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非寒極不自在的看了初柒一眼,
「你今日怎麼想起過來?」
初柒垂眸,
「從這兒路過,聽安吉說你身體有些欠安便正好進來看看。」
韓非寒凝眉,
「這一個個的,恨不能將朕的事都拿到外邊吆喝去了。」
「這事不必怨怪他們,他們也是為著你的身體著想。」
韓非寒瞪了蘇啟一眼,「還杵在這做什麼?王后來了也不知道去沏壺茶過來!」
蘇啟連連應聲,躬身退了出去。
初柒上前兩步,
「坐下吧,臣妾替你把把脈。」
韓非寒擺了擺手,「不用,只是普通的咳嗽而已,想必是這兩日太晚休息著了寒涼的。」
「想不到王上如今都會替自己瞧病了,那還將御醫苑裡的御醫留著做什麼?不如讓他們一併告老回鄉算了。」
韓非寒悄悄瞟了初柒一眼,心知她說這樣賭氣的話時必然是有些生氣了,於是也不想再拂了她的意。
「行吧,你給看看。」
說著便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初柒不客氣的拉過他的手腕,最初還帶著些不高興的臉色不一會兒便變的嚴肅起來。
韓非寒靜靜地看著她的側臉,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
初柒抬頭看了韓非寒一眼,又拉過他的另一隻手細細把脈。
「王上最近可有食用什麼特殊的食材?」
韓非寒搖頭,「沒有。」
「那是否吃過任何形式的藥丸?又或是身體接觸過什麼特殊的東西?」
韓非寒定定的觀察著初柒的表情,
「你直說吧,朕究竟怎麼了?」
初柒的臉色沉重的難看,
「暫時看來像是中毒。」
「中毒?」韓非寒挑了挑眼尾,
「那此毒有何症狀?又可有解藥?」
初柒奇怪與他的如此鎮定,但還是先答了他的話。
「這毒眼下來看對王上的身體並無致命的打擊,只會讓人產生食欲不振,精神不濟,然後稍稍伴有風寒的症狀,比如咳嗽,胸痛等等。有些中毒之人就像王上如此不愛惜自己身體的,便會以為自己只是普通的風寒,所以耽擱下來,日子久了,此毒慢慢沉澱,不過月余便會浸入骨髓,內臟,到那時,中毒者便會產生精神恍惚,四肢無力的症狀,甚至連正常的說話,行走都會出現問題。」
韓非寒越聽越覺得有意思,他勾了勾薄唇,
「然後呢,就會死掉嗎?」
「王上知道自己中毒的事?」
韓非寒輕笑一聲,「大概知道一點,但知曉的沒你剛才形容的這麼確切。」
初柒驚駭之下滿是不可置信,
「王上,臣妾多嘴問一句,您明知自己中毒卻不去請御醫診治,這又是為了什麼?」
韓非寒對著初柒淡然一笑,
「這不是等著你前來替朕診治麼。」
什麼?
