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享福你來,背鍋我去

  即使同為一個家族,司馬家內部的利益訴求也是不同的,司馬家族並非上下齊心,若非司馬師太過強勢,他們早就先咬起來了。

  司馬家大封諸侯王,除了借鑑魏國的教訓,鎮壓世家之外,還有就是要整合整個家族的利益到一處。

  曹髦也不管自己的埋刺有沒有用,先做了再說。

  做了總比什麼都不做要好!

  司馬孚很快就從皇宮裡離開了,也沒有再提起兒子的事情。

  他看起來有些魂不守舍,司馬孚倒也沒有那麼大的野心,也沒想過跟猶子們去爭什麼,那個位置雖然充滿了誘惑力,可危險係數也同樣很高。

  他可沒有司馬師那樣的魄力。

  況且,兄長將大業託付給自己,讓自己輔佐猶子們去完成大事,自己怎麼能有非分之念呢?若是被皇帝所蠱惑,掀起內訌,司馬家定然滅亡啊!

  當司馬孚回到自家府邸的時候,司馬望早已等候著他。

  「父親?怎麼樣了?可讓他收回詔令了?」

  司馬師他們可以無視皇帝的詔令,可司馬孚和司馬望是不行的。

  司馬孚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父子兩人面向而坐。

  司馬望的眼裡滿是絕望,「父親,我必須得走了,賈充被殺後,陛下對我是越發的親近,聲稱自己整日做噩夢,還要我守在西堂,一同入眠。」

  「再這樣下去,就要出大事了!」

  看著惶恐不已的兒子,司馬孚平靜的說道:「無礙,不是讓你去找征西將軍了嘛?他是怎麼說的?」

  提起這件事,司馬望就更加惶恐了,臉色蒼白。

  他支支吾吾的說道:「他將我訓斥了一頓,說我的官職乃是大將軍費盡千辛萬苦才求來的,若是我現在放棄,那就是對不起大將軍,他還讓我整頓皇宮內的兵馬,去接收郭建手裡的軍隊.」

  「還有呢?」

  「還有.還有就是.」

  司馬望遲疑了片刻,方才低聲說道:「他說若是他安排侍衛們做事,讓我不要急著插手,等到辦完事後再將他們殺死」

  「什麼?!」

  司馬孚猛地起身,眼裡滿是憤怒。

  司馬望看著父親這憤怒的模樣,苦笑著說道:「我初次聽到的時候,也是如您這般,誰能想到呢,征西將軍竟然真的有弒君的想法.父親,您說,這如何能行呢?」

  司馬孚咬著牙,憤憤不平的說道:「他怎麼可以讓你參與到這樣的髒事裡呢?!」

  司馬望一顫,驚詫的看著父親。

  司馬孚或許意識到失言,趕忙清了清嗓子,「我自去找征西將軍,你就先待在府上,勿要外出了。」

  司馬孚畢竟還是做不到司馬師那般的無視道德,哪怕是在兒子面前,他也願意保持著一個良好的忠臣形象。

  可面對兒子的事情,他再也無法保持冷靜,令人準備了馬車,朝著司馬昭的府邸匆匆趕去。

  當他趕到司馬昭的府上時,司馬昭還不曾醒酒。

  儘管迷迷糊糊的,卻還是前來迎接仲父。

  司馬昭這些時日裡,正在全力進攻,想要攻陷毋丘甸。

  他的力度可比曹髦還要大,整日宴請,每日都是不同的美食和美酒,來自五湖四海的美人服侍,賞賜各類的黃金,錦繡,各種對未來的承諾,他幾乎是不計成本的想要拉攏毋丘甸。

  他堅信,任何人都是能被收買和打動的。

  只是,這位侍御史的脾氣跟他父親一模一樣,面對司馬昭的攻勢,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喝酒吃肉,美女不收,賞賜全退,承諾不聽.

  這可將司馬昭氣的不輕。

  但是心裡也逐步放棄了收買毋丘儉父子的想法,看來,自己跟這人是一定要拼個死活了。

  他這剛準備休息,司馬孚又找上門來。

  司馬昭一臉的茫然。

  「仲父你怎麼來了?」

  看著猶子臉上的表情,司馬孚只覺得無奈。

  別看這傢伙傻乎乎的,其實他心裡很清楚自己的來意,司馬望上午才來過,如今自己又前來,他能不知道嘛?

