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身份真相

  眾人聽罷皆倒抽一口涼氣,就連靜妃也是艷羨不已,笑著道, 「張尚書乃當朝一品官員,他親自任冊封使?這可是貴妃才能享有的榮耀呢。」

  初柒聽罷忙叩行大禮,「多謝王上,王后娘娘美意,初柒實在受之有愧。」

  蘇瑤依淡笑道,「王上親自安排的,你就安心的受著吧。」

  「王上可真是偏心!」顧安蕊佯裝生氣的看向韓非寒,「臣妾嫁到這裡來的時候尚且沒有如此隆重過呢。」

  韓非寒隨手拈了顆葡萄丟進嘴裡,「怎麼沒有這麼隆重,朕記得當日可是派的靖0王親自去神武門迎的你,難道靖王還比不上一個小小的張尚書?」

  顧安蕊作嬌羞狀別過頭,靖王親自迎接又如何,她堂堂南安國的嫡公主,難道還不配王上親自去迎?

  可此話她自然不敢公然問出口,「靖王自然是比張尚書更尊貴些了,可王上偏心也是事實,妹妹剛來,您就什麼好的都緊著她!」

  顧安蕊口中的妹妹自然是真正意義上的妹妹,前幾日,母后跟父王的信同時到達,她竟然那時才知道,初柒的身份早已經被王上識破了,

  母后的意思初柒現在風頭正旺,讓她暫時忍耐,待初柒受封之後再慢慢打壓她,而父王的意思更加讓她惱怒,他話里話外,只說她是做姐姐的,如今妹妹剛來,她非但不能排擠她,反而還要助她穩固聖寵。

  哼!聖寵?這又不是一件好看的衣裙,哪能說分就分!她才不會如此愚鈍!

  眾人自然沒聽出來顧安蕊這個「妹妹」的意思,韻美人只記得方才初柒當著那麼多人羞辱她,現在好不容易有一個安妃肯說出她們的心聲,立即便跟著附和起來,

  「安妃娘娘說得不錯,王上就算再喜歡初柒姑娘,也不能為她壞了規矩,這受封向來有明文規定,初柒姑娘只是一個小小的女醫,能蒙受王恩做個妃位已是了不得,現在又以貴妃之禮行側封大典,這本身就與禮不合。」

  初柒無奈的勾了勾嘴角,這韻美人大概是嫌自己位份還不夠低,小小一個美人,居然也敢當著王上的面質疑他的命令,當真是愚不可及。

  果然,韓非寒的面上立時便浮現出一絲冷意,「朕看韻美人對宮中的規矩倒是真的清楚,旁人不知道的她都知道,旁人不敢說的她也都敢說,如此,當賞!」

  韻美人卻還未聽出韓非寒的弦外之音,上次端午夜宴王上賞她的兩顆夜明珠至今被供奉在自己的寢殿之中,每晚只是看著它們,她做的夢都是甜的。

  她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臣妾只是有話直說罷了,擔不起王上的賞賜。」

  「欸,必須賞!」

  韓非寒笑著看向王后,「王后說,該賞什麼?」

  蘇瑤依在內心已不知將韻美人罵了多少遍,以前雖說覺得她愛呈些口舌之快,但好歹能為自己做點兒事,怎麼自從降了位份,連帶著智商也一併降了下去,如此蠢笨,活該位份始終晉不上去!

  她想了想,「要不就賞韻美人抄寫一百遍宮規吧,寫好之後再每個宮各送一份兒,好讓大傢伙都能對宮規耳熟能詳。」

  「抄宮規?」韻美人臉色一變,剛才還充滿著希冀的眼神立馬就消失殆盡,她小心翼翼的抬起頭,

  「王后娘娘,王上說的是賞,您是不是聽錯了?」

  「本宮沒有聽錯,是你會錯了王上的意。」蘇瑤依看都不屑再看她,只對著眾人揚了揚臉,

  「忘記跟眾位姐妹說了,初柒姑娘其實並非鄉野遊醫,而是天之驕女,南安國的三公主,安妃的親妹妹!」

  一語激起千層浪,初柒自己倒還好,雖然知道這件事遲早會被公布出來,只不過沒想到會是在這樣一個場合。

  只是身邊的人卻全部將目光投擲在了她身上,那目光,初柒不用看都知道,除了驚嘆,餘下的便都是愕然了。

  尤其是剛才被罰的韻美人,此時她的面上青紅交加,眼睛更是瞪得如銅鈴一般大,她是三公主?初柒竟是南安國的三公主?

