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剛開始坐凳子時不小心摔跤臉紅了一陣之外,接下來面對眾嬪妃的種種羞辱,她完全當作自己耳聰目明一般,全程沒有任何表情。
初柒不禁暗自讚嘆,這人果然城府深厚。
不過大家對羽墨的羞辱並不影響韓非寒對她的寵愛,接下來的日子,韓非寒除了在凌雲殿議事,其餘時間基本上都留在了靜雅閣。
初柒早已見怪不怪,每日處理完後宮瑣事閒下來時也就哄哄小慕秋了。慕秋越長越可愛,雖然五官還未長開,除了眼睛跟自己相像之外,鼻子還有嘴唇都像極了她的父王,初柒每每看著都會陷入長久的沉思。
這日太后身體欠安,初柒抱著小慕秋去壽康宮探望。
都說病來如山倒,沒想到只一個小小的風寒卻讓太后纏綿病榻好幾日了。
太后躺在床上,一雙瑩白乾瘦的手不停的撫摸著小慕秋的臉蛋,
「這孩子,跟他父王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
初柒勾唇,「母后若是不嫌吵鬧,臣妾今後便每日讓乳娘將公主抱過來陪陪母后。」
太后的眼底閃過一絲柔情,「這敢情好,只恐哀家這個病婆子一身病氣,慕秋來這裡也難免會沉悶啊!」
「母后這點風寒,只需悉心調養就會痊癒的,沒什麼大不了。」
太后嘆了口氣,「你也說了,只是一點風寒卻快要了哀家的命,看來哀家不服老也是不行了。」
初柒突然便覺著心裡空嘮嘮的,畢竟太后如今是真的拿她當家人對待的。這曾經雷厲風行的女人如今說起話來也有些傷春悲秋了。
「母后,人年紀大了,難免有些小痛小病,但您福澤深厚,佛祖會保佑您長命百歲的。」
「嗯…」
太后微笑著點了點頭,
「讓乳娘將公主先抱出去吧,哀家有話同王后說。」
初柒揚了揚下巴,乳娘隨即抱著小慕秋退出了內殿。
「不知母后有何吩咐?」
太后細細打量著初柒,「都說女人生完孩子便會老些,可哀家看你卻比從前更漂亮了,皮膚細嫩,就連五官都更加圓潤些了。」
初柒笑笑,「母后這是否在笑臣妾長胖了?」
「非也非也,面相最能體現一個人的內心,事實上並非你長胖了,而是你的鋒芒已經漸漸收起,再沒有從前那般有稜有角了。」
初柒扯了扯嘴角,心中閃過一絲失落,
「或許是因為做了母親的緣故吧。」
太后嘆氣,「說實話吧,你與王上之間現在究竟是個什麼狀況。」
「沒什麼狀況,王上日理萬機忙著朝政,臣妾管理後宮,日日陪著公主,倒也是各司其職,彼此相安無事。」
太后搖頭,「這哪是夫妻之間的相處之道啊,王后,哀家總覺得王上如此變化是否有什麼難言之隱?」
初柒心中的某根弦被撥了一撥,說話的語氣也就有了些生硬。
「不過是找到了自己的心之所向而已,能有什麼難言之隱。」
太后沉吟片刻,最終點了點頭,
「男人變心就如同變人,王后也別太過消沉,這曇花美則美矣,但終究是轉瞬即逝,只要王后耐心等候,王上終有一日會迷途知返的。」
初柒靜默不語,良久之後又聽太后試探著問道,
「最近宮外多了許多生事的外邦人士,王后你聽說沒有?」
初柒點頭,「聽說了一些,據說他們的勢力龐大且頑固,似乎在有意煽動鬧事。」
「是啊,咱們霽月一向與外邦和睦,而且最近這些年一直民富國強,按理說不該有這等反常的現象的,王后你說,這會不會是…」
初柒眉心一蹙,
「母后在懷疑什麼?」
太后緊盯著初柒的眸子,「自從上次離兒被王上逼出王宮,這麼些日子,似乎一直都沒有消息了,你說這些生事的人會不會是離兒的手下…」
初柒凝眉,轉而安撫太后道,
「應當不會是吧,這些鬧事的都是外邦人士,五弟再怎麼糊塗應當也不會結合外邦來欺負自己的國家吧。」
