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 壞了

  此刻,一個骨瘦如柴的老者正躺在床榻上,兩條腿不自然的扭曲著,他看著站在一旁的高大後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๑۞๑,¸¸,ø¤º°`°๑۩  🎀 𝟨𝟫𝓈𝒽𝓊𝓍.𝒸💍𝓂 🎀  ۩๑°`°º¤ø,¸¸,๑۞๑

  「我兒啊,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

  這位老者,正是鮮卑上一代的掌權者,慕容木延,他曾跟隨毌丘儉討伐過高句麗,立下了不少戰功,對大魏忠心耿耿。

  而站在他面前的,正是當今慕容部大人,他的兒子慕容涉歸。

  涉歸還很年輕,看起來精神奕奕,只是此刻,他的臉上卻滿是憤怒。

  「來了一個魏將,不分青紅皂白的襲擊了我們的軍隊,我已經派人前往太守那邊交涉了!」

  聽到涉歸的話,木延很是驚愕,「我兒,不是讓你派人去迎接嗎?為什麼還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

  涉歸一愣,急忙叫嚷道:「我是好心去派人迎接的,是他忽然發動襲擊,殺害了我的部下,還殺了我一個收養的兒子!!我絕不饒他!!」

  木延頓時有些生氣,「魏將為什麼會無緣無故的來襲擊你的使者呢?你說實話!你到底做了什麼?!」

  木延對大魏還是比較忠誠的,而他淪落到今天這樣,變成殘疾,也是因為大魏的事情。

  先前因為曹髦與司馬師之爭,河北掀起了動亂,幽州大族遭受了巨大的襲擊,而當時的陳本在廟堂的示意下選擇了無動於衷。

  當何曾的命令下達之後,陳本方才開始追擊,大量的叛軍從燕國遼西等地逃到了遼東。

  而作為大魏忠誠的慕容,慕容木延率領精銳的騎兵去跟那些叛賊交戰。

  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這些叛軍居然還有強弩和甲冑!!

  木延倒是沒有被擊敗,只是被人從馬背上射落,隨即被駿馬踩踏了雙腿。

  在曹髦的蝴蝶效應下,這位本來該再執政十年的鮮卑大人變成了殘疾,而他那不成器又有野心的兒子提前上位。

  而為了防備自己有野心的弟弟,年輕的木延又收養了一個兒子,取名土谷渾。

  一切都發生了變化,卻好像又什麼都沒變。

  涉歸跟他父親不同,他年輕氣盛,也不曾見過毌丘儉指揮大軍攻破高句麗的都城,屠城殺其王的壯舉。

  木延,段乞珍這些老一輩,真正跟隨過司馬懿和毌丘儉的人,他們知道大魏到底有多恐怖,知道自己要如何跟他們相處,哪怕是如拓跋力微這樣的人,雖然沒有跟隨過大魏,但是他們畢竟經歷過高句麗之戰。

  他們看到一個勢力跟自己差不多的政權被大魏千里遠征,殺的人頭滾滾,王城被屠,諸大人的頭顱都被掛在城門上。

  故而他們都願意跟大魏和睦相處。

  涉歸不是很理解父親為什麼會對魏人如此的客氣,在他看來,自己的大父和父親都為了魏國做出了極大的犧牲,可卻沒有得到相應的報答。

  看到兒子的臉色,木延瞬間想起了什麼,他暴怒,掙扎著就要起身。

  「你是不是派人去羞辱魏將了?!」

  也就是如今的鮮卑人已經開化,不然以木延如今的狀態,放在過去的鮮卑制度里,不被自己的兒子們砍死就不錯了。

  無論是段部還是慕容,他們的漢化程度都比較高,比拓跋部要高,愣是要排名,段部第一,慕容第二,拓跋第三。

  故而對於父親,涉歸還是比較尊重的。

  他急忙上前,扶著父親,不悅的說道:「父親,我只是派人去探查他們的身份而已,不曾有羞辱況且,羞辱了又如何呢?幾年前,您為了幫著他們平定叛亂,斷了腿,可他們呢?」

  「可曾派人來問過您的傷勢?可曾對您有過賞賜?」

  「您消滅了那些叛軍,付出了不少的代價,結果那些魏人都升官了,我們卻得不到任何的獎勵!」

  「父親,您不要再這樣了!我們又不是魏國的僕從!若是他們想攻擊我們,那我們去占據高句麗的地盤自立為王就是了!他們還敢出兵討伐不成?」

  聽到高句麗幾個詞,木延的腦海里頓時湧現出了幾個恐怖的回憶,他不由得哆嗦了起來。

  他憤怒的看向了面前的木延,「你個豎子」

  他想要說些什麼,卻氣的說不出話來,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涉歸也不敢多說了,趕忙令人拿來水。

  看著父親大口喝著水,涉歸這才說道:「父親,您放心吧,我現在不會去收拾那個魏將的,這些年裡,我慕容對魏國也算是仁至義盡了,當地太守幾次讓我去攻打盜賊,去防備拓跋,我都沒有拒絕。」