  蘇瑤依接著又說道,「所以說,以一個公主的身份來說,王上此次的禮儀安排完全合乎情理,眾位妹妹就別再較真了。」

  靜妃是人群中最先回過神來的,她以香扇遮唇,故作驚訝道,

  「原來初柒姑娘竟是南安國堂堂三公主,前段日子,我們都還拿她作女醫使喚,如今想來可真是多有冒犯了。」

  她說罷對著顧安蕊溫婉一笑,「妹妹也是,這麼重要的事情偏還瞞著我們。」

  顧安蕊本身就氣悶,現下只能不自在的扯出一抹笑,「姐姐可別怪妹妹要瞞著大傢伙,實在是我家三妹一個未出閣的女子出來這麼遠的地方,傳出去對聲譽不好。」

  靜妃點頭輕笑,「也是,以前只聽你提起過你的長姐,好像是如今蒼牙國的太子妃吧,倒是鮮少聽你說起過還有這麼一個精通醫術的妹妹呢。」

  初柒暗笑,如此絞盡腦汁,終於將話題轉到自己身上了,接下來就是看顧安蕊的智商了,若是聰明一點,自然不會踩低她來抬高自己,若是依舊頭大無腦,那也只能證明她在這霽月國後宮的這幾年是白混了。

  顧安蕊極其輕蔑的在初柒面上掃了一眼,「姐姐有所不知,我跟我這三妹也是自小分別後,一晃十幾年未曾見過面了,所以鮮少提起也是正常。」

  「哦?難道三公主並不是跟你在宮中一起長大的?」

  顧安蕊故意嘆了口氣,面有不忍道,「三妹自小身子孱弱,所以我父王在她很小的時候便將她送出宮放在一個游醫身邊養著的。」

  韓非寒一直默默地品著壺中的茶,聽到這些話的時候,握著茶盞的手幾不可聞的緊了緊。

  這一小小的動作自然沒有逃過初柒的眼睛,初柒頷首,不想去思考這個動作背後的含義。

  只是顧安蕊說那些話的用意卻再明顯不過,就是初柒雖是公主,但卻一點都不受南安國君主重視,所以大家完全不用當回事。

  果然眾人剛剛還有些凝重的表情立馬就鬆動了許多。

  高嬪一向木訥,但對於初柒她卻一直很是喜歡,她嘆息一聲,「想不到同為公主,三公主幼時竟如此命運多舛,怪非如今性情如此沉靜,半點也不浮躁。」

  本是無意的一句話,卻是像一巴掌扇在了顧安蕊的面上,她倏地站起來,細長的指尖快要戳到高嬪臉上,

  「高嬪的意思,本宮的性子很是浮躁?」

  高嬪立即察覺自己失言,忙矮著身子認錯,「臣妾沒有這個意思,臣妾只是…」

  「只是什麼?還想狡辯!」顧安蕊柔韌如蒲柳般的腰肢一扭,便朝著韓非寒的位置半跪半倚了過去,

  「王上,臣妾雖為南安國嫡公主,但自打來了霽月,卻從未在人前嬌縱得意過,高嬪如此詆毀臣妾,臣妾可真是太委屈了!」

  一邊說著一邊拿絹子沾著眼角的淚珠。

  初柒見慣了顧安蕊刁蠻嬌縱的模樣,卻從沒見過她如此楚楚可憐,撒嬌做作的時候,所以不免覺得格外有趣。

  不意韓非寒一個眼神掃過來,將她此時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盡收眼底。

  她忙收起嘴角的笑,將頭埋得更低。

  只聽高嬪依舊跪地喊冤,「王上,臣妾真的沒有那個意思,臣妾只是說三公主性子沉穩,可並未說安妃娘娘任何不是啊!」

  韓非寒淡淡的將茶盞擱在矮几上,發出沉悶的一聲響,

  「那麼下次說話之前,就將意思想好了再表述清楚,你瞧你堂堂一個嬪位,每次說話都是結結巴巴,磕磕絆絆,也難怪安妃會誤解。」

  「臣妾…臣妾…」高嬪咬著嘴唇,臉上紅的快要滴出血來,「是,臣妾謹記王上教誨,以後,以後定想好了再說。」

  初柒微微一笑,韓非寒果然是浸淫在後宮許久的老滑頭,表面上看他實在斥責高嬪,實際上卻也是為她解了圍。

  可是顧安蕊卻對這個結果相當不滿意,她撇了撇嘴,瞬間便由方才的默默流淚變成了嚶嚶哀泣,

  「王上,臣妾就算是再愚鈍也不會分不清高嬪話中的意思吧,今日您若不有所訓誡,那往後是不是任誰都可以隨意欺辱臣妾,最後再說是臣妾理解有誤?」

  韓非寒笑著安撫道,「安妃此話莫不是太嚴重了些,朕看你別去欺辱別人就不錯了,還能有誰敢來欺負你。」

  顧安蕊嬌嗔的瞪了韓非寒一眼,「王上就知道消遣臣妾,臣妾哪有您說的如此蠻橫!」

  王后淡笑著搖搖頭,「王上,依臣妾看,安妃雖然太過于敏感,但所說的也不妨有些道理,這王宮不比別處,的確是一個重規矩,謹言慎行的地方,哪怕高嬪是無心之言,您也不能如此縱容,還是小懲大誡的好。」

  一番話說的懇切又平緩,且條條在理。

  高嬪一聽,才升起的希望瞬間就被澆熄,看來,今日的責罰她是如何也逃不過去了。

  「王后娘娘說得對。」

  人群中突然傳出一聲沉靜又謙和的聲音,初柒不緊不慢的上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