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
察覺到對方的深不可測,姜辭趕忙對著鞠躬行了一禮。
旋即,按照對方所說緩緩落座。
「本次儀式只能維持兩日!既然來此,想必你也有所求,那交易便開始吧!」
黑衣人沒有過多廢話,言罷後,攤開雙手,目視著姜辭。
「交易?」姜辭聞言愣了愣,輕聲詢問:「前輩,小子初來此,不知什麼交易?」
聽到這話,黑衣人平淡的臉上露出愕然:「你能通過儀式來到這裡,怎麼可能不知道交易內容?你莫不是在耍我?」
對方的語氣逐漸變寒。
可姜辭卻異常懵逼,道書只記載儀式法陣,可沒說要有什麼交易啊?
懵逼之際,道書卻再次傳來反應。
姜辭心裏面一個咯噔,趕忙翻來道書,在三頁中驀然出現一塊拓片。
拓片巴掌大小,其上印有密密麻麻的符文,呈星羅排列,構建成一道道眼花繚亂的符籙紋道。
「前輩,可是說這個?」
姜辭手拿拓片,黑衣人定睛一看,臉上頓時露出笑容,眼神明亮。
「我的寶貝,我終於得到你了!」
黑衣人摩挲著拓片,看著上面的符文,近乎陶醉,驚嘆不止,異常興奮。
「既然你拿出了誠意,那老夫也絕不會食言!說吧,你的交易條件是什麼?只要是在拓片的價值之內的條件,我都可以答應!」
聞言,姜辭的內心有些悸動。
「前輩,您說的是真的?」
「我勸你儘快考慮想要什麼,而不是在這浪費時間!」黑衣人冷冷道。
姜辭不再多問,心中所有的執念湧上心頭,他緩緩呼出一口濁氣,拳風獵獵作響。
霎時,姜辭起身,半跪在黑衣人面前:「求前輩助我開闢武脈,我不想一輩子做廢人,我還有我必須要完成的事!」
要說他現在最渴望的,那便是開闢八脈,在這茫茫武道修煉路上踏出第一步。
然後有機會將父親以及自己這麼多年的屈辱能還回去。
世間萬物皆以大道爭鋒為傲,人活一世,自為修行而竭盡全力。
姜辭也不例外——
「你的夙願,老夫我准了!」黑衣人微微頷首,平靜道。
「武脈乃修行之根,而你如今脈絡堵塞,若沒有外力作用,恐怕一輩子也無法開脈,既答應了你,今日我可助你開第一脈,以你的天賦只需要兩年時間便可八脈齊開!」
「兩年嗎?」姜辭內心悵然,一個月後便是族比,他所要面對的對手至少也都開了六脈,姜叩更是八脈全開,已至元啟境。
就算開了一脈,能夠修行,可這樣的實力,下場也只會猶如死狗那般,被人廢掉。
姜辭咬牙,內心不甘,他的結局不該是這樣。
「前輩,有沒有能夠讓我直接八脈齊開的方法?」
黑衣人愣了一下,「小子,以你的現在的狀態,八脈齊開會損傷你的根骨,不過嘛!我確有法子使你開脈後免受損傷,還能改善你的根骨,只是這種痛苦不是你能忍受的!」
姜辭看著黑衣人那一張極其嚴肅的臉,聽著他也不像是開玩笑。
「我願意一試!」姜辭在這一刻雙眼之中散發出堅毅的光芒,他等這一刻足足等了十六年。
為了這一刻他受盡了王府那些人的白眼。
這只不過是茫茫修煉路的開始,如此畏手畏腳,這般的害怕生死,何談能在這強者為尊的世界獲得尊嚴!
黑衣人看著姜辭眼神中所散發出無比強烈的信念,眸子中散發出一絲金光。
「既然你已決定了,那就開始吧!」黑衣人在下一瞬就出現在那血色的河流之旁,沉聲道。
「跳入到這血河之中,按照我傳授你的法訣修煉,堅持得越久,八脈齊開的概率就越大!」
點頭應了一句後,姜辭褪去衣物,毫不猶豫的跳入那血色的河流之中。
剛一進入血色河流,姜辭就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大吼。
那血色的河流似百萬根細針,扎入他的體內。
一時間從那細小的毛孔之中滲透出濃黑的烏血,蒸騰起絲絲血氣,煞是恐怖。
雙目充血,牙齒咬的嘎嘣炸響,似乎隨時會因為承受不了這疼痛而昏死過去。
「小子,運轉我傳授你的炁御訣,利用天地能量沖開武脈,並在氣府凝聚氣旋,觀你心中那般執念,想必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白眼,你也不想再做一個廢物吧!」
聽到這話,姜辭那近乎要被疼痛所淹沒的意識,漸漸地清晰起來。
王府一幕幕的浮現在他的心頭,那一個個侮辱謾罵的聲音。
父親為了自己而選擇給他人下跪。
十六年的隱忍,只為今朝,這小小的痛楚,你還不配要了我的命!
