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拿出診斷報告和片子給何大少，何大少看了看，搖了搖頭說道：「這都是二次診斷了，而且就是我們醫院看的，應該就真的沒辦法了，不過，我明天可以再拿到腫瘤科，給他們主任再看看，有沒啥治療辦法。Google搜索」
我嗯了一聲說：「那就麻煩你了，現在主要是病人不肯配合治療，但凡有一線希望，你都告訴我，我想辦法勸勸病人治療。」
何大少好奇地問我道：「這是誰啊？你媽我認識啊，不是她啊，你怎麼這麼上心的？」
我板起臉說道：「你能不能說點好聽的啊？我媽健康著呢，這是我丈母娘！」
何大少一笑，說道：「你丈母娘這麼年輕啊？那你老婆不會還在讀高中呢嘛？怎麼混成這樣啊，找個老婆都得從小培養？」
我不悅地說：「你老公才小學沒畢業呢！這是我後丈母娘，也是我的老師，一個值得尊敬的人，要是有辦法，就幫我想想辦法吧！」
何大少鄭重地點了點頭說：「你也難得求到我，能幫的我一定幫。」
我認真地說道：「那就謝謝你了！回珠海請你吃飯。」
何大少笑著說：「很少看你這麼用心對人啊，看來你對自己的老婆是真好啊！」
我也笑了笑說道：「不對自己老婆，還能對別人老婆好啊？對你好啊！」
何大少頑皮地說道：「對我好怎麼了？你不該對我好嗎？上學那會兒，多少人追我，就你不追，你是故意要引起我注意嗎？現在是不是很後悔，當初沒對我下手啊？」
我搖著頭說道：「不後悔，一定都不後悔，我上學那會兒，心裡只想著學習，心無旁騖，雖然你現在長得國色天香的，但不是我的菜。我一看到白大褂，心裡就發怵，從小就怕打針吃藥。對了，我還不知道，你是什麼科的？」
何大少陰笑道：「你是不是有什麼難（男）言之隱啊？我可以介紹醫生給你認識啊！我是婦科醫生，要是有什麼未婚先孕的，倒是可以找我處理！」
我急忙搖著頭說道：「我很正常，我老婆也很健康，我們現在沒有這方面的問題，以後也不會有。你說你一個婦科大夫，回珠海上班就是了，跑這麼遠來幹什麼？珠海婦幼保健院，我認識他們院長，直接調你過去當婦科主任，待遇肯定比這樣好！咱們寧做雞頭，不做鳳尾啊！」
何大少打了我一下說道：「你才是雞頭呢！你不懂，能來這家醫院實習的，出去了也都是各大醫院的香餑餑，到哪去都有人搶。這就是鍍了層金。這些其實還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可以學到東西，我是真的想做一位好醫生。」
我微笑著說：「看你現在的樣兒，真有點《仁心仁術》醫生的樣子。我記得上學那會兒，你功課也就一般，整天花姿招展的，屁股後面一群跟班的。長大了，懂事了，看著你們這群孩子成熟起來，為師甚為欣慰啊！」
何大少笑罵道：「屁嘞！我上學時候學習一向名列前某的，長得好看，還不能打扮打扮啊？不像現在，想打扮都不允許，天天穿著白大褂，一身的消毒水味，一年都買不上一身衣服。不過，你倒是令很多人看走眼了，都是你上學那會兒蔫巴壞，不聲不語的，也沒出點啥來。現在變得全班混得最好的！」
我急忙擺著手說道：「我可不是全班混得最好的，鄭偉中，咱們班長，現在是市局幹部，下一步肯定是市常委成員。賈西民，珠海豐華食品老闆，廣東省十大傑出年輕企業家。學習委員王小朵，清華博士。我還能數出一大片來，都是社會各界的精英啊，我算個啥，不說別人，就說你，北京協和醫院著名婦科醫生，未來醫學界的專家。」
何大少笑著說：「有意思嗎？天天在報紙雜誌上看到你的消息，社會知名人士，誰能有你出名啊？」
我笑著說：「你在北京的報紙都能看到我的消息啊？我這麼出名嗎？我那些消息都是負面的，花邊新聞，和你們這些社會精英比起來，我就是個小丑。」
