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問道：「那你現在什麼打算？不是打算退隱江湖吧？」
董總笑了笑說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能走到哪兒去啊？就是想規避些風險，近期不要有大的投資，貨款盯緊點，其他的，也沒什麼了？小豪他最近怎麼樣啊？」
我笑著說道：「好著呢，你不放心，自己去看看他就是了。Google搜索」
董總哎了一聲說：「我就不去了，去了又得和他吵，你幫我看好他就是了，我有點累了，下午就不過來了。」
我關心道：「你沒事吧？身體不舒服啊？」
董總淡淡回答道：「沒事，就是心累，做這麼多年實業，看著身邊的朋友，一個個的倒下，有點難受。」
董總走後，我從沒見過董總這麼失落，這麼灰心喪氣的，心裡不免有些擔心。
查閱了大量的資料，看了很多最期的財經報導，祖國山河一片大好啊，沒看到什麼大量的實體企業倒閉，也沒看到什麼相關的新聞。
我知道董總不是杞人憂天的人，她的危機感一定是她的道理，她要是隱退了，我怎麼辦？我是不是也得開始考慮後路了？
回到家，看到董子豪形影不離孫老爺子，覺得很是奇怪，就問小雪：「這是怎麼了？誰規定的，要他跟著老爺子啊？沒這個必要吧？」
小雪笑著說道：「不是老爺子讓他跟著的，是他自己想跟著的，他喜歡老爺子給他講的戰鬥故事，他都迷上了。」
我哦了一聲，走過去和董子豪說道：「你媽回來了，你要不要回家啊？」
董子豪腦袋像撥浪鼓似的，一個勁兒的搖頭說：「不回，我在這裡住的挺好的，你不會是想趕我走吧？」
我笑了笑說：「那到沒必要，之前是挺煩你的，不過，現在覺得你挺有規矩的，但你是不是和你媽打個電話啊，她好像遇到點難事！」
董子豪嗯了一聲，說了聲：「知道了！我明天就回家看看，不過，房間你得給我留著，我還要回來住的！」
我點了點頭問道：「在我這兒住多長時間都沒問題，但你不打算回法國念書了啊？總在我這兒就這麼待著，也不是辦法啊！」
董子豪愣了一下，然後說道：「不回去了，那邊也不會再要我了，我想好了，我想去報考軍校，聽了孫爺爺的戰鬥故事，我想做一名解放軍戰士。」
我啊了一聲說道：「不是吧？我不是說孫爺爺的故事不好，不過，那是戰爭年代的事了，現在是和平年代，你去了軍隊也沒仗打，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啊？」
董子豪很堅定地回答道：「不用考慮了，我想好了，不管在什麼年代，都是需要人民軍隊的，就是不去軍隊，我也想當一名人民警察。」
我不好打擊他的積極性，就勸道：「這個你可以去問問你勝男姐，她幹了這麼多年，你要是真的有心報考，她能給你點好的建議，不過，你還是得和你媽商量下先，我估計她是想你繼承她的衣缽呢！」
令我完全沒想到的是，在我和董總說起這件事時，董總表現的異常興奮，她高興地說道：「小豪和我說，他要報考軍校，是你給他做的工作嗎？你立了大功一件啊！」
我有點猶豫地望著她，問道：「你這是在說反話啊？還是真的高興啊？」
董總笑著說：「當然是真的高興了，他能給自己找到人生的方向，這是多好的事啊，之前讓他去法國讀書，是想他繼承我的事業，根本就不是他自願的，我也看出來了，他根本就不是那塊料。現在他找到了自己喜歡的事業，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方向，我就放心了！謝謝你啊！」
我有些奇怪地問董總：「怎麼你不想他繼承你的事業？那你的企業以後怎麼辦？」
董總看著我說：「你啊！你現在也是眾望所歸啊，協會的副會長，萬眾的領頭人，我很快就會把萬眾過度到你手上的！」
