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裡,整個洛陽內都是靜悄悄的。♘♞ ➅➈ş𝐇𝔲𝓧.ⒸOм 🍮🎄
一群人正靠著牆壁緩緩行走在洛陽內,他們皆蒙著臉,眼神決然。
他們正悄無聲息的靠近遠處的府邸。
月光下,他們的步伐矯健,非常熟練的避開了巡視的甲士。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目的地,他們看了看周圍,隨即用彼此踮腳的方式,輕易的爬上了府邸的院牆,然後再將同伴拉起來,拉著院牆跳進了府內。
曹魏的大族雖然沒有自己的私兵,卻都喜歡在暗中養士。
當然,像司馬師那樣能在層層監視下養出三千死士的,那是略微有一點點的難度。
但是養上數十個死士,對大族來說卻不是什麼難事。
若是算上他們的家奴,拉出幾千人也不在話下,當然,那就不能說是死士了。
這些死士們剛剛跳進了院落內,就引起了府內犬的警覺,幾乎是在一瞬間,家犬狂吠不止。
這些潛入者趕忙加快了速度,朝著目標所在的內屋就沖了出去,他們似乎對這府邸極為熟悉,快步衝到了內屋門前。
就在他們拉開了大門的那一刻,強弩猛地射出。
死士們幾乎被貫穿,紛紛倒地。
縱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也沒有人選擇後退,他們跳過自己同伴的屍體,走進屋內查看情況,屋內蹲著幾個表情森然的甲士。
這一刻,這些人頓時明白,自己的任務失敗了。
他們大聲的嘶吼了起來。
聽到這聲音,埋伏在這裡的校尉大叫道:「快去外頭!他們是在給同伴傳信!!」
一時間,整個府邸都熱鬧了起來,無數火把從周圍亮起,將整個府邸都照的猶如白晝。
而死士們完全不理會這一點,他們向周圍的甲士們發動了自殺性的衝鋒。
校尉高呼道:「制服!制服!!勿要都殺了!」
甲士們跟死士混戰在了一起,那校尉帶頭衝鋒,連著砍倒了三個死士,死士的數量只有十餘個,根本就不是這麼多甲士的對手,迅速被殺戮乾淨,還剩下幾個,此刻也是在尋死。
校尉站在了火把前,正是曹髦身邊的成濟。
成濟看著面前的眾人,頓時冷笑了起來。
「敢這般輕視我們嗎?」
他上前一腳將一個死士踹暈,隨即下令甲士,將這些賊人捆綁起來。
當曹髦發現荀顗等人想要救出王祥的時候,就安排了成濟來看守著王祥,本來只是想要試試水,沒想到,還真的有收穫。
成濟心裡還是很開心的,這樣撈軍功的機會並不常見。
成濟安排好了這裡的事情,就令人帶出王祥,將他裝進了馬車內,隨即親自看押著走向了皇宮。
王祥此刻的臉色很是難看。
他不知道是哪個蠢物安排了這次的行動,倘若讓他知道,他非要往對方的臉上吐口水。
你是在救人還是在殺人??
本來請罪的事情就很危險,以皇帝的性格,為了斷絕隱患,說不定就要了自己的性命,如今更是派遣死士來營救。
壞了,這次自己要必死無疑了。
王祥從來都沒有對隊友有過什麼期待,高柔這樣的隊友都靠不住,何況是如今這些蠢物們呢,他們能活到現在並且居於高位,完全就是因為他們對司馬師沒有威脅,才能活下來
王祥心裡忍不住的謾罵著,也是在想著自救的辦法。
王祥並不想就這麼死掉。
倒也不是貪生怕死,王祥只是覺得這種被同僚坑死的死法有些丟人。
而當王祥被帶到皇宮裡的時候,士卒們正在頻繁的進行調動,王祥知道,這又是有人倒了大霉。
王祥此刻只想要破口大罵,你們都是什麼樣的蠢貨啊!
當真以為皇帝會遵守你們的規則嗎?
派個死士去做事就很安全?
這死士才是最危險的呀!人家不開口交代,那皇帝覺得是誰派的那就是誰派的,這得坑害多少人啊!
他被帶到了太極殿門外,卻沒能進去。
此刻,西堂內,曹髦點著燭火,笑呵呵的跟一旁的鐘會攀談了起來。
「士季啊,朕覺得,這考試不必制定的如此困難,也勿要再說什麼相貌了你這考核制定的太過複雜,並非是說考試越複雜人才就越優秀,按著你這個出題法,能考過的只怕是寥寥無幾」
「陛下,這能算是有什麼難度呢?!」
鍾會仰起頭來,很是自信。
曹髦抿了抿嘴,只好換了一套說辭。
「這天下的賢人,並非都是鍾士季,你的才能,是天下人都不具備的,若是按著伱的水平來徵召賢才,那朕豈不是無人再可用了嗎?天下難道還能考出數千個鍾士季不成?若是如此,朕還何必為大事而發愁呢?」
當說辭一變,鍾會的反應也就不同了。
「陛下說的是啊,是臣想錯了,臣帶回去再修改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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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會如今正在為曹髦設定各級人才的考核題目,中正制後其實也要經過考核才會授予官爵,但是這個考核是特麼的面試,是由太常府的官員們進行面談,然後給予爵位,並不進行相關的筆試!
