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翟向文也感到愕然。
「白糖有抑菌、殺菌和生肌的作用,因為瘡口太大太深,早期必須這麼處理。當然,靜脈的抗生素的應用是少不了的,否則,一旦出現膿毒血症或者敗血症,就很難辦了。」
「還有一點,病人必須保持足夠的營養,比如,一天起碼兩個雞蛋,有條件的,可以加點牛奶。沒有足夠的營養,傷口怎麼生長?」
陳浩的措施,一來就是一套,兼顧方方面面。
「也是,誰見過白糖發霉的?陳醫生說的,確實有一定的道理。」梁英聽罷,也應了一句。
「好,這個任務就交給陳醫生,由陳醫生帶著護士和實習生,趕緊將這個問題處理好。」翟向文也被這股惡臭難住了。
「好,不過,請護長安排好人,準備好足夠的材料,放在治療車上。每一個進入房間的人,戴兩個口罩,兩個口罩之間,再夾幾層紗布,這樣一來,會影響呼吸,所以,我們的動作必須快。」
從翟向文發問開始,陳浩已經意識到,這個任務,非他莫屬了,所以,他已經想好了應對的辦法。
「好,陳醫生這個辦法好,葉蓮,你馬上去準備,要快。」梁英叫上最得力的幹將。
陳浩向梁英要了幾個口罩,分兩個給他的學生,然後到治療室拿了一些紗布,等葉蓮準備好,他們馬上戴上這個特殊的口罩,推著治療車,來到病人所在的病房。
這個病房的其他病人,都被這股惡臭熏走了。陳浩讓學生和葉蓮配合他,為病人擺好體位,鋪好膠墊,動手幹了起來。
完全橫貫性脊髓炎的病人,這個部位的感覺已經消失,根本不需要麻藥。
陳浩用鋒利的剪刀,將褥瘡里腐爛的肉全部剪掉,並用鑷子夾到不鏽鋼彎盤裡。陳浩的手非常靈活,速度非常快,褥瘡里的腐肉,很快便被陳浩清理乾淨。
「快,將這些東西倒進廁所,開水沖走。」陳浩對他的學生說。是啊,只要倒掉這些腐肉,就不會有持續的惡臭散發出來。而廁所,是最好的地方。
接著,陳浩一邊清洗,一邊清理,將褥瘡清理得乾乾淨淨,到最後,陳浩發現,褥瘡的底部,已經到骶骨了。
「可怕,太可怕了,這個病人再來遲點,會產生敗血症,會因為消耗而死掉。」陳浩心中暗想。
清理掉這些腐肉,病房的空氣慢慢好了起來,惡臭也慢慢消失。這個時候,病人的老婆從外面買了一斤白糖,想遞給陳浩。
「你將白糖放在這裡。」陳浩指了指治療車底層。
陳浩正在清理褥瘡,看著褥瘡的大小,陳浩心中暗想:「這一斤白糖,夠嗆。算了,下次買一斤半才行。」
陳浩最後將白糖倒進褥瘡的「窟窿」里,還真的填不滿,陳浩再塞一些乾淨的紗布,然後固定好。
「葉蓮,以後,就由你們來換了。」
「好,謝謝陳醫生!對了,多久換一次?」
「如果白糖融化了,就可以清洗掉,再換上新的。下一次,最好用一斤半的白糖,希望以後,白糖的用量越來越少。」
「好,明白了。」
葉蓮回答道,心裡卻在打鼓:一斤的白糖,就這樣倒進去,可以嗎?想歸想,葉蓮對於陳浩,有著一顆崇拜之心。
不僅僅是葉蓮,神經內科的護士們,都喜歡與陳浩一起值班,倒不是說她們愛慕陳浩,而是陳浩能帶給她們一種安全感,一種踏實的感覺。
一九八九年十一月二十六日上午九點,不少人等待已久的晉升職稱考試,在江州醫學院第五課室開始。
考試的課室里,四個角落都有老師在監考,省衛生廳和教育廳也派人來監考,並當著所有人的面,將試卷的封口拆開。
據說是醫學院指定的老師出題,可究竟是誰,沒有人知道。
打開試卷,陳浩看見題目,不由微微一笑。
題目是「中樞神經系統感染性疾病總論」的英文版。
從解剖結構,到血腦屏障,到感染的途徑,感染後的病理生理變化,再到常見的感染性疾病的病原體......總之,這是一篇非常詳細的,關於中樞神經系統感染的教科書式的文章。
試卷還特別標註清楚,想晉升主治的,翻譯到什麼地方即可,要晉升副主任醫師或者主任醫師的,必須全文翻譯。
對於這樣的內容,陳浩提筆就來,很快就做完主治醫師該做的部分,陳浩看看手錶,還有很多時間,索性將剩下的內容全部翻譯出來。
就算這樣,陳浩全部翻譯完,還有不少時間。陳浩也懶得檢查,信心十足地交了卷,離開課室。
這次考試的容易程度,令陳浩也感到有點恍惚。是啊,準備了這麼長時間,還以為會很難呢,想不到,也不過爾爾。
陳浩認為的不難,只是對陳浩而言,別人未必是這樣認為的。
第二天上班時,蘇承慶看見陳浩,一向很少言語的蘇承慶,趕緊問:「陳醫生,昨天我看你很早就交卷了,你覺得怎麼樣?」
「還可以吧,八十分以上是沒有問題的。」陳浩信心十足。
「啊......八十分以上?呵呵,我如果能及格就不錯了。」蘇承慶聽陳浩這麼一說,知道陳浩肯定考得很好。
是啊,一向低調的陳浩,能說出這樣的話,只有比八十分多,絕對不會少於八十分。不僅蘇承慶這樣想,在旁邊聽見他們對話的周穎,也是這麼想的。
分數將在下個月出來,然後由醫院匯總,在春節前送到省衛生廳評審。
陳浩與丹萍結婚,陳浩的家人雖然不說什麼,但敏感的陳浩感覺到,從母親到大姐,都不是十分喜歡丹萍。
也許,在大姐的內心,更希望陳浩與孫丹青結婚,而不是趙丹萍。所以,才有陳浩的母親讓大姐對陳浩說的話:結婚不用回家擺酒,也不用回家,就在醫院舉行簡單的婚禮就可以了。
陳浩並不是一個喜歡計較的人,他雖然不明白她們為什麼會這樣,但陳浩的心裡,總有一絲絲的不爽,陳浩相信,趙丹萍的心裡,肯定和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