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官一臉的不忿，壓了壓自己的情緒，繼續說道：「總體上，我覺得青島辦事處的同事們，還是比較拼命的，我們年初給自己制定的目標，基本已經達成，當然和公司下達的指標有一定的差距，但我相信，明年，明年我們一定能達到公司的指標！」
黃奇跟著說道：「是啊，不瞞公司領導，這一年我們的確很拼命，跑遍了青島市大大小小的所有街道，從小型商場，到大型超市，找了大量的代理商，競品廠家手中，我們就搶到了4個新客戶，都是核心的大客戶。Google搜索大項目上，我們也沒放鬆，今年做了2個200萬以上的項目。」
王寧像趁熱打鐵似的，接著說道：「其實，我們今年的總體銷量增加了不少，也得到了所有新老客戶的認可，同時在新品上，我們也做出了不小的成績，尤其是差異化產品裡面，我們占到銷售份額的30%，超出了公司的規定的指標。」
袁志遠打斷了誇誇其談的王寧，說道：「我不想聽這些，我想問下你們，今年你們辦事處一共增加了多少個代理商？」
呂官低著頭，回答道：「5個，都是大客戶，其中2個還是競品對手的呢！」
袁志遠又問道：「今年你們投了幾次標?」
呂官哦了一聲答道：「暫時只有一個，現在一般的項目都是內部招標，還有很多項目都不需要招標的！」
呂品不滿地說道：「這個不用你講，袁總自然知道！」
袁志遠繼續問道：「項目的投標書呢，我看看！」
呂官一愣，然後解釋道：「交上去了啊！」
呂品似乎已經不耐煩了，急忙說道：「你沒留底嗎？」
呂官哦了一聲，向內勤的小姑娘叫道：「咪咪，把我昨天列印出來的投標書副本拿過來！」
袁志遠接過投書看了看，問道：「這項目一共有幾家參與？」
呂官得意地回答道：「初選是5家，現在剩3家了！」然後神秘地說道：「這3家裡面，其中一家是海鷗，他們那個銷售經理，被我搞定了，肯定是自動出局的，就剩下一家BNC外企和咱們競爭了！不過，咱們優勢很大，他們價格比咱們還高！」
我注意到他說海鷗的銷售經理，被他搞定了。好奇地問道：「你是怎麼搞定他的？他叫什麼？」
呂官為難地說：「這個陳總，我就不好說了，您也知道這規矩……就是答應給事後成了，我分點錢給他！」
我嗯了一聲，不再說話了。
接著，除了最後一個來的那個劉星宇沒發言，其他人都前後講了話。
呂品面色難看地說道：「這就是你們做的工作？空話連篇，沒有一點實際的內容，跑這兒喊口號來了啊？賈總，我也得說說你，這是你工作上的失誤，青島這個大的市場，你不監管好了，只顧著其他幾個重點城市，這樣可不行啊！青島這兩年的經濟，發展得十分迅猛，GDP總量超過8000億，三號地鐵線，膠州灣隧道。這幾年，日韓企業不斷往青島擠，加上青島本身的內陸企業，一直發展得很好，人均收入普遍提高，消費水平不斷上漲。這麼大的消費市場，為什麼不好好開拓？難道就是因為有個海鷗集團嗎？」
賈志明急忙解釋道：「呂總，我承認青島市場我監管的少，不過，我想這裡面的原因，你也多少知道一些吧？很多事情都是越過我，直接找你審批的，今天剛好陳總，袁總都在，我們不妨把話說清楚。青島辦事處授信的13個代理商，沒有一個是經過我手同意的，就只有那個欠款的代理商，到了我這裡，我沒批！這工作我怎麼做啊？」
袁志遠皺著眉問呂品道：「怎麼回事兒？為什麼不通過省總，就直接能通過的？誰給的權力？」
呂品額頭上滴出了汗，解釋道：「啊，因為審批程序太複雜，而到了賈總那裡，很多時候都給耽誤了，我就直接批了！也只是一部分而已，大部分還是按著程序來了！」
賈志明還要爭辯，袁志遠做了個停的手勢。