炁御一轉:武脈炁現!
姜辭漸漸地適應了痛楚,吃力的開始凝聚氣旋,每凝聚一道,他的身體就會哆嗦一下。
那血色河流的內的血殺之氣不斷洗涮著他的身軀,湧入全身脈絡。
他的修為也在以一種恐怖的趨勢開始增長:一脈之力、兩脈之力、三脈之力……
「這小子的毅力非凡,還真讓他堅持下來了!」
黑衣人輕笑一聲,對那無盡的虛空感嘆,亦或是思索什麼。
古往今來,此方世界湧現多少天驕,又有多少天才隕落,即使你天賦逆天,也難以與身負大氣運者爭鋒。
這小子這般年紀,此等修為,便能通過儀式來到這裡,不是有強大的背景就是身負懷機緣氣運。
不過,現在看來,前者已然可以忽略。
「此子定不簡單!」
翌日。
在血色河流之中的姜辭,只感覺隨著時間的推移。
自身的所有血液根骨都被重新洗刷過一番,那本堵塞無法開闢的武脈,在這一刻被全部拓開。
八脈齊開,天姿湧現。
經歷了一日半的洗禮,姜辭緩緩睜開了雙眼。
怔怔的看著自己的蛻變,內心猶如萬馬奔騰!
姜辭站直身體,頭頂冒出騰騰白氣,微弱的光芒映照在水面上,反襯出他那線條分明的強健身軀。
「多謝前輩助我開闢武脈!」
姜辭拱手對著黑衣人躬身一拜。
黑衣人擺擺手,並未太在意,只是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小子,你這般年紀修為,按理說不可能接觸得到這個儀式,不知你是何人所授,亦或是從某種東西所得?可否告知老夫啊?」
姜辭聞言,心裡一個咯噔,道書的事太過重大,就連養父姜恆崖他都未曾告知。
對方雖然對自己的幫助,已是恩同再造,但防人之心不可無,萬一讓對方察覺到道書,又改變主意,殺了自己又怎麼辦?
面對這等強者,姜辭毫無反抗之力。
他沉思片刻,驟然鎮定,輕聲道:「前輩,這儀式乃是小子僥倖偶然所得,並無人相贈,能來這都只是運氣好罷了!」
言罷,姜辭躬身一鞠,表示賠罪。
「僥倖偶然所得?」黑衣人尖銳出聲,一股無形的威壓驟然蔓延開來,「」
姜辭頂著壓力,內心忐忑,汗猶如水珠流出,令他難以呼吸,僅剩的念頭只是祈求道書的庇佑。
威壓之下,見姜辭依舊不為所動,黑衣人這才收回壓力。
「很好啊小子,竟然唬不住你,看來老夫真是老了!」
黑衣人這般說著,尷尬的訕笑一聲,其實他方才是真的對姜辭出手,欲探查其身後之物。
可當威壓威脅到對方生命之時,一切皆被一股無形力量暗化而去。
能讓他無功吃癟,這小子身上絕對不簡單!
但他無數遍的探查下來,卻並無有何發現,也就是說他現在根本尋不到寶貝的蹤跡。
姜辭努力站直身體,心有餘悸般口喘粗氣,雙臂、雙腿顫抖著,酸痛的肌肉猶如蚯蚓般,不斷震顫扭曲。
他努力保持鎮定,不情願的告別一聲,便欲趕忙離去。
「前輩!小子所說皆為事實,信不信由您,若無其他事,小子就先離去了!」
說著,姜辭努力邁開雙腿,朝著遠處走去,他雖然不知道如何通過儀式離開,但若是再待在這裡,可能真的就要死了!
防人之心不可無,對方果然還是出手了。
前一秒助姜辭開八脈,如今卻是殺戮綻放!
要不是道書又一次釋放力量,他恐怕早死了,如今實力低微,只得退避,將怒火埋於心底。
「等等!」黑衣人叫住了驚慌失措的姜辭,驀然露出了一個的微笑,態度也是一百度大轉變。
姜辭略顯尷尬的定在了原地,內心忐忑。
「小友何必著急,你我如此投緣,老夫姑且再傳你一道機緣!」
黑衣說著憑空取出一個石盒,落到了姜辭面前。
姜辭顫顫巍巍,在對方催促下,略帶警惕打開了石盒,裡面則是一本厚厚的書,迎面一股古樸的氣息。
黑衣人講解道:
「《古符經》:其內收錄了老夫畢生研習的符籙之術,分四篇,第一篇靈符師可觀看,往後則需要符師進階相應的境界才會顯現,否則便會因神魂太弱而自損。」
「老夫畢生鑽研符道,進入這造化仙殿只為尋求一神籙,如今千年過去了,我已與外界隔離,用不上了,這東西就贈予你吧!」
姜辭看著《古符經》,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這對於符修之人來說,誘惑力是致命的。
但縱是萬般喜愛,他此刻也不敢收下。
對方這態度轉變得太快了,前邊叫小子,現在叫小友,前據而後恭,讓人膽寒啊?
