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弒神的原罪
「獨裁……之神……」
嘴裡重複著孟極對於拉斐爾的稱呼，奧沃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
因為無論是在這個世界的神話傳說中、亦或是那些原生半神的描述中，那位來自異域的六翼熾天使都是給這個世界帶來文明的真神。
類似於孟極這樣的觀點，還是第一次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如果讓翠翁它們聽到你的這番言論，一定會和你拼命的。」
像翠翁那樣的半神，絕大多數都是誕生於拉斐爾降臨之後的時間。
在那之前，神明才是這個世界的絕對統治階級，是不容侵犯、甚至不容置疑的無上存在。
是拉斐爾降臨之後，這個世界的生靈與半神才逐漸多了起來，並且進入了鼎盛的文明時期。
「不過，你有一點說的很對。」
「在那位異域之神降臨之前，這個世界雖然蠻荒，但每時每刻都有新的信仰、新的神明在孕育。」
「可自從祂降臨之後，似乎就再沒誕生過一位新神了。」
「所有的信仰都歸於文明之神，大部分的生靈都在信仰已知的神祇。」
「非吾信仰者，皆為異端！」
當奧沃緩緩吐出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纏繞著它身上的生命之樹根須似乎變得更加緊湊了。
因為它所說的最後一句話，正是拉斐爾降臨這個世界之後，逐漸在眾神群體中形成的一種固有觀念。
從來沒有任何人覺得這個觀念有什麼問題，直到孟極提出了自己的異議。
「真正仁慈的神明，從來不會強行要求萬物眾生信仰自己。」
「真正仁慈的神明，有足夠的心胸去接納那些與自己持有不同觀念的個體。」
「真正仁慈的神明，只有在自己的眷屬們迷茫的時刻，才會現身為它們指明前進的方向。」
或許是因為從未與人討論過類似的問題，奧沃呆愣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回過神來。
「這個世界真的存在這種神明嗎？」
「或者說，那樣的神明真的能夠獲得萬物眾生的尊敬嗎？」
「無欲無求，在大部分時候亦無所作為，這樣的神明存在和不存在有區別嗎？」
奧沃過往的經歷告訴它，神明只有展現出了自己的力量和價值，才能夠最大限度的獲得眾生的崇拜與信仰。
孟極口中那種「仁慈的神明」，在現實世界是不可能出現的。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腦海中情不自禁的浮現出了這麼一句話，孟極鏗鏘有力的說道。
「只有完全平等地對待萬物眾生的神明，才擔得起『仁慈』之名。」
「你沒見過這種神明，並不意味著祂就不存在。」
聞言，奧沃沒有再反駁什麼，而是想起了孟極刻在盒子上的那隻「造物主之眼」。
「我現在有些清楚，為什麼以你的性格會如此堅定的選擇成為『救世主』了。」
「原來你所成長的世界，有著一位真正的仁慈之神。」
帶著些許悲傷的意味，奧沃無視了自己身體上越發緊實的生命樹根須，用一種罕見的語氣低聲說道。
「可惜的是，我的世界並不存在這樣的神明。」
「六翼天使、翠綠之主、自然之靈、蒼白之主……」
「祂們都從未將這個世界的普通生物放在眼裡，祂們只會為了自己的信仰隨意開啟神戰。」
不等孟極再次開口，奧沃便選擇了主動放行。
「從我身上走過去，那裡有一條直通生命樹樹冠的捷徑。」
「要是你真的還想要拯救這個世界的話，那或許是唯一的希望。」
「但你要記住一點，這個世界的『惡人』並不只有我一個……」
「包括你之前所見到的那些半神在內，凡是能夠從『蒼白之主』的詛咒中活到現在的，就沒有一個是無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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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之樹是渾圓一體、堅不可摧的。
不然的話，生命之樹也不可能撐起整個世界，將太陽高舉到蒼穹。
可惜的是，自從孟極摘下了生命之果，奧沃又背刺孟極吞下這枚果實之後，生命之樹就變得不再完整了。
要不是殘存的原生半神們囚禁了奧沃，並且將其鎮壓在生命之樹的根須處。
如今的生命之樹恐怕早就已經支撐不下去了。
饒是如此，在徹底抽乾奧沃的生命精華之前，生命之樹也只能勉強維繫自己現在的狀態，而無法再次孕育出新的生命之果。
而且由於奧沃的存在，正在逐漸與生命之樹融為一體。
原本沒有任何缺陷的生命之樹，多出了一條直接由奧沃通往樹冠的捷徑。
這是一條扭曲了時間與空間概念，倒映著整個世界過往歷史的特殊通道。
在踏入這條通道的時候，孟極甚至看到了某些神明留在這個世界的影像。
「那就是『六翼熾天使』降臨時的畫面嗎？」
呆愣愣的望著那神聖的光芒從通道的盡頭傳來。
孟極隱約看到了一個背負六翼、手持火焰之劍的人形存在。
只見其雙翼遮臉、雙翼蔽腳、雙翼張開，手中的火焰之劍仿佛要燃盡世間一切罪惡。
「昂！」
同樣注意到了那神聖的光芒，小黑卻本能的流露出了敵意。
緊接著，通道的盡頭又浮現出了其它畫面。
諸神混戰的畫面……
半神決鬥的畫面……
世界傾覆的畫面……
萬靈哀嚎的畫面……
曾經發生在這個世界的一幕幕，此時都一覽無遺的暴露在了孟極和小黑的面前。
同時，孟吉也終於明白奧沃為什麼會說，能夠活到現在的半神沒有一個是無辜的了。
因為在這個連神明都會隕落的世界，那些存活至今的半神唯有吞下神格，才能夠挺過那場生命之樹重塑世界的災厄。
而這也就不可避免的涉及到了「翠綠之主」的死亡。
作為這個世界最後的神明，繼承了拉斐爾意志的生命之樹守護者——「翠綠之主」並非死於神戰。
祂是這個世界的原生半神為了自保，趁其最虛弱的時刻將之擊殺並分食。
因此，凡是現在還能夠維持理性與智慧的半神，天然便背負著「弒神」的原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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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