看了看面色陰沉的我，說道：「都不用說了，我知道了！」
然後轉過頭問賈志明：「青島辦事處的公司編制是多少人？」
賈志明想了想回答道：「14個人，包括一個內勤！」
袁志遠問道：「上報了多少個編制？」
賈志明質疑了一下，回答道：「這個我要查一下！」說完，拿起了電話。
我看到呂品和呂官都露出了恐懼的表情，就知道這裡面有貓膩。
賈志明放下了電話說道：「上報了10個，都是轉了正的，包括一個內勤！」
袁志遠看了呂品問道：「這事你知道嗎？」
呂品猶豫了一下，回答道：「啊，之前是有10個人的，後來有幾個實在不能用的，就炒了，人還沒補齊，這事呂官和我說過，現在正在招人，很快就可以補上了！」
袁志遠哦了一聲道：「那這個內勤為什麼不在編制內？一個月只有2000塊錢？補助呢？給我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兒？有人離職了，就該把編製取消掉，不知道嗎？這是吃公司的空餉啊！這錢都哪去了？還有就這辦事處要公司一個月2萬塊錢的辦公費用？發票哪來的啊？連個牌子都不掛？三間房，還有一間給你們當炮房用的啊？！」
我看得出來，袁志遠是真生氣了，他人長得比較凶，但卻很少發火，對待下屬也是一向輕聲細語，這次看來要發威了，不免覺得有好戲看，看看袁志遠打算怎麼發揮？
所有人都沉默了，沒人敢接話。
袁志遠接著說道：「業績做不上去，找一大堆理由來搪塞我和陳總，這都是理由嗎？給你們這麼好的條件，這麼寬鬆的政策，你們不好好干，喝酒，打牌，一天天的，你們都幹了什麼？你當我是傻子啊？沒有要你們朝九晚五的打卡，也沒叫你們天天來公司報導，可你們就是這麼給我工作的啊？對得起，你們一個月6000塊錢的底薪嗎？」
說完，拿起電話：「黃總啊，啊，我是袁志遠!我在山東青島辦事處，能不能派個人下來，幫我查查青島辦事處的費用，具體情況，我稍後給你說！……什麼？要賀總批？」拿著電話看著我。
我接過袁志遠的電話：「喂！老黃……黃總啊！我，陳飛！」
然後就聽到電話里，一個勁兒地好，好，好！
掛斷了電話，交給袁志遠。
袁志遠對著呂品和賈志明說道：「你們兩個都給我下去查，看看其他地方還有沒有這種情況，一定要給我徹查！」
然後對著呂官說道：「你的辦事處先停了吧，全部人領完這個月工資，等公司調令！」
之後對著賈志明說道：「找人過來接手青島辦事處，你暫時就哪也別去了，就在這兒給我盯著！」
又看了看呂品，還是比較客氣地說道：「呂總，華東市場這麼混亂，你的責任最大，我給你一個月時間，一個月後，我再過來，整頓不好，你直接走人！清楚嗎？」
呂品點了點頭，想說什麼，看了看袁志遠堅毅的眼神，又低下了頭。
我和袁志遠坐上了車，呂品想留我們吃飯，我哼了一聲道：「下次吧，希望還有機會！」
車裡，我和袁志遠說道：「現在看來，全國市場可能到處都會有這種情況，你要多留意，花點冤枉錢無所謂，但錢花了，業務還上不去，就說不過去了！咱們以前都是干業務的，其實多少也能理解，吃飯，喝酒，打牌，應酬，花點錢，這很正常。不按時上班，偶爾偷懶也是人之常情，就是別把咱們當傻子就行！」
袁志遠嗯了一聲道：「是啊，他們這有點過了！我打算借這個機會，全國來次大整頓，也算立個威吧，你得給我撐腰啊！」
我笑著說道：「這事你該和賀潔說，你要立威，她也要啊！」
袁志遠嗯了一聲道：「好，回酒店我就和她商量一下，具體怎麼辦？」
回到酒店，賀潔已經和陶仁燕談完了，三個人坐在酒店的咖啡廳里，賀潔先開口道：「你猜她找你談什麼？」