難道是因為道書?
姜辭疑惑,百思不得其解。
對方還說這兒名為造化仙殿,蘊藏著一道神籙,該不會就是方才自己得到的那枚【造化神籙】吧?
如此,要讓對方知道神籙已被自己得到,指不定要活剝了自己!
姜辭心中暗道,越想越覺得後背發涼!
沒有注意到姜辭的神情,黑衣人看了看宮殿淡淡道:「兩日時間已到,本次儀式結束,你走吧!」
「這《古符經》還是算了吧!」
「聒噪!讓你收著那就收著,記住了,老夫名為本紀,期待我們下一次見面!」
黑衣人旋即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旋即宮殿巨門緩緩打開,將姜辭強行吸了出去……
「小子,老夫在《古符經》中留下了一絲神印,我倒要看看你身上究竟有何等機緣?」
黑衣人對著虛空中呢喃道。
轟隆——
驀然,自姜辭離開後,這一方宮殿世界便開始劇烈顫動起來,無數造化神韻流失,神靈不存。
威嚴的青銅宮殿也在此刻出現裂痕,繼而坍塌而下,聲勢滔天,宛若頃天之柱。
四方整個空間也震顫起來,天地變色,混沌之氣瀰漫,千里虛空皆裂。
黑衣人神色驟變,死死的愣在原地……
「神韻已失,仙殿崩塌,造化神籙被人取走了?」
黑衣人驚異,一個踉蹌直接栽陷於混沌虛空之中,最後,他似乎想到了什麼?
「老夫籌謀等待千年,眼看就能如願以償,如今竟讓一個螻蟻捷足先登,搶了這大造化!我不甘心——」
「即便跨越無盡虛空,吾誓殺汝!定叫你死生不得輪迴,永墮閻羅!」
…………
而這時——
姜王府,內府。
姜叩踱步來到姜恆水面前:「父親,我已查清,是鍛器閣的曹執事教授姜辭那個廢物符紋之術,但是那廢物學藝不精,只學了個皮毛,根本不用在意!」
聞言,那姜恆水猛地睜開眼睛,「不用在意?」
「符道本就不是那麼好修的,那小子卻能以未開脈的實力一招落敗開三脈的姜之,你說他們學藝不精?」
姜叩不以為然:「父親,您多慮了!就算他倚仗符紋也不可能在族比上活下來的,我如今已是元啟境二重,殺他同樣猶如屠狗!」
啪~
沒有猶豫,姜恆水當即給了這個傻兒子一個響亮的巴掌。
姜叩還在一臉懵逼之時,卻發現自己已然飛出數米。
捂著腫痛的臉頰,姜叩鼻涕夾雜著淚水,倨然詢問:「爹,你打我幹什麼?」顯得委屈極了。
而姜恆水則是恨鐵不成鋼,尖聲斥責道。
「我怎麼會生出你這麼蠢才,那小子現在已然有些起色了,萬一他在族比上動用一些符籙,玩陰的,這何嘗不是個禍害!」
「爹,以他的窮酸樣,怎麼可能買得起符籙,再說,就算有符籙也不能彌補我與那廢物之間的差距……」
「嗯?」姜恆水再次投來一個白眼。
姜叩瞬間低下頭去,「那依您,我還怎麼辦?」
「召集一些人除了他,以絕後患!」
聞言,姜恆水看向姜叩,後者正色道:「爹,府內有規矩,不得私自打殺族人,即便是苦奴也不可,有這規矩在我不好動手啊!不然,那日我早就想將那廢物杖斃了!」
姜叩拳頭緊握,顯得異常氣憤。
姜恆水笑了笑,眼中閃過一縷寒芒:「他們不是住在王府內嘛!那房子也屬於王府財產,必須讓他們把房租交了,若沒錢交,便把他們趕出王府,屆時,他們要是不服,便打斷了那廢物的手腳,解決這個後患!」
「最好找幾個開六脈以上的武者,辦事乾淨點,別粘上你我!」
「老爹!我明白了!」姜叩頓時露出陰笑,緩緩退去。
姜恆水霎時便緩緩閉上雙眼,繼續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