「哀家自然也是如此希望的,但人啊,一旦生了錯念,就再也不是我們所熟悉的那個人了,離兒從前經商,常年東奔西走,能夠認識一些外邦之人也不足為奇,王后,哀家說這麼多,只是想讓你去王上那兒悄悄露個口風,讓他心裡多個心眼,還有,萬一是離兒做的,讓王上也顧念些他們昔日的兄弟情義,莫要趕盡殺絕!」
初柒不解的看向太后,「如果真是五弟所為,那說明他已經不顧與王上之間的兄弟之情了,王上又何必手下留情?」
太后咳嗽著擺手,
「再是怎麼,只要哀家還有一口氣在就不會允許他們兄弟相殘!」
初柒凝眉,想不到太后竟真的將靖王視如己出了,
「那為何母后不從根源上解決問題,臣妾以為,五弟對王上的意見頗深,這其中的誤會王上清楚,可是王上不願解釋,母后心中也應該清楚,不知為何母后也不願出來做個解釋?」
太后的眸光倏忽間暗雲密布,她不願初柒從她的表情中猜出什麼端倪,遂別過臉擺了擺手,
「行了,哀家要休息了,王后回吧。」
此時,太陽已經西斜,秋日的暖陽曬在身上無疑是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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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柒逗了逗乳娘懷中的小慕秋,她吃過母乳之後已經又進入了夢鄉,睡著了的她更加惹人疼愛,一張粉嫩的嘴唇輕輕嘟著,不時還「嗦嗦」兩聲做出吃~奶的動作,初柒看了由衷的揚起嘴角,
「你先將公主抱回去吧,本宮還想在外邊轉轉。」
乳娘抱著小慕秋屈了屈膝,轉身便朝著飛羽殿的方向走去。
紫宛看著初柒,笑道,
「娘娘自從有了公主,每天的笑容都多了。」
初柒朝著相反的方向慢慢前行,
「是啊,慕秋實在可愛。」
紫宛撇了撇嘴,「只是公主這麼可愛,王上為何還是很少過來看她?」
「王上日理萬機,忙的很。」
「有這麼忙嗎?那清雅閣那邊也沒見王上少去。」
初柒心頭一窒,「今兒天氣好,本宮想安安靜靜的曬會兒太陽,你也回去吧,不用伺候了。」
紫宛以為是自己說錯了話,忙跪下認錯,
「娘娘,是奴婢說話又沒有把門了,還請娘娘寬宥,奴婢下次決不敢了!」
初柒嘆了口氣,
「你所說的話都是為了本宮打抱不平,本宮又怎麼會怨怪你呢?起來吧。」
紫宛站起身,
「那娘娘這是…」
初柒抬頭看向天空,天空如此寬廣,想來自己的一點點心事放在其中實在是太過渺小。
「本宮只是怪自己罷了,天高海闊,本宮卻將自己困在了這麼一個小小的王宮之內,想想,卻總覺得有些不值罷了。」
紫宛皺了皺眉頭,
「娘娘說的奴婢的確不懂,但奴婢只知道,娘娘如今是這霽月王宮中最尊貴的女人,就算外面天高海闊,但始終與您沾不上邊,您實在沒必要為了得不到的東西而苦惱,而憧憬。」
初柒淡然一笑,
「你這丫頭,想不到也能說出如此有深意的話,罷了罷了,終是你一語驚醒夢中人,你退下吧,容本宮自己隨處轉轉。」
紫宛泯唇,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初柒沿著腳下的鵝卵石一直朝前走去,一路上暖陽高照,秋風輕拂,落葉繽紛,倒也極為愜意。
不意遇上一個捧著茶壺的小太監,小太監走路不看路,不知打哪兒便沖了出來,一下子便撞在了初柒身上。
頓時茶水溢出,將初柒的裙擺,鞋頭濕了一半。
小太監大驚,頭也不抬便躬著身子賠禮,
「王后娘娘恕罪!王后娘娘恕罪!」