  「可我們做了這麼多,根本就得不到什麼封賞,他們還是看不起我們。」

  「這次,我只是要那個太守給我一個說法,接下來,我會帶著族人找一個合適我們的地方!」

  涉歸眼裡亮著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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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延這個時候也終於緩了過來,他憤怒的看著涉歸。

  「伱放過那個魏將?就怕那個魏將不肯放過你啊!」

  「當初以為你勇猛,就讓你來繼承我的位置,如今看來,這是我做錯了!你還不如你的兄弟們機靈呢!」

  「你只是在一個遼東逞強,便覺得自己無人能敵了?!你可見過十萬大軍出征的場面嗎?!」

  木延深吸了一口氣,「趁我還沒有罷免你,將你的軍隊都給我收回來,將你自己捆綁起來請罪」

  涉歸的臉色此刻已經是非常的難看了。

  他實在是太年輕了,對他這樣的年輕人來說,被父親如此數落,甚至被拿來對比,是極難接受的。

  他皺著眉頭,「父親,且等那人被抓過來了,我再跟他當面」

  就在涉歸準備給父親裝一個的時候,忽然有人慌慌張張的衝進了府內,他看起來要更加的年輕,他叫做慕容耐。

  他是涉歸的弟弟。

  他跟兄長的性格完全不同。

  涉歸好戰,勇猛,野心勃勃,盛氣凌人。

  而慕容耐不善戰,他為人極有城府,總是喜歡跟那些漢人文士們混在一起,在背後走出些勾當來,通過各種辦法來得到父親的寵愛。

  木延都幾次暗示慕容涉歸,希望他能將弟弟選為自己的繼承者。

  可涉歸對這個弟弟卻非常的厭惡。

  他總覺得自己這個弟弟非常的陰險,就是圖謀自己的位置。

  涉歸甚至想過要殺死弟弟。

  有一次,他叫上弟弟出去狩獵,隨即強行要求他去射殺老虎來獻給自己。

  慕容耐就買通了幾個專業的獵戶,從他們手裡買來了一頭尚未成年的老虎,獻給了兄長,從而活命。

  慕容耐走進了屋內,看向了兄長,正想要說些什麼,又注意到一旁的父親,急忙低下頭來,一言不發。

  涉歸冷笑了起來,「你闖都闖進來了,何必裝模作樣呢?且說吧,出了什麼事?」

  慕容耐連忙說道:「兄長,不好了,魏將殺過來了!」

  涉歸大驚失色,「你說什麼?」

  他頓時沒有了方才的氣勢,急忙問道:「帶了多少人馬?」

  「五百多人」

  涉歸又驚又怒,「五百多人能殺到我們這裡來??你們這些無能的匹夫!!」

  聽到兄長的訓斥,慕容耐急忙說道:「兄長,那五百人並非是尋常的將士,極為精銳善戰,先前那一千人就是被他們所擊敗的,在外巡邏的目列等人前往阻攔,被他們直接打沒了,連目列都被殺了,他們正朝著我們殺來,我們在城內沒什麼軍隊了」

  聽到對方的話,涉歸再也不與他多說什麼,只是冷冷的說道:「好好照顧父親!我自己去會一會這伙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

  木延急忙勸阻道:「不可!你勿要」

  可不等他說完,涉歸急匆匆的離開了此處。

  在涉歸離開之後,慕容耐看向了一旁的父親,他忽然哭了起來。

  木延本就心煩意亂,此刻聽到兒子的哭聲,更是憤怒。

  「大丈夫豈能像個婦人一樣痛哭呢?」

  慕容耐擦了擦眼淚,委屈的說道:「父親,倘若敵人來攻,我們卻都能逃離,只是父親有疾,無法離開,想到這些,我就忍不住要落淚啊!」

  木延的臉色緩和了一些,「耐,你勿要在意我,還是派人去將你兄長攔住勿要讓他犯下大錯。」

  慕容耐說道:「父親,兄長是不會聽我的,若是我強行阻攔,只怕會引起爭執。」

  「父親也不必擔心,我聽聞,前來的魏將乃是文鴦,此人乃是鎮南將軍文欽的兒子,曾生擒司馬昭,有萬夫不擋之勇,是皇帝的寵將,他所率領的騎兵是虎豹騎,這些精銳能以一當十,都是從百夫長里挑選出來的」

  「我現在倒是很擔心兄長的安危,遇到這樣的敵人,只怕兄長就是再有勇力,也不能取勝啊。」

  「兄長向來自負,自從上位之後,多次想要自立,還讓自己的左右稱他為大單于,勿要稱王。」

  「父親,我覺得,現在我們所能做的事情,就是在兄長落敗之前,做好勸諫的準備,父親曾為大魏付出巨大,軍功無數,若是您能親自去見此人,向他請罪,他就不敢對我們再下手了」

  慕容耐講述了起來。

  慕容木延緩緩看向了他,「我兒啊你說的很好。」

  「只是,有一件事我不太明白。」

  「連我和你兄長都不知道對方的底細你是怎麼知道的如此清楚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