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謀事以身入局
意識世界的時間流速遠大於正常的物質世界。
不過對於早已開啟了【登神長階】的阿朗和水中女妖來說，讓自己的思維和意識跟上《白澤圖》的畫面並非什麼難事。
然而，也正是因為跟上了不規則幾何體的講課進度，水中女妖才倍感震驚。
「這屠神者……好像和我想像中的有點不同？」
在神隕界、乃至於諸天萬界的傳說中，屠神者文明都是一群暴戾、嗜殺，對於所有神明都充斥著敵意的狂徒。
但是隨著不規則幾何體的講述，水中女妖驚愕地發現對方與傳說中的屠神者文明截然不同。
除了對神明的敵意貨真價實之外，這位屠神者在各方面都表現出了一種不同於登神者的理性一面。
清楚的知道神明的底線在哪，也十分明白該如何以凡物之身去抗衡神明。
屠神者對於自己的所作所為都有著十分清晰的認知，並且為此準備了各種各樣的方案。
按照不規則幾何體的說法，如果荷爾能夠成功驅逐自己世界的眾神，然後在那個百廢待興的世界重建自己的文明，無疑是最佳的結果。
可就事實而言，這樣的可能性極小。
最起碼，在屠神者文明不親自下場介入的情況下，荷爾最終也只能做到將眾神逼上談判桌。
至於屠神者文明為什麼不親自下場？
這不單單只是水中女妖的疑惑，荷爾同樣也問出了類似的問題。
不規則幾何體給出的答覆也很簡單。
——你想讓自己的世界徹底淪為其它文明的附屬嗎？
——如果你抱著這樣的想法，不過是把自己種族的統治者由眾神變成屠神者罷了。
由此，水中女妖也看出了不規則幾何體的立場。
似乎在屠神者文明的內部，也有著諸多的派系和分支理念。
不規則幾何體顯然屬於其中比較鴿派的，而且並不認同屠神者文明的主流做法。
隱約意識到自己觸及到了什麼真相的水中女妖顯得更加惶恐了。
自己現在只是區區一介登神者而已，為什麼會捲入這種明顯不應該自己知道的隱秘之中？
可惜的是，儘管知道自己不應該再繼續聽下去了。
但水中女妖的確已經被不規則幾何體所描繪的前景，給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如果能夠活在一個不被神明統治，可以自由選擇自己人生的世界，是一種何其美妙的體驗？
一想到這，水中女妖就不禁將目光投向了一旁認真傾聽的阿郎身上。
顯而易見的，這位看似愚笨、實則心淨的少年，就來自於一個這麼近乎夢幻的世界。
甚至，那位無上至尊所眷顧的世界，可能比屠神者文明所描繪的世界更加夢幻。
畢竟屠神者的理念只是為普羅大眾創造一個美好的世界，神明屬於這個世界的「必要之惡」。
而那位無上至尊卻創造了一個神明與凡物可以共存的世界，神與人僅僅只是力量、身份和職責的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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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只是讓眾神退讓，這似乎不能夠被稱之為『革命』吧？」
跨越語言和詞彙的交流障礙，荷爾對於「革命」這個詞的理解是直達本質的。
因此，荷爾並不認為眾神的退讓就意味著革命的成功。
恰恰相反，只要不能夠徹底終結眾神的統治，那麼暫時退讓的眾神遲早有一天會捲土重來。
到那個時候，挑起這場反抗戰爭的利刃獸們只會遭受到比原來更加悽慘的下場。
「你說的沒錯，讓眾神退讓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只要不是遇上那種毫無顧忌的邪神，你就已經度過了最艱難的一個階段。」
不規則幾何體輕聲低語著，更多的畫面和知識被灌輸到了荷爾的心靈深處。
「在有了信念、有了軍隊、有了威懾力之後……」
「你接下來要做的，就是讓更多的普通生靈接受你們的存在，然後幫助它們過上更美好的生活。」
「這個階段是一個經濟高速發展的階段，必定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
「退居幕後的眾神必然不會甘心失去自己『引導者』的位置……」
「祂們會和你爭奪信仰，重新樹立自己新的權威。」
「而你要做的則很簡單，那就是讓大家吃飽穿暖，讓萬靈眾生有充足的時間和精力去思考更多的東西。」
「這就是思想的啟蒙，是文明的階梯。」
語氣稍微停頓了一下，不規則幾何體方才繼續緩緩說道。
「『屠神』除了物理意義上的屠神之外……」
「讓萬靈眾生開慧、啟智，逐漸辯證的認識到神明的本質，同樣也是『屠神』的一種方式。」
「只有會思考、肯思考的個體越來越多，神明的權威就必將被打破。」
「到時候就算你失敗了，你埋下的火種也能夠化作漫天的星光，啟迪著萬物眾生繼續前進。」
「這便是『啟明者』，以一己之力點亮整個世界的啟明星。」
不規則幾何體的演說讓荷爾心潮澎湃，他的眼睛第一次散發出如此熠熠生輝的光芒。
那是希望、是期待、是無限美好的願景。
「原來還可以用這樣的方式『屠神』！」
聲音激動且感慨，荷爾從未感覺自己的認知如此局限。
就像他從未想過，原來消解神明的權威、瓦解神明的信仰，也能夠從另一種意義上終結神明的統治。
「哈哈，你的想像力終究還是有局限的！」
「我剛剛說的那一切，都是建立在你已經失敗、甚至死亡的基礎上。」
「如果你在與眾神對抗的過程中沒有死亡，甚至還一度占據了上風。」
「那麼你完全可以引導你的追隨者們，主動去消解神明的權威，加速祂們的退場！」
「要是你再心狠一點、膽大一點……」
「甚至可以利用各種各樣的宣傳手段，在拉攏一部分可以拉攏的神明的同時，將那些不願意放棄自身地位的神明污衊成邪神、惡神。」
「這麼做就可以徹底逼迫眾神狗急跳牆，讓祂們那令人憎惡的本質完全暴露在信眾們面前。」
這麼做的唯一缺點就是荷爾自身必須足夠的強大，能夠堅持到眾神反擊的結束。
荷爾自己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一時間竟陷入了沉默。
「謀事以身入局，舉棋勝天半子！」
並沒有急著催促荷爾，不規則幾何體只是繼續輕聲的呢喃道。
「這是一條註定的不歸路，是一條僅憑信念還遠遠不夠的屠神之路。」
「我已經將踏上這條道路的方向交給你了，接下來要不要走上這條道路就全看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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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