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銀河TV總經理辦公室中。
一群人在開會，現場沉寂無聲。
其中一個人，就是事業部門的主管，親自去招攬「莽哥」的人，坐在門口邊角，大氣都不敢出。
在招攬失敗之後，他返回公司的時候，難免要推脫責任。向經理匯報，自然添油加醋，把鍋甩出去。
經理還是信他的，沒有責怪的意思。
畢竟小視頻小導演，再怎麼重視也有個程度。
如果「自視甚高」、「恃才傲物」，不滿意公司提供的合同待遇，非要「獅子大開口」。
這種拎不清楚的人，沒有招攬的必要。
以銀河TV的體量，不差這個人。
完美過關，讓主管心中得意。
他以為，這事過去了，就此翻篇。沒有想到，時隔半個月，他又聽見了「莽哥」的名字。
不過這時，他卻有種心驚膽戰，要暴雷的恐懼感。
「所以……」
雲月白端坐在辦公椅上，一雙明亮漂亮的眼眸，並沒有多少威嚴銳利之光，卻讓其他人不敢直視。
「你們要告訴我。」
她聲音不緊不慢，「昨天銀河TV的流量忽然翻倍，最大的原罪就是由於……兩部短劇？」
「……是的！」
一個高層艱難點頭。
儘管他也覺得，這事有點邪乎。
但是技術部，出示了詳細的數據，證明這是事實。他再三反覆研究，最終確認沒有作假。
「所以……」
雲月白又環視左右問道：「這兩部火熱的視頻，那是熱心的『網友』自己上傳發布，並沒有跟我們平台簽約，是嗎？」
「……對！」
那個高層不得不點頭。
他心裡已經把簽約部門經理噴了幾百遍。
不過他也知道，這事怪不了對方。畢竟視頻昨天才上傳，然後晚上就爆了，這速度……猶如閃電。
簽約部門措手不及，也可以理解。
高層解釋，「不過我們已經在積極聯繫對方了……」
雲月白不置可否，「有結果了嗎？」
「……」
高層覺得，簽約部門這個月的績效沒了。他低下了頭，「目前還沒有，不過……」
雲月白沒再聆聽，目光看向另外一個高層，「兩部視頻的導演，叫什麼名字來著，我感覺有些印象。」
這下子，輪到另外一個高層，額頭冒熱汗了。
他狠狠瞪了心腹一眼，這才輕聲道：「雲總，那個導演姓周，之前拍了一個小視頻，幫《戀上你》劇本拉票。」
「哦，是他啊。」
雲月白做恍然大悟狀，又露出回憶的神色，「我記得當時，我好像下達了一個指示，具體是什麼內容來著？」
「……」
那個高層哆嗦一下。
真假且不論，反正他一臉惶恐之色，「雲總，你當時指示，要拉攏他，把他招入銀河TV。」
「結果呢？」雲月白詢問。
那個高層掏出手帕抹汗，戰戰兢兢道：「結果……」
他猛頭回頭，好像獅子低吼，「有人把事情辦砸了，怪我識人不明，用人不當。」
事業部門經理，頓時臉色煞白。
至於他旁邊的主管，更是快要暈厥過去。
雲月白淡然。
所謂響鼓不用重錘敲。
這件事情，她點到為止，沒有再追究下去。剩下的事情，自然有人明白她的心思，來個事後追責。
畢竟半個月前，她就「慧眼識英才」，看出拍小視頻的人，才華不一般，下達了招攬的指示。
可惜底下人，不重視或不服從或陽奉陰違……不管什麼原因，反正沒完成她交辦的任務。
然後，當初拍小視頻的人，又發布了新的視頻。最重要的是，這新的視頻更火爆，吸引了巨大的流量。
無數遊客，紛紛湧進了銀河TV，點擊觀看下載評論。
這都是活躍的用戶。
問題在於，由於兩個視頻，不是銀河TV的簽約作品。這意味著，視頻沒有任何門檻，大家可以隨意瀏覽、轉載。
如果是簽約作品，完全可以設置成為VIP用戶才可以觀看，或在視頻片頭、片尾添加貼片GG之類。
總而言之，網站可以玩出許多花樣來，讓大量的遊客，轉化成為網站本身的用戶。
這也是今天，召開會議的關鍵。
「聯繫他，跟他談……」
雲月白慢聲道：「既然他選擇了，在銀河TV首發視頻，那麼他肯定有自己的訴求。」
「這樣的聰明人，應該知道……銀河TV可以給他，其他網站給不了的，最高的待遇……」
雲月白若有所思，「或許，這才是他的目的。」
「嗯！」
其他人目光一閃，忽然覺得很道理。
不是他們妄自菲薄，主要是銀河TV建立時間太短，在積累方便肯定不如櫻桃、藍莓這樣的大網站。
所以新人新劇，投到櫻桃、藍莓去，並不稀奇。但是這個新人，卻反其道而行之，可見圖謀更大。
「篤，篤！」
雲月白敲了敲桌面，忽然指示，「打開視頻，讓大家看看。」
旁邊的秘書一怔，連忙聽令行事。
