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經看了看周圍。
如鍾毓等大臣都沒有到來。
顯然,這次的尚書台會議,他們只叫了那些值得信任的大臣,司馬家的勢力被排斥在外。
這些人里是否還會有司馬家的暗子,這誰也不知道。
但是就目前的情況來說,司馬昭在外,而司馬乾完全起不到帶頭的作用,鍾毓雖然出色,但是他一個九卿,也無法跟群臣抗衡。
司馬孚,高柔,王祥等人直勾勾的看著曹宇。
看到他沉默不言,高柔率先說道:「大王身為宗室,不願意多說皇宮內的事情,我們也是能理解的。」
曹宇這次沒有再低頭,這讓司馬孚有些失望。
他還是想要通過這位宗室里的長者來讓皇帝背負上惡名,讓他無法摘下來。
高柔卻有不同的看法,他們已經決定廢掉曹髦了。
可不是現在。
他們現在只是要先手控制皇宮,切斷皇帝與外的聯絡,然後操控太后去對付司馬昭,最後是收服各地的外將,等做好了這些,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給帝國再挑選一個統治者。
這次,他們會挑選一個比較弱勢,能配合他們的人。
其實,這位曹宇就是個不錯的人選啊,他多聽話啊。
就是年紀大了些。
隨即,高柔開始安排起了對司馬家的預備措施。
「辛公啊,還得勞煩您前往鎮護將軍的家裡,勿要讓他的家人牽扯進來,要保護好這些人。」
「太傅,大將軍府那邊就交給您了。」
三人一致認為,如今最要提防的是司馬家的反撲,倘若司馬昭在洛陽的心腹們得知了情況,一定會去阻止他們,讓他們無法完成對皇宮的占領。
不過,他們已經聯絡了中軍的將領,並且準備下詔讓王觀來取代司馬乾。
王觀在中軍里有威望,在天下有名望,中軍的那些將領已經打過招呼了,他們會支持王觀上位,然後罷免如馬隆等人,安排自己的親信。
等司馬昭得知這件事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
他肯定還以為朝臣還在內鬥,等他發現朝中情況的時候,他的表情定然會很精彩!
這一刻,群臣勝券在握,臉上掛滿了笑容。
可如今真正在執行他們命令的高誕,就不是這麼輕鬆的模樣了。
站在他面前的羊祜,完全沒有退讓的意思,只是直勾勾的看著他。
高誕忍不住再次說道:「您並非是孤身一人!將軍,可勿要自誤!」
羊祜笑了起來,「難道司徒公想要誅我的三族嗎?」
高誕頓時看向了羊祜的身後,「此人已經被罷免!可以拿下此人!」
站在羊祜身後的兩個小校對視了一眼,又看向了面前的羊祜,神色有些複雜。
他們是被司馬孚等人安排進來的,可他們進來之後,羊祜對他們關照有加,將他們當作自己人來對待,他們此刻格外的糾結。
高誕有些急了,就在他準備讓自己的甲士動手的時候,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高誕轉過頭來,卻看到大步前來的皇帝。
曹髦的臉上掛著很詭異的笑容,幾步就走到了高誕的面前。
「殿中校尉高誕何在?!」
曹髦大聲的呵斥道。
「臣在!」
高誕趕忙跪拜在了曹髦的面前。
「給朕讓開!讓鎮護將軍入內!」
高誕咬著牙,「陛下,臣奉令保護陛下的安危」
「冗從僕射成濟何在?!」
「臣在!」
「拿下此抗旨不從之人!」
曹髦指向了面前的高誕,高誕大驚失色,剛轉過身來,就看到成濟飛撲而來,成濟直接將他壓倒在身上,隨即掄起拳頭就往此人身上招呼,高誕被如此偷襲,只能是狼狽的抱著頭,周圍的甲士們驚呆了,正要上前。
曹髦拔出了佩劍,直接對準了面前的諸多甲士。
「平日裡朕待爾等不薄,爾等是要造反嗎?!」
甲士們驚愕的看著皇帝,手裡的長矛都顫抖了起來,當曹髦再往前一步的時候,甲士手裡的長矛都掉落在了地上。
「滿長武何在?!」
當即有人從羊祜身後走出來,朝著曹髦行禮,「臣在。」
「朕令你假殿中校尉!你統率這些人,負責諸殿的安全,不許任何人進出!」
「唯!!」
滿長武沒有絲毫的遲疑,這就是個認死理的人,皇帝的詔令下達,就沒有抗旨不從的道理。
高誕此刻已經被五花大綁,成濟仍不解氣,又朝著他的頭上來了幾拳,高誕似乎都被打懵了,渾渾噩噩的。
曹髦冷笑著,「將此人給我押下去。」
高誕來不及多說什麼,就被甲士強行帶離了此處。
曹髦這才看向了面前的羊祜。
「舅父,您覺得如何呢?」
