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3章 卷末 我有任性的資格
數十年後，北極天櫃的神明囚室。
跨過那模糊了時空概念的無盡汪洋，穿越了被風暴鎖鏈封鎖的極地冰山……
最終在獲得北極星主的首肯後，蟾黽終於進入了那囚禁著神明的高維空間，看到被囚禁其中的顧菟。
「呼！」
從口中噴出的鼻息剛一離開身體，就迅速化作了肉眼可見的冰渣。
哪怕是已然成為了登神者的蟾黽，在這種極致的低溫下也不免顯得有些脆弱。
「你來這幹什麼？」
緩緩的抬起頭，顧菟有些驚訝地看著囚室之外的蟾黽。
作為被顧菟挑選的宿主，蟾黽的天賦和潛力是毋庸置疑的。
哪怕就是被強行分離，蟾黽依舊能夠藉助月精的能力提升自己，在短短數十年的時間裡就成為了新生代登神者中的佼佼者。
既開啟了登神長階，又植入了各種強化型的植入體……
就連最新型號的【人造神】測試訓練，蟾黽都以近乎完美的成績通過了。
然而就是這麼一位毋庸置疑的潛力，卻在通過【人造神】的試煉之後，主動放棄了一切優厚的待遇，轉而來到了人跡罕至的北極天櫃。
「我當然是來找你的呀！」
臉上掛著熟悉的笑容，蟾黽用那略顯沙啞的聲音說道。
正如前文交代的那樣，蟾黽對待顧菟的態度就如同對待一位陪伴自己長大的密友，而非寄生在自己體內的危險存在。
哪怕就是在顧菟暴露之後，蟾黽被自家的先知老爹拎回去嚴重警告了一番，他依舊保持著這樣的觀點。
說到這裡，就不得不提一下蟾黽一族特殊的生態了。
金蟾一族就和絕大多數的蟾蜍一樣，會在繁殖期間產下很多卵。
儘管這些卵並不會全部孵化，而孵化出來的蝌蚪也不可能盡數蛻變成為金蟾。
可就算是剩下的那些金蟾，數量也遠不是正常生物能夠比擬的。
單單蟾黽的同胞兄弟姐妹們，就有數百位之多。
與這種龐大數量對應的，是金蟾一族那殘酷的弱肉強食法則。
哪怕是進入了文明階段，金蟾一族也與絕大多數的山海之民不同，依舊秉持著優勝劣汰的原則。
只有表現的足夠優秀才能夠活下來，甚至得到更多的偏愛。
在這種情況下，同胞而生的金蟾個體根本就不可能產生什麼強烈的親情羈絆。
對於每一位金蟾個體來說，自己的兄弟姐妹們就是自己最強大的競爭者，蟾黽自然也不會例外。
唯有與自身沒有任何競爭關係，並且幫助自己成長為同期最強大個體的顧菟，在蟾黽心中是最特殊的存在。
友情？親情？乃至於愛情？
反正無論這種複雜的感情究竟是什麼，這其中都絕不摻雜憎恨。
「蠢貨，你怎麼這麼任性啊？你知不知道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一雙兔眼驟然圓瞪，顧菟的表情中摻雜著一絲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憤怒。
「這裡可是關押神明的地方，進來了就很難再出去了！」
顧菟可不是在危言聳聽。
她就曾試圖逃離這裡，結果卻連這個牢房的門口都出不去。
因為在這個模擬天災界的環境中，顧菟只能以物質實體的方式保持著現在的模樣，根本無法變回那高維的神明狀態。
況且，就算真逃出去了又能如何？
北極天櫃的看守者可是北極星主，是周天星神中數一數二的強者。
「你已經可以出去了，我這次來就是帶你出去的。」
蟾黽此話一出，顧菟頓時呆愣在了原地。
目光久久地停留在蟾黽身上，顧菟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一樣。
「你做了什麼？」
短暫的沉默過後，已然意識到了什麼的顧菟如此開口問道。
「我放棄了成為『人造神』駕駛員的資格，並且向阿黎大先知擔保，你一定不會做出危害山海文明的事情的。」
蟾黽的這番話看似簡單，可顧菟又如何不知道這其中蘊藏的含義呢？
別忘了，顧菟可就是被【人造神·無首天使】給逮住的。
一想到蟾黽放棄了那股媲美神明的力量，顧菟的內心就莫名生出一種觸動。
「你果然是個蠢貨……」
「放棄了那麼強大的力量，只為了給我這種危險分子做擔保？」
「你的那位先知老爹會允許你這麼做嗎？你的族人又該如何看待你？」
自幼生活在那種優勝劣汰、弱肉強食的環境中，顧菟很難想像蟾黽做出這番決斷所需要付出的決心和代價。
長輩的憤怒，族人的輕蔑，旁觀者的不解和困惑……
這就好比一個高考七百分以上的學霸，最終卻選擇放棄報考大學，直接去工廠打螺絲。
做出這種選擇的蟾黽，他所需要承受的壓力是難以想像的。
「我一直追求強大的力量，不就是為了能夠在關鍵時刻能夠按照自己的心意做出選擇嗎？」
「我按照老爹的規則循規蹈矩了半生，下半輩子要做什麼由我自己決定……」
面對顧菟的詰問，早就已經想通了一切的蟾黽卻只是洒然一笑。
「如今的我，已經有了任性的資格……」
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過多的糾纏下去，蟾黽只是默默地凝視著顧菟說道。
「跟我一起出去吧！」
「就像我們曾經那樣親密無間，不管什麼事情都共同面對。」
聞弦音而知雅意，顧菟立馬反應了過來。
「你們已經知道了我的來歷？」
對於顧菟的震驚，蟾黽給予了肯定的答覆。
「是的，在眾神的幫助下，我們已經知曉了你的來歷，並且找到了你的一位兄長。」
「祂是一隻金烏，叫幼玟，現在就在中樞之城。」
當蟾黽說出幼玟的名字時，顧菟就知道對方並沒有撒謊騙自己。
「你們既然知道了我的來歷，那就更不應該放我出去了。」
「我們的父親是死在你們的神明手中，我們的存在本身也是足以影響世界運轉的太陽和月亮……」
還不等顧菟把話說完，蟾黽就十分霸道的打斷了對方。
「那又如何？」
「我不在乎那些，這就足夠了。」
語氣稍微停頓了一下，蟾黽又緊接著補充了一句。
「至於你擔心的那些問題？」
「山海文明可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脆弱，山海眾神更不可能把你們的那點威脅放在眼裡。」
「山海界是有造物主庇佑的世界！」
「就連你的哥哥都能成為新一任『御日者』的候選，難道你就沒有信心成為山海界的下一任月神嗎？」
看著不遠處信誓旦旦的蟾黽，許久不說話的顧菟最終還是笑了。
「既然如此，那你就做好因我而死的準備吧！愚蠢的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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