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開導耀陽

  耀陽沉默了很久,才緩緩地說道:「我要是不為小敏報仇,我還是算是個男人嗎?自己老婆被人這麼欺負,我都不去替她報仇,我還有臉活下去嗎?我每天只要一閉上眼睛,就夢到你敏姐叫痛,叫他們停手!我只能一動不動地看著她被人欺負!看著那王八蛋在一旁笑話我,說我無能!說我不是個男人。Google搜索我也想過回正常人的日子,可我每每想到小敏的音容笑貌,我就覺得自己對不起她,自己欠她的太多了,我能做的就是幫她報完仇,再去下面找她!我知道,你會照顧好家裡人的,我知道你可以的!」

  我重重地呼出一口氣道:「為什麼你們都要指望我呢?董總是這樣,勝男的大哥是這樣,劉子然是這樣,勝男的爸媽是這樣。我也想過自己的生活啊?我不是在推卸責任,可這是咱們大家的責任啊!為什麼一定要我一個人背負呢?你不能這麼自私!賀東,我一定不會放過他的,但一定不是以你的方式解決!小黑說得對,殺人要誅心,你弄死他又能怎麼樣?能換回敏姐嗎?只能徒增我們這些愛你的人傷悲!我要他天天活在恐怖中,天天都讓他覺得是他的最後一天,他永遠不知道,明天還有什麼厄運會降臨在他的頭上!」

  耀陽搖了搖頭道:「你太不了解他了,他就是個瘋子,他不怕死,更不會怕你說的那些危險!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神經病!」

  我也同樣地搖了搖頭道:「這次你錯了!你以為你很了解他,你錯了!他比誰都怕死!他所作的這一切,如果單單只是報復我,他不會這樣做的!他是有目的性的,他當時是想分散我的注意力,得到他想要的東西!他每走的一步,都是按照他自己的目的去走的,只不過是不擇手段,這麼多年來,他家裡人一直給他的庇佑,讓他可以目空一切,以為自己可以駕馭在法律之上!這次,咱們就要讓他知道,正義一直是存在的,只是或早或晚出現而已!」

  耀陽不為所動,只是淡淡地說道:「或者你是對的吧,可不管怎麼樣,他都得死!」

  我點著頭說道:「是的,不過用不著你動手,你就等著看,他死得一定很難看!」

  耀陽似乎並沒有因我這番話而感到輕鬆,反而很擔憂地望著我說道:「你不會幹傻事吧?全家人可都指望你呢!我呸!我是說……你不能和我一樣犯糊塗啊!」

  我嗯了一聲道:「你也知道自己在犯糊塗啊?我可沒你那麼傻!行了,行了!不說這些了,我找你有別的事做,做點事,你就不會整天胡思亂想了!」

  耀陽好奇地問道:「什麼事啊?我可不想再幹什麼投資顧問了!」

  我搖著頭道:「忽悠人會不?」

  耀陽嘻嘻一笑道:「我強項啊!」

  我嗯了一聲道:「我在東莞有幾塊地,你知道吧?」

  耀陽點了點頭。

  我繼續說道:「那幾塊地,本來是衝著水上樂園買的,不過,現在看來可能遙遙無期。可東莞建設局那邊已經在催了,設計圖紙得交了,規劃必須要在這個月出來!」

  耀陽好奇地問道:「你和我說這些幹什麼?不是指望我幫你設計吧?設計人還行,設計房子,我可真不會啊!」

  我切了一聲道:「設計人,你也不行!你以前不是在娛樂圈混過嗎?《碧血劍》里的袁承志知道嗎?就是林家棟演的那個!」

  耀陽啊了一聲道:「知道,知道,他不是演金蛇郎君嗎?」

  我饒了繞頭說道:「誰?總之是個歷史人物了!」

  耀陽古怪地看著我道:「你讀過大學嗎?袁承志算什麼歷史人物,那個朝代的人啊?哪本歷史書里有他啊?就因為他武功蓋世啊,做了武林盟主啊?那可不是什麼國家允許的民間組織啊!」

  我笑著說道:「他不行!可他爸行啊!他爸是袁崇煥,可是明末抗清的英雄啊!老出名了!」

  耀陽撇著嘴說道:「好像不怎麼出名!」

  我哎了一聲道:「你管他呢,反正現在你得幫我把他們兩父子,弄出名了!我要建一個商業古鎮,古香古色得那種,你得幫我把人都忽悠來,但又不能引起上頭部門的注意,尤其是歷史人物,可千萬別吹的太大!」