初柒越來越看不懂韓非寒的心思,她冷冷的看著韓非寒,
「倘若臣妾一直不來呢?又或者來的時候你已經病入骨髓根本就無可救治了呢?」
「那便是朕的命了。」
韓非寒淡淡的說道,「不過你看,朕還是命不該絕,你這不正好就來了麼?」
初柒簡直無話可以回擊,
「王上這是在拿整個霽月開玩笑!」
韓非寒點頭,似是嘆息一聲,
「是啊,朕的確是在拿霽月開玩笑,初柒,有關朕的身體,不要對任何人說起。」
初柒越聽越覺得這其中有什麼秘密,
「王上,這毒醫治起來非常麻煩,臣妾醫術有限,一個人對付怕是有些困難。」
「無妨,朕相信你。」
韓非寒靜靜的看著初柒,這個他太久不曾親近的女人,也是他孩子的母親。
「對了,慕秋呢?她可好?」
初柒皺著臉,「她好不好王上不是很清楚嗎?每日派來的宮女回來沒有跟你回稟?」
這些日子,傳膳的宮女中多了一個面生的,這人每次來都不專心傳菜,只巴巴的看著慕秋,剛開始,初柒還懷疑是哪個心懷不軌的人派來害慕秋的,可連著派人跟蹤了幾日,卻發現她每每傳完膳都會去凌雲殿回話,凌雲殿裡的人是誰,初柒不用想便清楚了。
韓非寒愣了一瞬,轉而拄著嘴唇朗笑道,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你。」
初柒仍舊固執於那個問題,
「王上,要想臣妾不對外說也不是不行,最起碼你得給臣妾一個合理的理由。」
韓非寒沉吟一瞬,轉過臉不去看初柒的眼睛。
「理由如今不方便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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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柒靜靜的凝望著韓非寒的側顏,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起,能這樣安靜的看他一會兒也是很難得的時光了。
「既然王上不願說那就只當臣妾沒問過吧,從明日起,臣妾會讓那個傳膳的宮女將熬好的解藥給你帶至這裡,王上只需按時服用即可。」
韓非寒點頭,「對外,朕會依舊裝作身體不適的樣子,這個朕要提前跟你說一聲,免得你白白跟著擔心。」
初柒自嘲一笑,
「王上自己都不擔心臣妾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再說了,臣妾的擔心王上也不稀罕不是?」
韓非寒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
「你說羽墨?她…」
「她怎麼樣與臣妾沒有任何關係,臣妾也不想聽到她的任何消息,慕秋還在飛羽殿等臣妾,臣妾這便要走了。」
說罷站起身,
「對了,最近宮外的麻煩,王上還是得多留個心眼,此事怕是與靖王有脫不開的關係。還有…還有母后讓臣妾轉告王上,若有一日,王上真的與靖王兵戎相見了,還望王上念在昔日的兄弟情誼上能夠饒其一命。」
韓非寒的臉色瞬間變得深沉,說話的聲音也不覺冷了幾分,
「此事朕心中有數,任何人都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朕饒他一次不代表可以饒恕他第二次!」
初柒嘆了口氣,抬腳便走了出去。
韓非寒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遲遲沒有動作,蘇公公進來時,他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就連眼神也是充滿了深深地不舍與眷念。
「王上,今兒已經很晚了,不若讓奴才伺候著您歇下吧?」
韓非寒回神,
「不用了,朕還有些摺子沒有看完。」
夜,深沉如墨。
白日裡盈滿了相思的秋意到了夜晚突然就變得無比蕭索,吹落在地上的落葉,刮在身上隱隱有些刺骨的寒風都讓初柒覺著寂寥。
她環著自己的雙臂搓了搓,抬腳邁進飛羽殿。
慕秋早已睡著了,呼吸均勻,臉頰紅撲撲的,初柒俯身親了親她的額頭,將被子往上拉了拉。
紫宛輕輕走過來,
「娘娘,您去哪兒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您都不知道公主已經開始在黏著您了,到了天黑的時候便一直哼哼唧唧,眼睛都快睜不起來了都還不願意睡,一定是在等您的。
初柒笑笑,
「隨便轉轉,一時忘了時辰。」
「哦。」
紫宛點頭,「那奴婢去給您準備沐浴的熱水?」
「不用了,今夜本宮還有事。你先睡吧。」
說罷讓紫宛取了一身舒適些的常服換上,一頭便扎進了藥房之中。
韓非寒沒有告訴她這毒是如何中的,她也沒有告訴韓非寒這毒有多麼兇險。
這毒名曰「君子醉」,顧名思義,就是中毒之人會像是醉酒一般,終日昏昏沉沉,半點力氣也提不起來。
記得師父之前跟她略微提起過各種有名的毒,這君子醉就是那些毒中最為無色無味,又不是在頃刻間讓人斃命的劇毒之藥。
若要解此毒,需要的藥材非常尋常,但藥引卻異常特殊,這便是君子醉的另一重意思了,君子易醉難醒,想要喚醒君子,必須得是中毒之人心儀的人的心頭血才能入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