在她操作的時候，雲月白沉聲道：「其他事情都好說，可以用錢解決的問題，我們銀河TV不怕誰。」
「……」
其他人驚愕，又覺得非常有道理。
他們挺直了胸膛，又恢復了優越感。
對，沒錯。
儘管拍視頻那個傢伙，或許很厲害。
還把某些人，弄得灰頭土臉。但是呢，對方還不是乖乖地，把視頻發布在銀河TV中。
原因很簡單，銀河TV有錢。
想賺大錢的，不怕他不來。
鈔能力，無往不利。
「不過……」
雲月白的聲音，又多了幾分嚴肅，「這段時間來，我們銀河TV也籌備了不少自製劇。有電影，電視劇，自然也有這種小短劇。可是這些項目上映之後，成績怎麼樣，你們心裡有數。」
「說得好聽的，叫不溫不火，勉強尚可。」
雲月白俏眉一挑，「但是……你們應該知道，那叫失敗。」
「畢竟每個項目，我們都給他們配備了最好的幕後團隊，演員陣容也不差。要錢給錢，要人給人……」
「一個個項目負責人，更是信誓旦旦表示，完成的作品能有多少點播率，可以轉化多少用戶。」
「結果呢？」
雲月白呵斥，「一個個都是廢物、飯桶，動用了這麼多的資源，卻交出了這麼垃圾的答卷，對得起公司嗎？」
現場一群人，有人淡然如常，也有人坐立不安。
幸好這時，秘書打開了視頻。
雲月白也不再訓斥了，揮手道：「你們都看看，順便研究一下，這視頻為什麼會火，吸引這麼多的流量。」
數據火爆的視頻，有人看過了，有人還沒來得及看。但是這時候，眾人的目光，立即匯聚在屏幕上。
開篇是logo。
隨著激昂的弦樂聲，草莽文化四字，出現在了屏幕中。看到這個名稱，一些人心中一動，一些人不以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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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頭過去，一片漆黑中。
一個黑影出現，底下是「編劇、導演：莽哥」字幕。
之後，燈光全打下來，一個粗眉大眉，長相普通的年輕人，映入大家的眼帘。
他一身黑衣，雙手拿著東西。
砰，砰，砰，砰，砰。
片名，大俠盧小魚，隨著古樸的聲樂，浮掠過去。
緊接著，一座明顯是經過調色的奇峻山峰，映入了大家的眼帘。隨著陣陣鳥語鳴聲，視頻進入了正題。
幾分鐘的視頻，很快就播放完畢。
一些沒看過的人，他們的表情頓時變得很古怪。
至於看過的人，則是低著頭，把玩著簽字筆。這其中，也包括雲月白。會議室，陷入莫名的安靜。
片刻，雲月白才如夢初醒似的，抬眼問道：「大家覺得，這短劇怎麼樣？」
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沉默無言。
雲月白微微蹙眉，開始點名，「趙經理，你來說說。」
「啊……」
作為內容中心負責人，趙經理知道自己責無旁貸，他琢磨了片刻才開口道：「雲總，這短劇……很好。」
「好在哪裡？」
雲月白追問，「劇情？布景？人物？台詞？道具？鏡控？」
「咳，咳！」
趙經理欲言又止，他糾結了一會兒，最終把心一橫，決定說實話，「雲總，其實我不知道，這短劇好在哪裡。在我看來，這視頻簡直就是……胡鬧。」
對啊。
不少人情不自禁點頭。
對於說實話的趙經理，投以支持的目光。
何止是胡鬧。
簡直就是……粗製濫造。
布景、道具什麼的，非常爛，他們也懶得多說了。畢竟草台班子經費有限，勉強可以理解。但是人物對白，還有做作的動作、表情，都是什麼玩意呀？
這樣的短劇，他們看了很尷尬，恨不能轉頭就走。所以他們想不明白，為什麼這樣的視頻，居然可以火爆？
該不會是……作弊了吧。
好吧。
這個可以排除。
因為銀河TV後台，有嚴密的監控。
是不是作弊，一目了然。
所以他們很困惑。
在許多人迷茫的表情中，雲月白淡聲道：「不知道就對了。說實話，我也覺得，這短劇……不堪入目！」
嘶！
不少人抽起了涼氣。
這評價，比他們更狠。
「但是……」
雲月白來了個轉折，「洶湧而至的遊客，還有密密麻麻的彈幕，以及兩三萬條評論，十幾萬個點讚。」
「包括收藏、下載、轉發……」
她總結道：「全部的數據，在銀河TV本站，排在第一。你們告訴我，這些都是假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