我差點跳了起來，不是高興的，而是被嚇倒了！其實，我是有心裡準備的，我知道董總有心栽培我成為，她的接班人，我也覺得這是順理成章的事，只是我覺得這是不是太快了點？
我急忙說道：「你最近是怎麼了？這從歐洲回來後，我就覺得你不對勁兒，就算是你想退出，也不用這麼快吧？再說，我也不想接手萬眾，我也有自己的事業干啊！」
董總搖著頭說：「交給別人我不放心，你的其他事業都是瞎扯淡的，我還不知道你，除了萬眾你那都不想去！我都為你鋪好路了，下一屆董事會上，我就會提議你接替我的位置，我想這不會有什麼大的阻力，就這麼定了！」
我等待這一天的到來無數次了，希望能從董總的嘴裡說出這樣的話，我也無數次幻想過，我接手萬眾的一天。可不應該是這樣的，這不是我想像的。
沒有歡欣雀躍，沒有興高采烈，而是十分的失落。
我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緩緩地說道：「我不知道是什麼讓你心灰意冷，這麼快就想隱退了，但我覺得你現在下去，肯定不是時候，海外市場還剛剛起步，國內市場還不穩定，咱們內部人員也沒穩定下來，還是內憂外患的，你這時候將管理權過度到我手上，是不是為時尚早了點啊？」
董總笑了笑說道：「你知道一個剛剛考到駕照的人，一開始是害怕上路，到剛剛學會了一點皮毛，就瘋狂地見車就練，等撞了一次就開始害怕了，不敢上路。等再過一段時間，就所向披靡，簡直是人車合一的，等你再撞第兩次的時候，就徹底的害怕了，根本連方向盤都不敢拿了。我就是那個撞了兩次車的人，我現在做事，都是畏首畏尾的，根本就無法做出正確的判斷，我想在自己事業最巔峰的時候隱退，讓我走的光榮一些，也給自己留點後路，你就成全我吧！」
我有點怒憤地說：「你拍拍屁股光榮退休了，可你想過我沒有？這麼大的攤子，你說走就走，扔給我一個人，我怎麼辦？我要是有這樣的能力，我肯定當仁不讓，問題是，我還不成熟，想問題，處理事情，還不如你一半呢？想東西，也不夠全面，看問題的角度有時太過偏激，這都是我身上的毛病，我搞不定的，我不同意，你要是就這麼走了，我肯定是不會接你的班的，我反正是不愁吃，不愁穿的，你走我就走，大不了，找個人接手就是了！」
董總沒生氣，反而笑道：「你能看清自己的問題，就說明你已經成熟了，這些年，我是看著你成長的，我覺得你行，你就一定行！我再做下去，我就會出問題了，我也是不得不做出這樣的選擇。你記得，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的道理。任何一個位置，都不想妄想自己會千秋萬代做一輩子，坐久了，就會有人眼紅，一定不會坐的穩的。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
我驚訝地穩道：「你的意思是，你的鞋已經濕了？」
董總哎了一聲說：「不深究，誰都沒毛病，要深究，誰身上都不乾淨！」
董子豪走了，去上海報考軍校了，行李卻留在了我們家，董總陪他去的，公司的事情，談話之後，她真的就很少參與了，公司的人也開始慢慢習慣了，沒有董總的日子，基本上所有的大事，都是我在定，也沒有任何人有任何的異議。
偶爾我經過董總的辦公室時，總覺得裡面有一個人可以讓安心的人在，遇到困惑的時候，去請教一下她。
炎熱的夏季到了，又是空調的旺季了，大家都很忙，小雪也開始了她的東洋求學之路，這次還是勝男帶她過去的，林家生在北海道剛好有套房子可以住，上次她們去的時候，就住在那裡，我本想和林家生說，買了他的那套房子，可一開口，他就要直接送給我，他還真不是客氣，手續都直接找人拿給我了，嚇得我再也不敢提了，就讓她們直接住了進去。