何大少玩味地說道：「你和我說說，新聞上說的，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那個綠水園的杜大小姐，和你……」
我急忙叫道：「停！停！我和杜詩陽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們就是商學院的同學，關係的確是朋友，僅限於此！嗨，我幹嘛和你解釋這些呢？你怎麼那麼八卦呢，對了，我還有正事問你呢！」
何大少笑了笑說道：「就是好奇嘛！還有啥事，你說！」
我問道：「我老丈人好像是得了帕金森綜合症，不過，一般時間都是清醒的，只是偶爾糊塗一點，你說這病得怎麼治療啊?用不用吃藥，開刀啊？」
何大少想了想說：「這是慢性病，做手術是沒有一點效果的，不過聽說吃些中藥對這個病還是有好處的，好像叫龍元湯的藥劑，中藥副作用小，要是吃西藥，可能有很多副作用的，我不建議你用，我可以再幫你問問。哎，怎麼一家子病號啊？也夠難為你的。」
我又問道：「那還需要注意什麼嗎？」
何大少想了想說：「一定要讓患者多注意休息，他們可能會有焦慮，抑鬱，身體反應遲緩，失去平衡，肌肉萎縮，記憶力減退這些症狀。如果是重度的話，一定身邊有人照顧才行。」
我有點焦急地問道：「會有生命危險嗎？」
何大少搖搖頭回答道：「沒聽說會有生命危險，但要是你不找人看著，就難說了，不是因為病情的影響，而是其他因素導致的。」
我嗯了一聲說：「謝謝了，我知道了。」
我們又聊了一會兒，有人敲門，她開始忙起來了，我也不好在逗留了，就告辭了，走之前何大少和我說道：「阿飛，你變得帥好多，也成熟了很多，看得出是個有擔當的男人，不像報紙說的那樣，哪天你和同學們解釋一下吧，他們現在一致覺得你就是個花花公子，但我覺得花花公子，是不會大半夜來，了解他岳父岳母的病情的，我還以為你是來泡我的呢？我好失望啊！」說完，微笑著先離開了。
第二天，一早我回到他們的住所，袁麗虹正在和老爺子吃早餐，袁麗虹看我沒什麼精神，就和我說道：「其實，你可以住家裡的，這麼大的地方，有你住的，外面一定住不習慣吧？」
我笑嘻嘻地說：「我可不做電燈泡，我昨天問過我的同學了，老爺子的病沒事，就是得多休息，重點要養。」
老爺子很不高興地說：「你才有病呢，我好著呢！」
我笑著說：「是，你好得很，就是老耍賴，我可和你說好啊，你要是和我爸下棋，你耍賴，我可不幫你！」
老爺子高興地說：「你爸過來了嗎？」
我愣了一下，袁麗虹向我搖了搖頭，意思是讓我不要說。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還沒做好老爺子的工作。
我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問著老爺子道：「老爺子和我去珠海玩玩不好嗎？估計勝男下個星期就回來了，你不想勝男啊？」
老爺子嗯了一聲說：「想啊，不過，小袁不去，我就不去了，我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家！」
袁麗虹勸道：「我過些時候就去，我得把手頭上的工作忙完的。」
老爺子突然哀傷地說道：「我什麼都知道了，不用瞞著我了，你是不是得比我先走一步啊？」
袁麗虹忍著眼淚說道：「怎麼會呢？你這麼想我死啊，我就是得了點小病，小陳這不幫我找了她的同學，在協和醫院的醫生，幫我看看就好了！」
老爺子嘆了一口氣說道：「到了我這個年紀，早就看慣生死了，我看了你病例了，小病不用去腫瘤科的，活檢結果我都看了。要不和我一起去珠海，咱們兩個就該相互照顧，老伴老伴，就是老有所伴，無論是你送我也好，還是我送你，總得在一起才行啊！這些年，和我在一起，也沒享什麼福，外人看著你很風光，其實我是知道的，苦了你了。」說完，拉著袁麗虹的手摩挲著。