  他只是不想要知道而已!

  很多時候,司馬昭都是這麼一副茫然無措的模樣,可誰若是真的相信這傢伙純真無知,那就是要倒血霉了。

  「子上啊,我是為了子初的事情而來的。」

  司馬孚嚴肅的說道:「子初想要外放,你為何不答應他呢?」

  看到叔父沒有隱瞞,很是直接的挑起了這個話題,司馬昭也不掩飾了。

  他長嘆了一聲,認真的說道:「醫者告訴我,兄長的疾病,他們未能知愈否。」

  「兄長的瘤已經被切下來了,但是,兄長遲遲不曾清醒,期間醒來兩次,吃了些水,便再次暈厥只能不斷的餵水餵食。」

  「他們說,兄長本來就有疾,又疲勞過度,四處奔波,導致疾病加重,體力不支如今天下事都落在了我的手裡,此正是我最需要家族相助的時候,怎麼能在這種時候讓子初離開廟堂呢?」

  司馬昭又說道:「子初的才能,我是知道的,整個家族裡,唯獨他是能做事的,其餘人都不行。」

  「子悌跟他也無法媲美。」

  「而皇宮裡的那個小東西,他多能惹事,想必您是最清楚的,兄長說了,若是他此番無法醒來,那就不惜代價的除掉那小崽子,讓他一同上路。」

  「因為兄長一旦出事,毋丘儉就會發動進攻.可能連諸葛誕這些人都會背信棄義!」

  司馬昭的聲音很是低沉。

  司馬師因為曹髦所贈送的福報,導致手術不如歷史上那麼的順利,出現了一些併發症狀,使得諸事都落在了司馬昭的手裡。

  司馬昭又不能完全調動司馬師麾下的心腹門,整個天下都在盯著大將軍的病情,內有群臣,外有軍頭。

  這一切都讓司馬昭非常的不安,壓力巨大。

  面對司馬孚,他也將自己的想法全盤托出。

  「仲父,我已經吩咐冗從僕射成濟做好了準備,若是兄長這邊出了事,就讓他動手除掉曹髦。」

  「然後再由子初出面收拾掉他,就當是為皇帝報仇。」

  「絕對不會出現什麼紕漏,說不得子初還能靠著為皇帝復仇的功績往上一步」

  司馬昭說的信誓旦旦。

  似乎這對司馬望來說是千年難遇的好機會。

  可司馬孚卻沒有這麼容易上當。

  那曹髦看起來是好對付的嘛?連司馬師都對他不放心,那什麼叫成濟的,能辦好這件事?

  到時候,他奮力反撲,那自家兒子該怎麼辦?夾在中間,左右為難,一不小心,這弒君的惡名就直接蓋在他的頭上了。

  自家這一脈本來就是作為司馬家的退路而存在的,現在這種情況,參與進去之後,確定還能繼續當後路??

  你想殺皇帝可以,可是不能讓我家的人牽扯進去啊。

  好事都是你們這一脈的,壞事就要我們來承擔?

  欺負人也不能這麼欺負啊。

  司馬孚收起了平日裡的和氣,他皺著眉頭,無比的嚴肅。

  「子上,我是看著你長大的,我的兄長將伱們託付給我,讓我用心扶持。」

  「這些年裡,我自認是沒有辜負兄長厚望的。」

  「你覺得呢?」

  司馬昭一愣,趕忙回答道:「自然是這般,我與兄長,都是承受了仲父的恩德.」

  司馬孚點著頭,「既然如此,那你就得答應,得讓子初離開,離開的越快越好,讓他前往其他地方。」

  「啊?仲父,我方才說了,兄長病重.」

  「正是因為大將軍病重,故而子初必須要離開,這不是為了我,也不是為了子初,這是為了我們司馬家族!」

  司馬孚皺起眉頭,不知為何,今日皇帝的話迴響在腦海里,態度也就愈發強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