  耀陽哦了一聲道:「我明白了,是忽悠人,但不是騙人!弄點噱頭,引進遊客!這個我的確擅長!多少費用啊?」

  我假裝沒聽懂道:「還要錢啊?不是空手套白狼嗎?需要啥錢?」

  耀陽呸了我一下道:「你想得美,現在幹什麼不要錢啊?我就是造假也得下點本錢啊!」

  我笑著道:「好,好,該花的咱都花!」

  耀陽這回摟住我的肩膀說道:「賺錢是應該的,不過報仇這事……」

  我認真地說道:「我答應過你的,我就能辦到!」

  我看著笑容滿面的耀陽,一時也吃不准他到底是不是釋懷了?

  殺害弟哥的殺人兇手遲遲未能落案,不但警方那邊著急,弟哥手底下跟著他一起混飯的人,也跟著著急。

  一個陌生的電話打給我,電話里的聲音十分地低沉:「陳總,溫伯想找你聊聊!」

  我心裡一沉,弟哥這事我做的不地道,心裡有愧,弟哥出了事,我就是拿了點錢出來,我人都不去看看他家裡人,不是我不想,而是公司的事也是搞得我焦頭爛額,加上也有些私心,不想讓警方知道我在裡面搞鬼。

  聽我半天沒回答他,那人加重了些語氣道:「溫伯讓你今天務必去見他一面!」

  我哦了一聲道:「知道了,他在灣仔碼頭吧?」

  那人嗯了一聲道:「溫伯說一天都在,專門等你!」

  放下電話,我一直在思量,溫伯不會把弟哥的意外死亡,算到我頭上吧?雖說我和溫伯的關係還是不錯,但真的談不上什麼真交情,唯一把我們聯繫在一起的是林老,可林老都過世這麼多年了,溫伯還會買林老的帳嗎?江湖中人利字為先,我用了他的人,沒和他打招呼,現在人還死了,我都沒和他說上一聲,這事我做的的確不地道,溫伯的脾氣陰晴不定,我也揣摩不出,別說我還真有點擔心。

  我猶豫著要不要叫小黑一起去,可想想也別那個必要,溫伯不至於直接對我動手吧?大不了我再拿點錢出來就是了。

  懷著忐忑的心情,去了灣仔碼頭,走時阿廖還問我去哪,要不要他開車?我想想還是算了,多一個人反倒不好,顯得我不信任溫伯。

  接近中午,雖然已是十月深秋,但午間的太陽還是一樣的刺眼。

  下了車,我用手遮住太陽光,走進了溫伯的水果欄,一批新進的榴槤散落在地上,一些由於搬運時摔壞的,就那麼肆無忌憚地扔在地上,地表的溫度像是馬上把它烤熟一樣,散發著屎一般的臭味。

  我捏著鼻子往裡面走,幾個光著膀子,肩膀上搭著毛巾的搬運工,攔住了我的去路,其中一個管事,仰著頭對著我說道:「買水果去前面,這裡不賣水果!」

  我客氣地說道:「我找溫伯的!」

  管事上下地打量我一番,然後朝著裡面喊了一聲,潮汕話。

  裡面應了一句,管事才讓開了路。

  裡面是幾間臨時改造的貨櫃箱,焊接在了一起,把中間打通,看上去像一個大烤箱。

  這時外面的溫度估計有30度,四周的鐵皮經過太陽的照射,使得裡面的溫度至少得有35度,奇怪的是,裡面明明有好幾台空調,卻一台都沒開。

  一個高大的年輕人站在我面前,一隻手頂住我的胸口,阻止我再往裡面走。

  我撥開他的手,不客氣地說道:「溫伯叫我過來的!」

  這年輕人哼了一聲道:「我知道,我通知你來的!麻煩一下!」說完,叫我抬起手,這意思是要搜身。

  我有點惱火,溫伯我又不是第一次,什麼時候來的這麼大的排場?這是擔心我帶傢伙,要傷溫伯不成。

  我皺了皺眉,還是抬起了手。

  年輕人原來不是要搜我的武器,而是拿走了我的手機,然後說道:「等你出來還給你!」然後讓開了路,指了指裡面單獨隔開的房間。

  幾個人在一邊算著帳,另外幾個在打牌,都聲音都很小,我徑直走進了那間小房間。

  房間裡坐著兩個人,一個是溫伯,另一個是留著八字鬍的中年人,這人我沒見過。兩個人正坐著喝茶,看我進來,兩個人都不看我,由於這房間就兩把椅子,他們面對面坐著喝茶,我就只能站著,擠出了笑臉說道:「溫伯,好久不見了!」