一下子走了三個人，家裡又顯得十分的安靜，我爸媽還有老爺子也是十分的不習慣，好在耀陽一家還在，三個老子看一個小孩子，耀陽兩夫妻也落的清閒。
歐洲市場開發的異常的順利，喬治和他弟弟簡直合作無間，喬治在工作上是一點不馬虎，經常和約瑟兩個人吵的面紅耳赤，最後不得不到我這裡裁決。
我當然是向著喬治的，約瑟也幾次做出讓步，FANCO公司給了我們所有廠家裡面，最大的優惠政策，而且銷量節節高升，他賺到錢了，自然對我們萬眾禮待有加，對於自己的這個哥哥，也是言聽計從。
艾文來和我匯報工作的時候，我問她：「你知道中京，在大商的近況嗎？不是說他們簽訂了合約嗎？為什麼在大商的店裡，還沒有看到中京的產品呢？」
艾文幸災樂禍道：「你的選擇是對的，中京選擇了大商，現在是進退兩難，合約簽的，就得履行，可那合約比《南京條約》簽訂的還要憋屈。先不說，大商方面不肯出一分錢給他們裝修導購區，還讓中京自己負責裝修，中京進入的商場都是沒開業的，現有已經營業的商場，一個都不給他們進。」
我笑著說道：「這就是變相的讓中京幫他們大商裝修啊！」
艾文點著頭說道：「是啊，太欺負人了！他們大商本身的商場占地面積大，所以啊，開的地方都是比較偏僻的地區，中京投了錢，還不知道那些商場能不能開得起來了，分分鐘就是打水漂了。還有啊，大商方面前期一分錢貨款不出，中京必須無償的把他們的商品，擺在他們的櫃檯上賣，賣了多少錢，還得分給他們一半。」
我哼了一聲說：「這TM的和代賣有什麼區別啊？這群棒子真不是物兒！」
艾文笑道：「咱們啊，多虧沒和他們簽，我記得你當時還罵了他們一通，真是活該！」
我哎了一聲說：「雖然中京是咱們的競爭對手，但畢竟都是中國的企業，我也說不出心裡是高興，還是有點失落。」
艾文看了看我道：「你這是貓哭耗子假慈悲吧？你說要是換了是咱們，中京的人不得笑得背過氣去啊！是他們自己鬼迷心竅，怨不得別人啊！」
我嗯了一聲說：「是啊，這麼下去，中京海外市場的開發遙遙無期了。」
艾文走後，我想了想，給林家生掛了個電話：「林總，有件事你聽說了沒有？」
林家生哦了一聲問道：「什麼事啊？咱們不剛通了電話沒多久啊?房子我真是送給你的，我一輩子也去不了幾次日本，空著也是空著！」
我急忙說道：「我真不要，不是說這事，中京和大商的事，你聽說沒有？」
林家生嗯了一聲說：「知道點，就是簽了個不平等條約，咋了，和你扯上關係了？」
我笑著說：「和我是沒啥關係，之前大商也找過我，被我罵走了，我是想啊，既然中京也是咱們協會的會員，咱們是不是也幫他們一把呢？」
林家生遲疑了一下說：「你會這麼好心？你不是又憋著什麼壞水吧？」
我否認道：「沒有，真的沒有，你不妨打個電話給胡軍生，勸勸他，這麼下去，會耗死他的，讓他就直接停止合約，大商的商場肯定是得幹下去的，一時半會他們上哪再找合作廠家，有了這次的不平等合約，國內還有哪個廠家敢和他們合作啊？到時，大商的商場裝修好了，空了那麼一大片家用電器，看他怎麼辦？」
林家生想了想說：「要是人家大商直接起訴呢？中京可是吃不了兜著走啊！」
我哼了一聲說：「他們憑什麼啊？本來就是不平等合約，打起來還不一定誰贏誰輸呢？再說，這種經濟官司，托它個十年八載的，中京拖得起，它大商拖得起啊？」
林家生笑道：「有點道理啊！那你直接和胡軍生說就是了，為什麼還要通過我啊？」
我笑了笑說道：「我做好事不留名！」
一個銷售員的自白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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