袁麗虹的眼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一句話沒說，把頭靠在老爺子的肩膀上。
這畫面我是看不下去了，站了起來命令道：「你們兩個一起走，我給你們包專機，咱們到春暖花開，面朝大海的地方去，多在一起一天都是賺到的！」
專機我沒包到，兩個人也沒能一起走。本來為了讓老爺子可以去珠海，袁麗虹勉強答應了下來的，可惜沒熬到下午，袁麗虹的病情就加重了，直接叫了120送進了醫院。
隨後，醫院就下了病危通知書，並問我需不需要手術，手術的結果有80%的機率死在手術台上，醫院本身就不願意做這樣的手術，但又不能替我做決定，只是一直的勸我，我還是猶豫著，想試試，萬一出現那20%的機率呢？
何大少知道我過來了，上了一個夜班，也沒怎麼休息，就直接過來找我了。聽醫生說了大概的情況，就過來和我說道：「她現在這種情況，就是手術成功了，術後也會非常的痛苦，清醒的機率也不大，就別讓她再遭這個罪了吧？」
我看了看一直坐在一邊，一言不發了老爺子，老爺子由進醫院開始就一句話都沒說，就是那麼默默地坐著，我也不確定他是清醒，還是糊塗？
老爺子突然站了起來，和我說道：「既然結果是這樣，就讓她沒有痛苦地走吧，我想這也是她想要的結果。」
醫生們點了點頭離開了。
不大一會兒，醫生和我說道：「你們進去看看病人吧，她醒了。只能進去一個，你們看看誰進去好點？」
我想讓老爺子進去，老爺子卻站著沒動，然後十分平靜地對我說道：「你進去吧，我知道她還有些話要交代給你，我們該說的話，都說了。我記性也不好，她和我說了，我也得忘。」
看著老爺子堅毅的眼神，我難過地點了點頭。
臉色蒼白的袁麗虹，躺在病床上，眼睛微睜，我穿著防護服走到了她的近前，叫了她幾聲，她的眼神才反應過來，望向了我，用微弱地聲音說道：「還是老爺子了解我，讓我見你了。我還有些話，要囑咐你。」說這些話，讓她花了不少力氣。
我安慰道：「你慢慢說，我聽著呢！」
袁麗虹喘了一大口氣後說道：「老爺子把所有家當都留給我了，我現在要走了，和你說清楚，我們住的這套房子，我打算留給勝男二哥，他退伍回來也得有個落腳點，你別怪我自私。我卡里有30萬存款，老爺子的卡里有20萬，密碼我告訴勝男了，家裡還有些我收藏的古董，字畫，書籍，這些你都拿走，留給他們，我不放心。」
我點了點頭說：「咱別說這些了，這些不用你操心！」
袁麗虹的眼睛突然變得明亮了起來，說道：「不說這些，我放不下心來。我們家這輩子註定是虧欠你了，老爺子和勝男一定要替我照顧好，還有一件事情我求你。」
我嗯了一聲說：「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
袁麗虹微微地點了點頭說道：「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勝男的大哥，無論他做錯了什麼，他始終是勝男的大哥，能放過他，就儘量放過他吧，不然你和勝男永遠都會有隔膜的。」
我猶豫了一下，說道：「怎麼要我放過大哥呢？我哪有這個能力啊！」
袁麗虹用力地說道：「你要答應我！」
我無奈地說道：「好，好，好，你別激動，要是有朝一日，大哥真出了什麼事，我能幫的，一定會幫，怎麼說都是一家人，這回你放心了吧？」
袁麗虹露出了微笑，用盡了力氣說道：「我放心，交給你，我什麼都放心！」
我微笑著說：「是的，你只管放心就是！」
袁麗虹終於閉上了眼睛，口中說著最後的一句話：「早該讓你們結婚的，可惜我看不到勝男穿婚紗的樣子了！」
一個銷售員的自白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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