我搖了搖頭道：「不知道，估計是也想和我合作，一起對付張總，拉張總下台吧？」
賀潔笑著說道：「差不多，更重要的是，她想展示下她的實力！她不是一個人過來的，還帶了兩個人！」
我好奇地問道：「帶什麼人啊？保鏢啊？」
賀潔切了一聲道：「帶保鏢有啥用？還能武力征服我啊？這兩個人是……」指了指天上。
我笑道：「神仙啊？還是超人啊？」
賀潔撇著嘴說道：「你故意的是吧？你還別說，真的有點來頭，不過好像和他們公司也沒啥聯繫！她的重點是告訴咱們，她的關係很硬，展示下她的實力，希望咱們能不插手就別插手，她們海鷗的事務！如果要合作，最好找她合作！晚上，她還再次對你發出了邀請，要請你吃飯呢，說是介紹一些很重要的人給你認識！」
我切了一聲道：「算了吧！你知道我最怕這些了！你能應付就應付一下，應付不了，就推了！」
賀潔無奈地說道：「那我怎麼說啊？你這老這麼拒人於千里之外的，不太好吧？」
我想了想說道：「你就說我水土不服，身體不適！」
賀潔撇著嘴說道：「沒看出來！」
我笑著說道：「內傷，看不出來，再說了，我比較堅強！對了，志遠有事和你商量，我和志遠剛剛去了青島辦事處，一塌糊塗，他正想借你的權力，立下威呢！」
袁志遠接過話來說道：「是的，賀總，我覺得現在的銷售部太混亂了，過上幾天好日子，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普遍都太懶散，專公司的空子，我要大整改，大徹查！不過，我這權力有限，還請賀總給我撐腰啊！」
賀潔笑著說道：「陳總不是在這兒嗎？怎麼不叫他撐腰，叫我撐什麼腰啊？」
我扶著腰說道：「我自己的腰都不好，怎麼替他撐啊？好好想想，是該整頓一下了！」
賀潔認真地說道：「我舉雙手支持，袁總你就大膽地干吧，有什麼事，我給你撐腰。這樣，我再和你一個頭銜，集團行政副總，你看怎麼樣？」
袁志遠急忙拒絕道：「我這做銷售的，和行政怎麼能扯到一起去啊？不行，不行！再說了，那老黃太太以後，見到我不得和我翻白眼啊，她做了這麼多年，都沒當上行政副總，我當不合適！」
我呦呦了兩句，還沒說話。
賀潔打趣道：「怎麼滴？陳總你打算來段說唱啊？」
我笑道：「別打岔！我和你說，剛剛志遠給老黃太太打電話，老黃太太不買他的帳，他氣的都想摔電話了，這會你給他這職位，他心裡是樂開了花，嘴上卻說不合適，你說這人假不假？」
賀潔嗯了一聲道：「假過賈寶玉！」
袁志遠委屈地說道：「賈寶玉是紅樓夢裡最真實的人，好嗎？」
袁志遠和賀潔商量著整改的事，我沒事做，就和她們說，自己出去走走。
隨便閒逛的時候，就走到了青島大劇院，上面的牌子還是國家重點京劇團，一下子就想到了今天見到的俞靈，不知道她會不會有演出呢？
不知不覺地就走到了賣票的窗口，看到上面寫著今天的演出劇目《龍鳳呈祥》，演員名單，沒看見有俞靈的名字。
我還真沒看過現場的京劇，就買了一張二等座的票，進去看看熱鬧。
進去的時候，已經開始了。
一個大花臉，正唱著一段聽不懂的詞，我坐了下來，旁邊一個老者正聽得入神，手指跟著打著節拍。
我仔細地分辨著他唱詞的意思，還是一個字沒聽懂，也不知道這演的是什麼意思？
不過，就是覺得這唱的還真是好聽，這京劇不同於普通的唱的，唱的字正腔圓，悠揚委婉，這麼大的空間，卻可以聽得清清楚楚，雖然聽不懂，但也覺得十分的好聽，不知不覺就聽了進去。
一個銷售員的自白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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