  溫伯不看我,罵了一句:「丟那星!你搞這麼多爛榴槤,還好意思跟我收錢!」

  那中年人笑著說道:「誰也想不到都十月底了,天氣還這麼熱!貨你是收了,至於爛不爛我就管不著了!」

  溫伯給他倒了杯茶,問道:「你打算要多少?」

  那中年人喝了口茶,笑著說道:「溫伯,你這說得哪裡話?您老隨便出個價就是了!」

  溫伯又給他倒上一杯,我看著還冒著熱氣的茶水,心裡這裡面都什麼溫度了,還喝熱茶,這是想中暑吧?

  溫伯伸出了三隻枯黃的手指頭,中年人皺了皺眉道:「溫伯,這也太便宜了點吧?這還不到貨的一半價啊,這樣我怎麼賺錢啊?溫伯你算算,加上進價,加關稅,加上運費,搬運費,我得損失多少啊?」

  溫伯再次罵了一句:「丟那星!當初不是你說的,讓我進泰國榴槤包賺不賠的,現在呢?全砸在手上,你還好意思跟我要錢,就這個數,一分不能再多了!」

  那中年人不滿地說道:「買賣肯定是有虧有賺,我也沒想到會這樣啊!當初你問我的時候,我可沒說一定包賺不賠,只是說這個比較好倒手!我肯賣給你的榴槤,讓你不虧,就很夠意思了!可別太虧著兄弟我!溫伯,你年紀大了,該退休就退休了,賺那麼多錢,也帶不進棺材的!」

  這話說得就一點都不客氣了,溫伯並沒有馬上爆發,就是叫道:「阿細,你進來算算一共多少錢?明天把錢給大弟拿去!」

  那個剛剛攔住我的年輕人走了進來,同樣地比出三根手指,很篤定地說道:「這個數!」

  不等這個大弟說話,溫伯就用毋庸置疑地口氣說道:「那你明天給大弟哥送過去,記得啊,讓你大弟哥寫哥收據啊,別到時不認帳!」

  阿細點了點頭,退了出去。

  大弟哼了一聲道:「有本事就叫阿細過來送錢,最好帶多幾個人,今時今日敢明搶我大弟的人,還真沒幾個了!老溫頭,你真當自己還是林老的頭馬呢?你可嚇唬不了我,我還和你明說了,別逼我,逼急了,我連你這水果攤都給砸了!還有啊,我弟弟的事咱們沒完!」

  說完,不屑地看了我一眼,走出了房間。

  我以為溫伯一定會發火,叫外面的人攔住他,然後就是刀光劍影的,可惜沒有!溫伯沉默著著這個大弟走出門外。

  好一會兒,溫伯突然摔掉了手中的茶杯,可這房間的地面是鋪了木製地板,沒有想像中清脆的響聲,茶水倒是撒了一地,還有一些撒到了我腳上。

  我很不知趣地擦了擦自己的鞋,然後對著溫伯說道:「您這要是有事,我下次再來!」

  溫伯這才像是剛剛看到我一樣,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沒事,沒事,來坐下喝茶!」

  我額頭上的汗就像水一樣的淋下來,不是怕他,而是真的覺得很熱,衣服已經徹底地濕透了,黏在身上十分的不舒服,我耐著性子坐了下來問道:「溫伯您不覺得熱嗎?為什麼不把空調打開啊?把水果往裡面搬,開著空調就不那麼容易壞了。」

  溫伯哎了一聲道:「我年紀大了,吹不得風,更別說空調了!這水果不用你擔心,我自然有辦法賣出去!」

  我淡淡地笑了笑說:「就用這辦法啊?不如你直接賣給我算了,我拿回廠里發福利!」

  溫伯臉色一變道:「你這是有什麼對不起的地方,想拿錢來補救吧?」

  一個銷售員的自白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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