘,首先要施劍者忘記己身,必要時有同歸於盡的決心。
聽上去很莽,但這事兒放在浮沉閣,倒也不稀奇。
原來榮箏很少遇到需要她走到「敵死我不活」的境地,後來遇到陶眠,變得惜命了,就更不敢用到這樣燃燒生命的程度。
但是現在,她不得不。
陸遠笛的飛廉劍法算是對修習者比較友好的,但她到了如今的地步,又要保留什麼呢。
飛廉劍快,劍起時幾乎無法看清劍身,能見到的,只有重重劍影。
風屬性的飛廉承托著焚玉點燃的火,如同千根針、萬道箭,瞬間充斥了整個戰場。
到處是敵人的慘叫和哀嚎。
二弟子和五弟子在轉瞬滅掉了對方四分之一的人。這時,混在其中的高手開始發力。
數道剛勁的妖力從其中飛出,直奔二人。
榮箏和陸遠笛幾乎在同時踏地飛離,心照不宣地朝著不同的方向跑,牽制對方的行動。
榮箏揮出一劍,斬斷了其中一道緊緊追隨她的力量。那股妖力幾近實體化,如若一隻黑色的妖龍,幾乎要咬傷榮箏的腿。
但榮箏的劍也不是吃素的。她將劍身插進妖龍的口,身體下落,鋒利的繡雪劍頓時順著那道最初的裂口劃開它的外皮,將它從中間剖成兩半!
這還不夠。斬草須除根。榮箏順藤摸瓜,從那凝聚成妖龍的靈力,直接找到了它的主人。
那道行高深的妖道猝不及防。力量被劍斬斷後,他的身體不由得向後倒去。
這時榮箏冷淡的臉出現在他的視線範圍內。
噩夢降臨。
榮箏割開他的喉嚨,隨意抹掉臉上被濺到的血液,回身,又刺中一人。
那人當時正在伺機耍陰招,要趁榮箏不備,把她刺死。
結果被專業對口的榮箏一眼識破,眨眼間完成二連殺。
至於向另一個方向逃離的陸遠笛……
當她落在地面的時候,數十個妖修頓時將她團團圍住。
陸遠笛輕哧。
「沒用的東西,來一百一千也是沒用。」
她被眾妖圍在其中。但在縫隙之中,漸漸起了絲絲縷縷的風。
那風流逐漸變成風團,然後,轉為風刃。數十道風刃疾速旋轉著,將皮膚和筋骨輕而易舉地割開。
被痛苦的叫喊包圍的陸遠笛微微眯起眼睛,她的手指稍一動,風刃變得更快,掃到的地方更廣。
噗地一陣血瀑炸開,那些原本堵住陸遠笛去路的妖修,連個全屍都未能留下。
而身在其中的陸遠笛,毫髮無傷,甚至連一滴血都沒有沾到。
她活著的時候當帝王久了,生殺大權在握,卻不能擅用。
現在倒是品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還是在山中的日子快活。
兩人雖然今天才是第一次碰面,卻如同相識多年一般,默契十足。
或許因為她們的師父,都是同一人吧……
眼看著陸遠笛和榮箏聯合,以如此迅速的動作,解決了他一多半的人馬。
沈泊舟這才感到大事不妙。
當時他以為陸遠笛一個早死了的人,只剩魂在飄著。
榮箏一個快要死的,拖著病體勉力支撐。
這兩人一個死一個病,還要與他為敵。
自不量力。
沈泊舟根本沒有在意。
他甚至都不願分神,他的目的只有最後一塊水生天。
但是現在,二人豁出了全部,非要和他一較高下。
還真鬧出了點名堂來。
這讓沈泊舟不得不重新正視對方。
他對桃花山的一切都想錯了。他認為陶眠軟弱,認為桃花山的弟子無能。
明明有著通天的本領,卻安於一隅,只在這片小小的山中消磨意志。
六船待得安穩,但是沈泊舟不甘心。
他有他的宏偉抱負,有他要奪回的。
他不能止步於這桃花山的土地。
沈泊舟再次拔出了自己的劍。這把霜寒是陶眠的朋友送給六船的,現在沈泊舟拿來用,也算順手。
……當然順手。阿九一片心意,要給陶眠的徒弟最好的。
沈泊舟就用這柄劍,再次和陸遠笛、和榮箏開斗。
他能頓悟《忘川訣》,就說明他的天資不一般。
在緊要關頭,他也能爆發出無窮的潛力。
三人纏鬥在一起,一時間很難看出誰占據了上風。
沈泊舟也使出了全部的力氣。
「二位師姐真是不客氣,師弟我只是想拿走本該屬於我的,你們又何必阻攔。」
這次沈泊舟不再像往常一樣,嘻笑著說出些可怕的話。
他完全沒了笑意,甚至是惱怒的。
陸遠笛回應了他的話。
「屬於你的?這桃花山,萬事萬物,一切景致,都屬於它們自己。陶眠都不敢輕易說『山是我的』,你又算什麼東西。」
二師姐這話說得相當不客氣,她的劍招也不打招呼,一劍劈向了沈泊舟。
沈泊舟狼狽迎下了這一劍,同時又回以一擊。
「陸師姐,你當初既然離開了桃花山,決心選擇你的皇位,現在又何必裝作深情模樣,說自己是山中人呢?」
沈泊舟還是那麼會扎人刀子。
「按道理,你被師父趕出山的那一刻,就算不得桃花山的弟子了。」
這次回他的是榮箏。
榮箏看不得沈泊舟在這裡大放厥詞,陸遠笛很明顯被他這話刺中,露出了隱忍的神情。
榮箏直接回懟。
「沈泊舟,你個賴在這裡的外人。你又有什麼資格去說二師姐?
桃花山真正的六弟子,應該不是你吧。我想小陶不會亂收你這樣的渣滓。你現在以什麼樣的身份站在這裡,又有什麼底氣,說你要拿回你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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