也就是說,在過了中正之後,只要象徵性的跟官員們見一面,就可以去當官了。
而鍾會如今要搞的是筆試,曹髦將自己科舉制的想法也告知了鍾會。
鍾會覺得陛下的想法很有道理,從鄉試,再到縣試,到郡試,最後來個殿試,如此能得到天下最優秀的人才,然後按著不同的排名來給予官爵。
就在他們繼續商談這件事的時候,成濟卻毛毛草草的走了進來。
「陛下,就如鍾公所言,真的有人想要派人行刺王祥,被我們所抓住了。」
「行刺?」
曹髦笑了笑,隨即看向了鍾會,鍾會此刻更是說不出的得意,就等著曹髦開口。
「士季是如何知道這些人會犯險來王府的呢?」
鍾會趕忙說道:「他們這些時日裡宣揚請罪書,詆毀王司徒等行為,就是為了救下王祥。」
「而陛下始終對此視而不見,他們沒有辦法,自然是要用這樣的辦法來救人。」
「臣本來是想故意放走王祥,來個人贓並獲。」
「只是,怕這麼一殺,殺的廟堂沒有大臣可用了,才沒有動手」
曹髦忽然覺得,其實官員水準不高也不是什麼壞事,雖然他們辦不成治理天下的大事,但是,他們同樣也辦不成搞破壞的大事啊。
治政和政變的能力旗鼓相當。
曹髦趕忙誇讚道:「不愧是士季啊!」
他又連著誇讚了幾句,鍾會心情大好。
曹髦說道:「士季,不必再理會這些事情,安心操辦大事吧,勿要耽誤大業。」
曹髦現在是真的沒有什麼心思來跟這群大臣搞什麼爭鬥,自從王昶到來之後,廟堂的很多事情忽然就步入正軌,眾人都在忙著正經事。
官員們的審察篩選,考核的設定,乃至地方官員手冊等等內容都在有序進行著。
軍隊的事情最先完成,其餘的事情只怕也用不了太久。
曹髦的廟堂真正像一個廟堂,開始操辦正事了,他實在沒有精力去搞這些破爛事。
但是架不住這群玩意猶如蒼蠅那般糾纏著自己,逼著自己來對他們動手。
曹髦送走了鍾會,讓成濟將王祥帶進來。
「陛下!!」
王祥朝著曹髦行了大禮。
「這次若非陛下,老臣險些死在這些奸賊的手裡!老臣多謝陛下的救命之恩!!」
王祥高呼了起來。
曹髦只是平靜的看著他,「老師啊您還是堅信您所想要開闢的時代,會比如今更好嗎?」
「群臣來治理天下,彼此爭權奪利,朕在做什麼,而他們又在做什麼?」
「彼此聯姻,互相庇護,互相舉薦,也不重視什麼社稷,眼裡只有自己的利益我本來還想留著您來看看新的天下的。」
聽到曹髦說出了這句話,王祥的臉色卻忽然平靜了下來。
王祥也不願意死,但是,他也不會為了自己有活路就去做對付自己宗族的事情。
在諸多的大臣里,他算是有自己操守的,這一點,其餘大臣就比不上他。
「其實,對比如今的群臣來說,老師算是最好的,您不曾作惡,不曾貪污,不曾提拔親信,論私德,群臣里能比得上您的幾乎沒有幾個。」
「只可惜啊,您的志向跟朕的志向不同。」
「您走向了歧途。」
王祥沒有為自己解釋,他開口問道:「陛下是一定要殺了我嗎?」
曹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是又問道:
「老師,如果朕給您一個機會,您可以放下自己原先的道路,全力輔佐我,幫著我來壓制大族,誅殺豪強,匡扶天下嗎?」
王祥頓時笑了起來。
他平靜的看著自己的得意門生,隨即搖了搖頭。
「陛下,老臣的道路,也算不上有錯,您是聰慧英明的君王,可您的後代,也一定會是如此嗎?」
「而群臣卻不同了,昏庸無能的大臣,是一定會被取代的,真正有才能的人來治理天下,宗族在地方上安撫百姓,天下方才能安定,王朝更迭也不會引發那般的慘狀。」
「陛下,大漢也曾昌盛過,奈何啊,只是幾個皇帝,幾次黨錮就釀出了那般的災難。」
「老師,您說錯了,朕見過您說那條路。」
「大族執政,皇權旁落,官吏無能,將不知兵,廟堂爭鬥不休,地方叛亂不止,豪強張狂肆虐,百姓生不如死」
「最後王朝更迭,沒有遭受禍害的只有大族,他們安然南渡,將災禍丟給那些無辜的人。」
「也不吸取任何的教訓,繼續肆意妄為,愈演愈烈,引發了一次次的災厄。」
「老師,朕不敢說要建立什麼千秋偉業,朕所想要的,只是不讓你所想要的這一切發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