羊祜的臉上沒有絲毫的驚懼,他很是平靜的問道:「陛下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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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誕那番話一說,羊祜就知道了群臣的想法,這明擺著是要囚禁皇帝,若是過去,皇帝或許就忍了,可現在嘛。
情況可就不同了。
看皇帝的行為,他似乎並沒有想跟群臣直接翻臉。
否則,高誕現在就是一個死人了。
皇帝是以抗旨不從來罷免他,而非是高家謀反這樣的大事。
這就能看出皇帝這次的態度。
羊祜很早就想到會有這麼一天,在群臣不斷更換他的屬下,步步緊逼,在皇帝臉上的怒火越來越濃郁的時候,他就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曹髦吩咐道:「請你召集軍隊,將那些老鼠抓出來,一同捆綁,將您原先舉薦的那些人提拔上來,讓他們勿要巡視了,封鎖皇宮大門,披甲持弩,戒備外賊。」
羊祜點點頭,「那皇宮門口」
「傳朕的詔令,讓公車令魏舒指揮禁衛,關閉大門,讓他不必聽從那衛尉的命令!」
「除卻朕所召見的人,其餘人一律不得入皇宮!」
「唯!!」
羊祜當即領命,轉身離開。
成濟躍躍欲試,「陛下,那我呢?」
「你負責領著侍衛在皇宮內巡視,若是遇到有任何異動的人,不必稟告,就地處死!」
成濟趕忙領命。
曹髦這才帶著諸多的宦官朝著昭陽殿的方向走去。
曹髦並沒有感受到懼怕,他很早就開始了謀劃,不敢說天下和洛陽城,就說這皇宮裡,還沒有什麼人能奈何的了自己。
皇宮內有羊祜的大軍,再加上魏舒的禁衛,以及如今滿長武的甲士,足足有兩萬多人,這兩萬人守著皇宮,你群臣除非是發動整個中軍來攻打皇宮,否則還能怎麼辦呢?
你們敢來攻打皇宮嗎?
敢跟乃公拼個魚死網破嗎?
司馬昭會眼睜睜看著伱們亂搞?
遇到這種情況,他不借謀反的名義直接開殺?
呵,群臣謀反,攻殺皇帝,衛將軍長途跋涉的返回,平定叛亂,這劇本多好啊。
反正自己是不怕這個劇本,倘若變成了真的,自己也沒有什麼遺憾,能將世家給換下去,那可太值了!
曹髦的眼神變得愈發明亮。
當他快步來到昭陽殿的時候,荀勖笑呵呵的擋在了他們的面前。
曹髦一愣,對徐老公問道:「此何人也?」
徐老公瞥了一眼對方,回答道:「此太后舍人荀勖。」
曹髦頓時仰頭大笑。
「朕聽過太子舍人,聽過中書舍人,卻從未聽過有什麼太后舍人!」
曹髦抬起頭來,看向了那位荀勖,「你是何時來的皇宮啊?」
「臣今日趕到。」
「我說呢,以往怎麼沒有見過你,原來是今日才到的,那你這個太后舍人是做什麼的啊?」
荀勖的品行雖然不太好,但他並非是傻子。
在司馬師死後,他當即就變換門庭,站在了司馬孚那邊。
他看到曹髦身邊那些宦官不善的眼神,又看著皇帝眼裡那若有若無的嘲諷,下意識覺得皇宮裡發生了什麼。
他趕忙說道:「我是來輔佐太后的。」
「是這樣嗎?!」
「難道不是來離間母子,來監視太后的嗎?!」
曹髦的聲音瞬間變得嚴厲,他猛地走到荀勖的身邊,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怒目而視。
曹髦對高誕沒有出手,因為那廝高大壯碩,自己雖然武藝不錯,可畢竟是半大小子,弄不好要翻車。
但是對面前這個服散飲酒弄得自己骨瘦如柴的傢伙,曹髦可就不客氣了。
荀勖大驚失色,「陛下!決非如此啊!」
曹髦卻不顧他的反駁,就這麼拽著他,直接闖進了昭陽殿內。
當兩人走進昭陽殿的時候,太后正坐在上位,臉色憔悴。
「我兒來了!」
看到曹髦,太后仿佛看到了救星那般,趕忙站起身來。
「我兒啊,你有所不知,他們不許我外」
「母親,我知道,我都知道了。」
曹髦將手裡的荀勖直接丟在了地上,緩緩拔出劍來,「你對朕不敬,朕可以原諒,但是你對太后不敬」
看到曹髦眼裡的殺意,荀勖只覺得渾身發顫。
「陛下饒命!饒命啊!」
「太后饒命啊!」
「臣乃是受群臣蠱惑!臣願意輔佐陛下!!」
曹髦舉起了手裡的佩劍。
「我兒!」
郭太后趕忙開了口,她看起來很是懼怕。
「母親?」
「還是勿要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